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之后再磨平就好。如果舍不得补土,补得凹了,就会和之后再补上的一层补土产生间隙,很容易剥落,到头来还是要重补。」
庞贝罗在大厅中央的弹孔旁跪下,用小刀灵巧地取出子弹。
近距离之下看到的子弹,看起来就像被压扁的磨菇蒂头,一想到这个东西是如何以高速贯透身体、嵌入地面,就觉得腋下被汗水湿了一片。
突然,刀子从庞贝罗手上掉落。
眼见刀子在地上滚动并发出空洞声响的庞贝罗,有一瞬间的静止,接着便将刀子连同掉在一旁的子弹一起捡了起来。他在捡子弹时,指尖有着微妙的轻颤。
「接下来交给你。那里和那里,还有那片墙壁,还有那边都要补。」
庞贝罗指着在大厅里到处残留的弹孔吩咐,自己则往厨房走。
我把取出子弹后的破洞边缘碎居清除干净,将类似大型针筒的注射器尖端塞进洞里,挤出填充用的补土。
过没多久,厨房里便传出了切菜的声音。
「喂,走开。」
菊千伐霸占在破洞上面怎么也不让开,让我觉得很烦。
而且用四肢着地的姿势长时间工作下来,我的腰、背,还有从颈部到肩膀的部位,全都僵硬得吃不消。
「你让开啦。」
就算我狠狠地拉开菊千代厚实屁股上的皮肤,它仍是一动也不动。我从它和地面的间隙中开始填补的工作,却被菊千代不知有意还无意地用屁股磨蹭我的手背。
「喂!」
我放下镊子,决定靠着墙壁称做休息。
菊千代移动屁股,将破洞完全塞住。它大概觉得那里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吧。
「如果我被骂都是你的错。」
菊千代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让人想到闲闲无事的算命师。
这时,我想到欧兹做的那个动作,便试着学他伸出食指对菊千代画圈圈。
它给我的回应是一个大呵欠。
仔细看,它的嘴角还沾了些脏东西。
我心里净现不好的预感,回头确认一开始补好的破洞。
洞里的补土被舔得干干净净。
「这混蛋!」
我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庞贝罗正在放热水。
「菊千代把补好的地方都舔光了。」
庞贝罗好像没听到。
他正伸直手臂,凝望着流理台里飞溅的热水。
「我说!」
我放弃用叫的,直接走进去。
「菊千代它……」
庞贝罗转头看向走近的我。
「什么事?」
「菊千代把补土都舔掉了。」
「真拿它没办法。」
庞贝罗无奈地苦笑。
他将胳膊浸在注满热水的深碗里。右手小臂上从手背横至手肘附近的伤口在水中看起来显得又柔又软。
「放毒的时候刀子割得太过仓促,似乎伤到了肌腱。」
庞贝罗皱着一张脸揉着胳膊。
「会痛吗?」
「和痛比起来,感觉会麻的问题比较大。如果不是因为刀伤,而是有余毒残留的话,势必得面临截肢的问题。」
「那不是很糟糕?还是赶快去看医生比较好吧?」
「没用的,已经过了那么久,事到如今做什么都太迟了。」
「怎么会……」
「拿雪茄给我。」
庞贝罗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料理台上的小木盒。
我打开盖子,从里面并排的咖啡色管状物取出一根。
「围裙口袋里有火柴。」
我将手伸进庞贝罗围裙上的右前方口袋,取出一只火柴盒。
「点烟的时候不要用手。先拿那边的雪茄剪把末端剪掉。」
木盒的一边有把造型特殊的剪刀,刀刃的部分仿佛鹦鹉的嘴一般是中空的。我将雪茄末端放进中空的部分,绞紧握柄,用力一剪。
「感觉好像锄刀。」
喀嚓一声响起,雪茄头随即落下。
我衔着雪茄,点燃火柴。
在边烤边吸的同时,一阵刺激性的浓烟被我给吞了下去。
「哈哈哈,要用吐的,吐出来。」
「嗯、嗯。」
我擦掉涌出的泪水,再试一次。这次在烤着雪茄末端的时候,我没将烟吸入肺里,而是把它吐出去,雪茄便神奇地点燃了。我将点燃的雪茄送到庞贝罗嘴边。
他衔住雪茄后,我才放开手。
一口……两口……每当吐烟时,便有道白色雾霭笼罩在他面前。
仍皱着眉的庞贝罗终于从热水里抽出左手,拿下雪茄,深深地吐了一口烟,但他的右手依旧浸在热水里。
「就像他说的……他是我的恩人。」
我立刻明白他说的人是欧兹。
「我曾在某项任务中失手。那时和我搭档的人是欧兹。我被敌人抓到,欧兹则顺利逃脱。在严刑拷打之下,我几乎就快被杀掉了。对方是个喜欢用转速极端的电锯将猎物的手脚切断,并乐在其中的家伙。就在锯刀朝我逼近,电锯引擎喷出的油烟扑鼻而来时,欧兹回来了。他当场就击毙了把风的两个人和那个电锯狂,但却因此伤到股间,更因为这样而不得不将生殖器切除。」
庞贝罗似乎是想起了那一幕,甩了甩头。
「我没想过他会回来。那一瞬间最疯狂的人就是欧兹,他完全杀红了眼,根本忘记我的存在,当然我也一样。但是他回来了,虽然我到后来才知道这并不是出于他一个人的意思……」
「是有人叫他去的吗?」
「不是。如果你的意思是有人命令或指示他这么做,那么答案是没有。他只是打电话向戴尔蒙尼卡说明他的『感觉』。」
「感觉?」
「嗯。就是『应该要这么做』……戴尔蒙尼卡自己也有应该要这么做的『感觉』。他常说不要用脑袋思考,而是直接用这里来决定。」
庞贝罗夹着雪茄的左手抵住自己的胸口。
「因为他们两个人,我才捡回了一条命。欧兹是戴尔蒙尼卡的幼时玩伴,所以能理解他的意思而行动。」
「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吧?」
庞贝罗点点头。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这里开张之前。」
「那么久?」
「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
「这样的话,你非得好好地请他一顿不行。」
庞贝罗做了一个深呼吸,叹息似地说了声「嗯」。
「不是吗?」
「这是当然,而且我也想这么做。」
这时,大厅的暗处传出一个放屁声。
——是菊千代。
「他说想带个客人来。」
「喔。」
庞贝罗再次衔住雪茄,吐了一口烟出来。
「他的女儿。」
「咦?」
看到我的表情,庞贝罗点点头,脸上的神情说着「就是这样」。
「彻彻底底的外行人、普通老百姓。现在是涩谷某间书店的员工。」
我看向欧兹坐过的那把凳子,想起他那件深咖啡色夹克上的肘垫。
「那是他和二十多年前交往过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欧兹没多久就抛下她们母女了,后来是因为某件事雇用征信社调查那女人的背景时,才知道那女人已经过世,而自己还有个小孩。他打算用母亲的老朋友的身分去见他女儿,并假装自己住在国外,偶尔才会回来……顺利的话,他还要带她过来这里用餐。」
「为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