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死。你会这么慌张,可见那瓶酒一定很贵吧?」
「不只是贵。那是一旦失去就再也得不到的珍品。」
「有一千万吗?还是两千万?」
「一亿五千万。那瓶酒如果没了,不只我和你得死,连这间店都会毁了。」
我的双腿抖个不停。就好像底下的地板在某个瞬间突然崩塌,一块一块地往下落。
「东西在哪里?快说。」
「我不要。」
我瞪回去。
「放心好了,东西被我收在一个绝对不会让它轻易被毁坏的地方。」
我是骗人的。只有老天爷才知道那瓶酒会怎样。
「所以再让我试试,以服务生的身分。如果还是不行,被杀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会认命。」
庞贝罗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看向腕上的手表。
「没时间了。服务生制服在对面。」
我站了起来。
「不杀我了?」
「无可奉告。不过,那瓶酒如果怎么了,我会解决掉你,也会把店收掉。」
庞贝罗说完就从厕所走了出去。
我一点都没有得救的感觉。
整个事态或许在单纯恶意作弄的情况下变得棘手不已。不过,我现在还活着是事实,以后的事也只有以后再想了。
Ψ
服务生要到大厅餐桌旁接受点餐的命令并不罕见,只不过服务生的制服和Anna Miller\'s的相似到让我觉得难为情,但却又不能抱怨什么。(注:Anna Miller\'s为日本的美式餐厅,女服务生的制服是类似女仆装的白上衣与及膝围裙。)
还在常学生的时候,我会在家庭餐厅打工过不短的时间,早已习惯端着餐盘走动,而且这里的桌数又少,想来不会有一团混乱的情形出现。
重点是如何接待客人,庞贝罗这么说。
「这里的顾客,有些人完全不开口说话,有些人会拼了命地找人搭讪,有些人是骂声不断,也有人老说些不堪入耳的话,不过,不管什么样的客人,你都必须好好招待他们。」
顾客就坐后要先递上菜单,并抓准时机上前为对方点菜,接着将点菜单交给在厨房的庞贝罗。在等待上菜的时候,若有必要则要端酒上桌。餐点做好后,庞贝罗会按柜台上的铃。基本原则是要趁餐点正温热的时候端给顾客。顾客在用餐过程中若有任何需求,必须主动询问。要推荐顾客点甜点与咖啡。若顾客站起来走近收银台时,要过去收钱。
「简单地说就是这些。」
庞贝罗一说明完便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确认我是否有听懂。
我点头表示都听明白了。
「不过,即使是这么简单的工作也会出人命。你自己尽量小心。」
说完,庞贝罗便站起来,走向那扇巨大的门。
「这里面用了一点五吨的水泥彻彻底底地填满,不论哪一种高性能的来福枪都不可能打穿。要抵达这里必须经过三道门,客人一通过前一道门,就会出现在监视器里。等我确认过身分后,会从里面打开自动锁。你就准备好菜单站在门前等客人进门。」
「我知道了。」
之后,庞贝罗便去准备食材、点心与咖啡,我则被他命令拿抹布将店内擦拭干净。
因为墙壁等大面积的地方早就擦过了,所以这项工作很快就做完,让我顿时不知该怎么利用剩余的时间,于是,我想起了那瓶伏特加。我问庞贝罗可不可以去厕所,正将汉堡肉排在双掌间啪嗒啪嗒地抛接的他,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然而,他的反应却让我猛然一惊。我突然明白庞贝罗是刻意让我无事可做的。
他知道这样一来,我一定会去检查那瓶伏特加。
我还是去了厕所,却将伏特加的事从脑中彻底抹消,不露任何蛛丝马迹。
庞贝罗顶着一张扑克脸俐落地进行下厨前的准备,但用菜刀时的声音却变得有些大声。
在点心的甜味湓满店内,并混入汉堡面包热呼呼的香味时,庞贝罗从厨房走出来开启所有照明,转变成营业模式。不同于之前亮晃晃的日光灯,暖色系的柔和灯光将店内的气氛一瞬间从冷冰冰的样品屋,转变成家庭式的温暖氛围。然后,轻柔的音乐开始流淌在室内。
「客人来了。」
约莫五分钟过后,看着监视器的庞贝罗从厨房出声朝我喊道。
拿起菜单,我站到门的内侧等待。
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没看过真正的杀手。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我要服务的顾客了。
「要开门了。」
随着庞贝罗的声音响起,门闩发出压缩空气似的声音,门扉也向内开启。
「您好,欢迎光临CANTEEN。」
说完,我的脸微扬。
铺在门的另一侧地板、有个「CANTEEN」的标志跃然其上的红色门垫上,我见到了一双乐福鞋(Loafer)与黑色牛仔裤。
chapter 1
Melty Rich & Honey Souffle
〈起士汉堡与蜂蜜舒芙蕾〉
Ψ
——有影子。
这是我对那个男子的第一印象。
昏黄的灯光下,男子一身黑色的夏季针织衫与黑色的牛仔裤,戴着帽子、深红色的墨镜与口罩。我看得失神了一会儿,竟没听见对方说的话。
「让开。」
他轻轻地抬起手将我拨到一边。
「欢、欢迎光临。」
我表现得完全像个心不在焉、偷懒怠惰的服务生,一边招呼着,一边踉踉跄跄地绕到他前方。
男子自然地——非常自然地,完全不需要我带位,便自顾自地走近柜台前的两张餐桌,在里侧的位置上落坐。
背后传来噗咻的声音,门慢慢地关了起来,上锁时还发出了隆隆的声响,而男人则是抬手捂住了双耳。
「还没修理好啊?」
声音听起来不像个杀手,沉稳柔和的语调让我着实感到不知该如何应对。明知道他和那些想埋了我的家伙是同一种人,我却无法顺利将他的声音和身分接起来。
「庞!我不是跟你说要修一下门闩吗?门阀和底部的套管无法顺利咬合,不修的话迟早会坏掉。」
男子的脖子像要伸长似地朝柜台里面怒吼着说,但双手正在抛接汉堡肉排的庞贝罗却只是扫了他一眼、摇摇头,然后不再理会他。
「门闩在上锁的时候会落下,压缩空气时还会混杂刺耳的金属声,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声音。」
男子大概是想寻求认同吧,但我却无法给他什么回应。因为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胃部紧缩,舌头好像也黏在上颚下不来。
「这是我们的菜单,请您看看。」
终于说出来了。我将护贝后的菜单放在餐桌上空出来的地方,然后注意到他的手。修长的指头,宽厚的手背,贝壳形状的指甲上还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他的指头仿佛对菜单一点兴趣都没有,缓缓地动着,而后十指交叉。在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场合下,我或许会觉得这个动作很优雅,但现在的我却莫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