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调理台的抽屉一个个打开,用小型手电筒一一照过,同时还让杜宾犬凑近鼻子去闻的波以耳自言自语似地说着,然后转过头来。
「昨天晚上马特巴的老大死了,是被杀的。」
那个瞬间,庞贝罗的身体似乎轻轻地晃了晃,脸上也渐渐泛红。
「我也不相信,毕竟他可是长老里面最小心谨俱的人。你没看新闻吗?现在就连横町的小孩都知道这件事了。」
庞贝罗的脸上浮现讶异的表情。
「他是被人活生生地丢进老虎笼子里给咬死的。你也知道吧,横町郊外的小岛上有座动物园,托它的福,现在这件事已经搞到人尽皆知了。而这种非常时期,居然还是轮到我当值。」
「那么餐会……」
「取消了,什么时候再办还是未知数。真是可惜了……」
波以耳将手指伸到调理台上的一只平盘里,挖起一口奶油放入口中。
「唔,你做的菜还是一样这么好吃。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手上沾满血腥。」
「我没接到通知。」
「现在下了戒严令。不管哪个组都暂时停止活动。」
「真的吗?」
波以耳搜完厨房,回到大厅。
「就连平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波利老爷子那里,也在媒体的炒作下开始骚动。是说如果组织的钱转回来了,那边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呢。重点是,听说这次的事是从内部走漏出去的。」
「你说什么?」
「马特巴的老大和其他长老不一样,他的行程连组内都不公开。他身边的人都是当天早上才知道那一天的行程,所以他会被杀肯定是高层里出了内鬼。」
坐在桌前的波以耳向我做了个喝饮料的动作。
「拿苏格兰威士忌出来。在仓库左边架子从上面数下来第二只箱子里,随便哪一瓶都行。」
我从仓库拿了酒瓶回到大厅,在桌面摆上两只放入冰块的玻璃杯。
庞贝罗和波以耳之间的气氛依然紧绷。
我一将酒瓶放下,随即被波以耳拿走。
「是CAMERONBRIDGE酿的?你还是一样这么喜欢老旧的东西。」
「是马特巴的长老喜欢。其实那里还放了其他酒,会拿到这瓶纯属偶然。」
庞贝罗切开封口,将琥珀色的液体倒入玻璃杯里。
「不干一杯?」
「不了。」
两人拿起玻璃杯,默默地啜饮。
「也该办正事了。」
波以耳口气悠哉,不疾不徐地打开挂在肩上的袋子,取出一个细长的东西置于桌面。它看起来很像电影里出现过的霰弹枪,但枪管的部分几乎被切掉了,而且它的枪口正对着庞贝罗的胸口。
「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我是当值人。戒严令已经发布,我那一组几乎所有人都马不停蹄地到处跑。」
「我不懂。」
波以耳解开杜宾犬的项圈。
菊千代站了起来。
「戴尔蒙尼卡条款。」
「你说什么?」
波以耳耸耸肩。
「差不多两个小时前,我也在老板面前做过同样的事……但是这是真的。有十五年了吧。」
庞贝罗狠狠地吐了口气,将杯里的酒一口仰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又一口喝干。
「等一下会有电话进来。如果弄清楚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会离开……」
「如果有呢?」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得死。对她来说,昨晚的晚餐就是她的最后一餐,至于我呢,就是速食炒面了。」
「你还在吃那种垃圾食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进食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反正都是大便的原料。对食物执著是下等人才做的事。这就像老男人都借口感激老女人的浓妆艳抹。」
「你的老板听到后会把你揍得远远的。」
「有可能……。总之,你和我在解除警报的电话打来之前,先这样面对面坐着。唯一能动的只有那个花盆。」
波以耳朝我扬了扬下巴。
「如果要小便呢?」
「忍住。能熬过陈二十四小时的拷问的男人应该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最近年纪大了。」
庞贝罗从胸前口袋取出雪茄并点燃,吐了出一口烟。
「我大概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最近连那女人都能抓住我的把柄。」
「你在开玩笑吧。」
波以耳两眼无神地看着我。
「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有了如指掌的人。」
波以耳从口袋取出棒棒糖放进嘴里咬着,发出喀哩喀哩的声音。
「怎么回事?」
「疤皮失踪了,今天一早起就联络不到人。」
「什么?」
我背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他被派去到处跑,行踪不定,而马特巴老大消失也是在同一个时间。」
「怎么会这样?」
「你和疤皮的交情一向不错,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派来这里的原因。如果和疤皮扯上关系,那我必须知道他是一个人逃走,还是有人帮忙?顺带一提,这家伙可以分辨得出疤皮的味道。」
波以耳拍拍杜宾犬的头。菊千代和它彼此互瞪着。
「他不在这里。」
「这一点我在进来前就知道了。我是不知道你那个肉丸子怎样,但这家伙的嗅觉可是人类的十亿倍。如果疤皮杀了马特巴后跑来这里,他在亢奋状态下产生的分泌物应该早就从鞋子的缝隙渗透并扩散开来,这家伙还没走进门就会发觉。如果疤皮在这里,我就不是悠哉地把它驮在肩上走进来了。」
波以耳说完就抓起桌上的霰弹枪,做了个帮浦抽吸的动作,发出很大的声响,接着又慢条斯理地把枪放回桌上,枪口依旧向着庞贝罗。
「那又为什么要带着它到处闻?」
「以防疤皮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将一些东西偷渡进来。他是玩爆破的高手,最拿手的就是即使本人不在现场仍能完成工作。火药、硝酸、石灰……这家伙对这类东西的味道很敏锐。」
「真是优秀,叫什么名字?」
「波以耳。」
「和你同名?」
「劝你下次如果还要养狗,就用自己的名字来替它命名,这样周围的人就俞敬重它,因为没人敢轻浮地乱喊大哥的名讳,自然对它就会百般照顾。」
「但是恨你的人或许就会背地里踹它一脚。」
「波以耳非常喜欢吃生睾丸,踢它的人会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酒杯快要见底了。
「还要倒吗?」(注:这里的「入れます」可以是倒酒或插入的意思。)
「说清楚,是『还要不要绩杯』,你这花盆。我不是同性恋,怎么能被插。」
波以耳望着杯底,将杯子静置在桌上。
「这女人害得酒都变难喝了。庞贝罗,虽然感伤,但闲聊就到此为止了,不然到了最后关头我会不好动手。」
「我明白。」
庞贝罗凝视着雪茄上的火光。
我的脑子里全是疤皮的事。
如果他真的遇上了麻烦,那么他要带我平安地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就消失了。Diva Vodka不可能一直都藏着,庞贝罗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在餐会取消的现在,他大可以选择杀了我之后再慢慢找。
短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