第33章 33(1 / 1)

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堇色蝉 710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3章 33

  ◎想要一辈子◎

  阴暗的房间中, 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待床上落了帐子, 遮蔽了光亮,昏暗的床榻上,就只听得见低沉的喘息声。

  “别闹了……”

  “我很听话的,云溪疼疼我?”

  柔软的唇瓣在嘴上轻啄,带着些讨巧卖乖的意味,诱心软的少女垂怜他这个快要失了理智的卑劣之人。

  他真的很乖,明明身子已经胀得发痛,忍的身上都发虚汗了,还能用仅剩的耐心去勾她。

  柳云溪在不同场合见过很多人, 也曾瞥见过不同的男人沉沦在情//欲中的不可自拔,表面装的再正人君子, 拥了姑娘在怀里时, 个个急//色如狼犬, 什么矜持、克制, 眨眼间都丢到脑后去了。

  少年与旁的男人不同,笨拙又青涩。

  他好像真的不太懂?

  恍惚间,竟觉得他的讨巧中有那么些求教的诚意在。

  尽管自己也只了解一星半点,却还是被他低姿态的磨人给撩动了心弦, 逐渐放松了身子,闭上眼睛。

  靠在床柱上, 和少年浅浅的接吻,清醒的意识渐渐染上放纵的欲//望。

  手掌摸到他裤腰上, 指尖点在少年的腰眼, 随即就感到手下的躯体猛的一颤, 接吻的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哈啊——”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看到近在眼前的少年面色红热,短暂的吐息后,唇舌又一次缠上来,不似方才轻盈的试探,多了些贪婪的追逐,和难以言语的兴//奋。

  少年像盛开的红山茶一般热烈。

  已不是山茶开花的季节,她最爱的花朵随着少年一起长留身侧。

  在她指尖的抚摸下,花色越发浓郁,脖颈间沾了汗气,仿佛沾染了夜晚的雨露,比晨间清冷的雾气更添了些昏沉的热意。

  经不住燥热的折磨,勉强挂在肩头的衣领一次次垂落下来。

  直到少年紧紧搂住身前的心上人,被松垮的寝衣限制了动作,立刻甩手把寝衣扯下来丢到了床头。

  脱了衣裳,沈玉衡好似从闷热的温泉里浮上来换了一口气,意识有了短暂的清明,也有了更长的清醒去享受这漫长的欢//愉。

  前世,他半数的时间都是在被沈晏驱使,剩下一点时间也被皇族的要求裹挟着,读书写字、学习骑射,跟一众兄弟站在一起比较,奢求自己的努力,能得到父皇的一点欣赏。

  他从来都是那个最受敌视的。

  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也没有人告诉他:你也很重要,你也是个人。

  他压抑、沉闷。

  忽视自己的情绪、感情,将自己圈在一个自闭的壳子里,机械的按照别人的吩咐做事,连自己身体的感受都完全忽略。

  无论是重伤的疼痛,醉酒的迷蒙,还是春心萌动的夜晚,梦到在意了许久的柳云溪,而升起的那点错愕与羞赧……都被他隐忍下来。

  被压抑的一切在身体中深耕,久而久之变得麻木不仁。

  “唔……”

  少年的喟叹埋没在爱人发间。

  “云溪,云溪……”他雪白的身子极度松懈的压在她身上,不断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

  柳云溪抿了抿唇,从怀里捏出帕子来擦擦沾了汗水的手。

  微微鼓起腮,定了定神,才不让自己被耳边的轻//吟勾去了魂。

  好在天色够暗,哪怕少年人都脱光了,她也瞧的没那么真切,只瞟了一眼他蒙上水雾的眼睛,羞涩地转过脸去。

  撩开床帐,月光伴着清凉的空气吹了进来。

  柳云溪推了推赖在身上犯懒的少年,声音柔和道:“已经很晚了,你早点睡吧,我该走了。”

  沈玉衡抱着人不肯松手,喃喃道:“都这会儿了,还走什么。”

  手掌扶到少女腰间,伸到外衣下,隔着柔软的布料不轻不痒的把住了她的后腰。

  “留下来吧,又不是没有一起睡下过。府里没有旁人,怕什么。”少年一身的懒散劲渐渐退去,力气慢慢重起来。

  与心上人有了进一步亲//密的接触后,胆子越发大起来,意味不明的又要往她的唇边吻去。

  柳云溪侧脸躲开,只给他亲了下脸。

  如他所言,老太太已经不在府里了,她做什么事也不必再害怕落人口实。

  若在平时,自己受不住他软声细语的挽留,也就顺势留下来过夜了,可这回又与往日不同,自己刚做了些不知羞的事,眼看着沈玉衡满身的贪恋,不像是清醒之态。

  真要顺着他的意思,怕是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柳云溪虽然主意大,却也知道不能做亏本的生意——两人相许相知,亲密些不算什么,可没名没份的做了那事,风险太大。

  倒不是怕沈玉衡会辜负她,而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防外人容易,自家人却防不住。

  万一被哥哥或者父亲知道他们两人私下里乱来,父亲糊涂不好说,哥哥头一个就不会给沈玉衡好脸色。

  思虑再三,还是推了他。

  偏着脸,语气认真道:“你要今夜与我在一起,还是要这一辈子?”

  闻言,沈玉衡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看破,心中有些羞愧。

  卸了力气趴在她身上,乖顺答:“要一辈子。”

  柳云溪摸摸他的头,耐心的捋顺他的长发,温声道:“乖,你睡下吧,我该回去了。”

  说着就拿下了他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少年慌忙去床里拿自己的衣裳,匆忙穿上了,追着她下床,跟出屋外。

  月色清凉,月下人影成双。

  ——

  清晨,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两辆马车缓缓停在柳府门口,上头下来不少人,大门前顿时热闹起来。

  附近的邻居看见了,站在街对面好奇地张望,“他们是哪家的人啊?堵在人家门口做什么?”

  “那就是这家的兄弟,以前经常来这家借钱,最多的那回,一个月来了三次,回回哭着上门,揣了满兜的银票回去。”

  “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富贵的人家做亲戚,只靠上门打秋风都不愁吃喝。”

  隔着一条街,声音悠悠地传到马车里。

  陆氏脸色一变,撩起窗帘对闲聊的众人怒道:“说谁打秋风呢!”

  当街说说话都能看人急了眼,大妈撇撇眼,对着喊回去,“你家人自己上门讨钱,还不让别人说了。”

  下了马车的柳承业听到了几人的声音,扭过脸去也跟着争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来讨钱的,我是来帮我母亲搬东西的。”

  说话声音大,渐渐引了路人驻足。

  周边的邻居也听到有热闹,纷纷出门来围观。

  眼见周围人多起来,柳依依下了车,柔柔弱弱的样子虚的站都站不稳,手边有宝珠扶着,才勉强撑住身子。

  漫不经心的站到马车旁,有理有据的解释说:“大伯一家满心都是银子,冷落了我奶奶,我家有孝心,才过来把奶奶接过去到府上亲自照顾。”

  闻言,柳承业挺直了腰杆,陆氏也在马车里坐的笔直。

  邻里们一顿,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众人取笑,柳承业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愤怒。

  反击道:“笑什么笑,我家一片孝心,天日可鉴,你们这些穷酸相的破落门户,也好意思笑我们。”

  一人开口道:“柳二老爷,我们是不比你兄弟家富贵,可也知道这家人把他们老太太伺候的比太后娘娘还要舒服,出门穿金戴银,六十多的年纪了还富态不减,可没瞧见冷落人能冷落成这样的。”

  又一人捂着嘴笑,“前些日子我还瞧见那老太太身边的老仆,偷偷拿了什么东西往外送,保不齐就是把这家里的好东西都偷拿去柳二老爷家了吧。”

  “胡说什么,你们有证据吗?”

  余氏走下马车就听到有人揭她的短,扭头朝人群中喊,“一个个信口雌黄,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们。”

  众人丝毫不怕,还有一人讥讽,“老太太这么大脾气,难怪柳大老爷家要冷落你。”

  邻里那么多年,老太太他们是没正脸见过几回,可这家里的大少爷和大小姐,逢年过节都叫人来送些米面肉蛋,接接节日的喜气,每过三五年还会帮着修修附近的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人很不错,可惜沾了一家子吸血虫,才不得安生。

  话越说围上来的人越多,柳承业眼见着一双双凝视的眼睛不怀好意,勉强压制了怒气。

  哄着余氏,“母亲别跟他们生气,赶紧进去把该搬的东西搬出来,咱们好早些回家,不稀罕跟他们计较。”

  “哼。”有儿子撑腰,余氏当着街都敢对人甩脸子。

  不回来一趟还不知道,这些邻居平日里见着和和气气的,没想到背后都是些牙尖嘴利的歹毒之人。

  亏了她的好儿子有孝心,劝她早点搬走,也好一家团聚。

  “老夫人您慢点。”白妈妈扶着余氏走进柳家大门。

  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王伯热情地上来迎接,“老夫人回来了。”

  余氏看了他一眼,吩咐说:“正好你来了,叫上几个人帮我搬些东西。”

  “老夫人要搬什么?”王伯疑惑。

  “问那么多做什么,叫人来就是了。”余氏懒得多说。

  “不是小人不遵从。”王伯看了一眼外头二老爷家的马车,尴尬道,“要往外头搬东西,得去知会大小姐一声,得了她准许,我等才好出力办事。”

  又是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孙女。

  提起柳云溪,余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天宴席上,要是没有柳云溪,依依的婚事早就成了,偏她一个柳家人不帮自家人,反而帮外人,毁了她的好盘算。

  被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护卫在身上打了一下,昨天深夜才醒过来,浑身虚的没有力气,又躺了一天才能下床行走。

  都怪柳云溪,好好的事儿碰上她都变成了倒大霉的破事。

  余氏直接绕过王伯,“行啊,那你去告诉她,就说我以后不住这儿了,也省得她跟我横眉冷对的。”

  “奶奶是这样说的?”

  书房里,柳云溪轻声一笑。

  来传话的秀心小声嘀咕,“管她怎么说呢,真要走了,家里还太平些。”

  柳云溪合上账本,从书案后站起身,兴致勃勃。

  “走吧,过去看看。”

  采晴着急跟上来,“小姐去看他们做什么,那一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见一面都要染上晦气。”

  “奶奶要是真搬出去,得先把户籍从这儿迁到叔父家去,不然她随时想回来就能回来。”柳云溪气定神闲,“她这么着急往别处搬,我得帮忙推她一把,可别等哪天又搬回来了。”

  闻言,两个丫鬟会意,不再多言。

  片刻后,柳云溪踏进余氏的院子,看着屋里忙碌搬东西的人,在白妈妈和余氏的指挥下,只恨不得把墙皮都拆了带走。

  她虽疼惜银子,却也知道送走瘟神需要付出代价,只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拿就拿吧,把院子腾出来,给她留一片清静,比什么都强。

  余氏指挥着丫鬟连被褥都一起抱走,扭脸看见柳云溪,冷哼一声。

  “下人传话倒是够快。”

  柳云溪心里很期待,面上却冷冷的,开口又是耐心的劝告。

  “奶奶,搬家不是件小事,你千万要想好,可不要胡闹一通,浪费大家的时间。”

  余氏讨厌人说教,指着脸就戳破她的伪装,“你打量我不知道吗,跑去江州那么长时间,说是买船,其实是跟周老板谈生意去了吧,生意没谈成,心里头郁闷,回来才不给我好脸色。”

  闻言,柳云溪觉得新奇。

  她只是告诉周老板帮她这个忙,没想到他编的话倒全,连去江州的事都能编排进去,难怪那么喜欢听人说书。

  听在耳朵里,也就顺势说:“奶奶都是从哪儿听说这些事的。”

  “别想套我的话,有些人你请不动,不代表别人请不动。”余氏傲气的抬高下巴,“你终究是输在了年轻气盛。”

  “是……”柳云溪微微低头,又怕余氏走的慢了,主动说,“奶奶走之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听到要帮忙,余氏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柳云溪现编话,“跟周老板的生意没谈成,家中的现银又被我都拿去买了船,府中这个月还要给下人们开月银,还缺十几两。”

  提到借银子,余氏不自然的抱起手臂,“找我做什么,你那么多首饰布匹,拿去变卖一些不也能解一时之急。”

  “毕竟是大户人家,十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要变卖东西,传出去总不好听。”柳云溪摆低了姿态,又故意敲打她,“奶奶也在这府里受了这么多人的伺候,此时出些银子来解了孙女的困顿,也是应该的吧。”

  “我没钱。”余氏抬着动作不便的腿,离她远了些。

  白妈妈在屋里瞧见了老太太对柳云溪的抗拒,大声开口唤进出的家仆。

  “你们几个,小心着老夫人的东西,坏了一件,你们赔得起吗!”

  声音落下,人也到了余氏跟前,扶着她往外走。

  一行人搬东西的搬东西,伺候人的伺候人,余氏往前走还要用余光瞥身旁的柳云溪,看她跟过来,满心的紧张。

  自己的钱留给儿子的,舍了一分给她都是浪费。

  没好气道:“你跟来做什么。”

  柳云溪为难答:“奶奶没有现钱,那我去找叔父婶娘借一点。”

  一路走到前院,穿过庭院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一家人。

  “母亲。”柳承业急慌慌的上来接余氏,看到柳云溪后,脸色古怪起来,“云溪怎么也来了。”

  “叔父,好端端搬家做什么,你还不帮我劝劝奶奶。”

  “我也想过了,你家照顾老太太也有十多年了,我也是做儿子的,不能不对自己的母亲尽孝。”柳承业难得在侄女面前摆高姿态,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招呼她到跟前,“既然你过来了,正好咱们把迁籍的事儿给办了,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柳云溪停在门里。

  余氏出了门去,催着陆氏和柳依依快走,生怕哪一个被柳云溪拉住,借去一星半点的银子。

  看着迁籍的文书,柳云溪很犹豫,慢吞吞道:“我还是得跟父亲商量商量。”

  她越是慢,柳承业越是着急。

  那么一大箱金银珠宝都搬上车了,连带着不少布匹摆件,得卖多少钱啊。

  脑袋里盘算着钱,催促她:“有什么可商量的,老太太都已经同意了,你当了那么久的家,不会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吧。”

  柳云溪喃喃道:“可是奶奶平时要很多人照顾,光她院子里就有六个丫鬟,我怕她去了叔父家不习惯。”

  “你家买得起一二十个丫鬟,我家就买不起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随口又说,“不然,把奶奶院子里的丫鬟也带过去吧,身边多些人照顾着,奶奶过得也舒坦些。”

  还能带走几个丫鬟?

  柳承业眼冒绿光,“行啊,你既然送了,我怎么好不收。”

  得了他应答,柳云溪唤了青娘过来,叫把那几个丫鬟都喊过来,一块儿跟着柳承业家的马车去了。

  稍后,在文书先生的见证下,两家为老太太迁了户籍,柳承业满脸笑意,柳云溪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舒畅的松了口气。

  看着他家的马车拉着东西走了,她有种甩掉身上巨石的痛快感。

  太阳渐渐升高,温暖的阳光照在大门上,整个庭院都通透起来。

  柳云溪刚要让下人关上门,未曾注意的外墙边突然冒出个人影来,竟是她许久不曾在意的柳依依。

  “姐姐。”柳依依低着脸,垂头丧气。

  意外于此人还敢出现在她面前,柳云溪冷声问:“你怎么没走?”

  “姐姐能不能借我点路费,我想去京城一趟。”

  柳依依着急的凑上来,眼巴巴的瞧着她,在她一脸疑惑的不解中,神秘兮兮的说:“姐姐知道重生吗?”

  闻言,柳云溪心下一惊。

  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是重生,可仍旧惊讶于柳依依会把这件事宣之于口。

  大概是觉得嫁进贺家无望,又是一门心思想去找沈晏吧。

  自己上辈子竟然死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可见沈晏的出现对她们二人的命运影响有多大。

  她不掩嫌恶的眼神,“你在说什么鬼话?”

  即使不被理解,柳依依也已经没了旁的指望,着急的说:“我是重生的人,我有个贵人在京城,只要我去了京城见到贵人,咱们一家子都能平步青云。”

  她要是信了这话,就白死了一回。

  柳云溪露出惊讶又怜悯的眼神,“依依,你若生了病就去看郎中,在人前如此胡言乱语,会被当成疯子的。”

  “姐姐,我没有疯,求求你借我一点钱吧,爹娘都不信我,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柳依依急切地说,一双手不住的揉搓帕子,急的快要把帕子扯破了。

  “怎么不问奶奶借,你若开口,奶奶一定心疼你。”柳云溪点她。

  柳依依瞥了下眼,“爹娘不让我跟奶奶借……”

  家里钱不多,心眼倒不少,老太太还没接到府里时,爹娘就已经在筹划着要如何使用老太太的压箱底儿了。

  偏自己在家中没有话语权,这钱再怎么分也留不到她手上,她要办点什么事儿,还得变卖自己的首饰衣裳才能凑出钱来。

  原本想着搭上贺延多少弄点钱来,如今贺家也指望不上了,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心肠软又好骗的堂姐可以求,随便从柳云溪指缝里捞点银子,也够她去京城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做了皇后,眼下受些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柳云溪不再理她,“我帮不了你,你去求别人吧。”

  守门的小厮要关门,柳依依硬生生的身手卡在门缝里,不许他们关上,可怜的哭喊。

  “姐姐,求你帮我这一回。”

  死皮赖脸的模样像极了他爹,柳云溪听了心情很是烦躁。

  看着门缝外面的人,她心中又浮现出那个念头来——或许早该杀了柳依依,彻底掐灭这个每日妄想着做皇后,转而威胁自己的隐患。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

  先前是觉得此人不成气候,让玉衡杀了沈晏,柳依依没了指望也就掀不起风浪来。她也不愿开了不择手段的头,一旦动了杀人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大概自己也就跟沈晏没什么两样了。

  如今沈晏没死,她还能留着柳依依吗……

  “云溪,我等了你半天,你这是跟谁叙旧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深思,柳云溪转过脸便见沈玉衡凑来了自己身侧。

  少年随手一指,小厮便重新把门打开,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是这家里的人。

  看着门外的陌生人,沈玉衡神态自若地笑了一下,同身旁的少女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先前在桥上要推你下水的那两个人……我早早就查到了他们的背后主使。”

  眼睛审视着柳依依,“就是这位。”

  二人数次夜话,柳云溪已经知道了此事,此刻被他提醒,很快就想到摆脱她的方法。

  先是惊讶,随后痛心疾首道:“依依,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被人当面揭穿,柳依依有些错愕,下意识否认,“姐姐,我没有。”

  借着怒意,柳云溪甩了她一巴掌。

  手上麻麻的痛感连带着把自己脑袋里生出的那点杀意也打了出去。

  “做了这下作事,还谈什么姐妹,不要再过来了,刚才还能给你留些情面,再要纠缠,咱们就去官府论一论吧。”

  脸上火辣辣的,柳依依懵了。

  每每受委屈都会回想前世的荣华,想着她的晏郎,才能忍下这些屈辱。

  硬生生被小厮推出去,大门在眼前关上,她心里空落落的——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连敲门呼喊的胆子都没了。

  没过多久,柳依依就知难而退了。

  庭院里,柳云溪若有所思地踱步到偏厅前,走上厅,坐了下来。

  少年不想坐椅子,直往她身边站,

  调皮的手勾着她鬓边丝缕长发,悄声说:“想什么呢,那一家子污糟事,你看了也不嫌烦,若不是你不叫我插手,我一定要把他们挨个揍一顿。”

  柳云溪摇摇头,眉头微皱,屏退了厅上的下人才同他道:“柳依依把自己重生的事四处跟人说,我很担心这件事。”

  这样私密的事竟然会跟她讲,也足以窥见,柳依依已经跟不少人说过了。

  如此违反常理的事透露给旁人,除了引来旁人的反感与忌惮外,没有任何好处。

  从她的语气中,沈玉衡了解到了事情很严肃,忙自证叫她放心,“除了你,我没有对旁人说过。”

  柳云溪看向他,握住他的手,小心叮嘱。

  “以后我们彼此也不许再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沈玉衡点头。

  双手交握,有知根知底的人互为支撑,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

  他们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不能有太多无法控制的意外,更不能暴露自己与旁人的不同,无论是皇族的身份,还是重生的天机。

  ——

  秋日的暖阳下,微风轻轻吹过,红黄的枯叶飘落一地。

  越往北方,秋日的寒意来的越早。

  永州府衙里,官员们已经在官服里套上了厚着的衣裳,坐在案前,身形早没了春夏时的轻薄。

  身着蓝衣常服的男子收拾了桌上的公文,起身要走。

  坐在对面的同僚好奇问:“柳大人怎么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柳明川微微俯身,“家妹要成婚,我得回去看看。”

  旁的同僚听了,笑着恭贺:“是桩喜事,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谢过同僚的恭贺,向知府递呈这个月处理完的公文后,柳明川走出府衙,坐上早已等候在外的马车,一时一刻都不耽搁,径直出了永州城。

  收到扬州送来的信后,他先是惊讶于妹妹的大胆,之后又觉得妹妹要招个赘婿而已,她自己应该有数。

  几个夜晚的辗转难眠后,他还是决定提前回去看一看,再怎么也得知道妹妹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放心。

  几个月来,把公务尽数做完,提前一个月请了年假,今日才往扬州去。

  柳明川从扬州出来时,是为了开拓家中的药材生意,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到如今,生意搁置许久,他已经在永州的府衙任通判大半年了。

  回乡的路上,原本一路顺利。

  他专挑的熟悉的商路走,不曾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竟被匪徒盯上了,一行十来个人,与匪徒死斗,死了大半。

  “少爷!”心腹被匪徒困住,有两个蒙着面的人直冲着柳明川来。

  危机之时,有几人从后面赶来,二话不说,利落的逼退了匪徒。

  地面一片狼藉,柳明川上前扶起心腹,抬头才看见施以援手的恩人,是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

  他忍着胳膊上伤口的疼痛,走上前双手抱拳,“多谢英雄出手相助,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抱拳回礼,笑容亲切,“在下姓晏。”

  看了看恩人身边只跟着两人,似乎个个身手不凡,而自己和心腹都已负伤,除去死了的,就只剩下五人。

  在外行走,人少了总归不安全。

  柳明川有意多问一句:“这条路直往江南,晏公子可也是要往南方去?”

  “是,去扬州。”

  许是在官场上待过一段时间,看对方的言行举止,滴水不漏,总感觉像是同道中人。

  有恩情在前,又看对方衣着举止不凡,为着双方的安全考虑,他主动邀请,“真巧,在下也是要去扬州,不如与公子同行?”

  “好啊,当然好。”白衣男子淡笑着点头。

  昏暗的夜色中,一袭白衣似乎取代了云后的月光,重整了队伍,继续南行。

  骑在马上,柳明川有意与新结识的恩人多交谈几句,说话时不自觉的往他身上看,白衣反衬的微光中,隐隐露出男人修长的脖颈。

  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盘踞着一条丑陋的疤,出现在这样一位贵公子身上,显然很突兀。

  发觉他好奇的视线后,男人不加遮掩,主动拨了下领口,给他看那处疤。

  略带笑意的自嘲说:“家中养了只狗,本以为乖巧懂事,不曾想那夜突然暴起伤人,在我身上咬了这样一道疤,百般疼爱,竟养出了只恶犬。”

  “公子受苦了。”柳明川勉强应和,移开视线。

  他在府衙里见过仵作验尸,能分辨出各种不同的伤口、疤痕。

  即使光线昏暗,他也不会看错。

  那道疤,绝不是被恶犬所咬,分明是被利器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