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将军府上死了人, 且将军夫人还衣衫不整,这两样消息不管哪一?条放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胡岩当然?不可能?让旁人知道, 他直接单独叫来王威, 让他自?己看,且现场所?有东西胡岩都没动过。
“将军,来人了。”
王威只瞧见自?己夫人躺在那, 隔着床铺看见一?双男人的靴子, 但没瞧见人。不用细想他也?知道,这定然?是后宅又乱了。
尤其是在看见来人里有自?己的小妾后, 王威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想。
整日?里宅斗, 也?不知斗个什么劲。
“请带我向王爷告罪,先处理家?事再去王爷那里谢罪。”
胡岩冷笑?:“王爷给你一?个时辰,相信将军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 胡岩转身离开?,王威则是咬着牙叫手下将现场清理。
直到应付完过来的女眷们, 王威才一?脸疲态的往另外的方向走, 推门而入后就是刚醒来的妻子。
“老爷, 我冤枉!”王夫人身子发软,站起来后直接跪在地上, 她索性也?不起身了, 哭着道:“我刚进那间房里就觉得气味不对, 很快就晕倒了, 老爷, 我是被诬陷啊!我怎么可能?和?王青那样的人有染!”
王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威却从她的话里抓到关键点:“什么?王青?你说屋里的尸体是王青?”
王氏分?支众多, 王青则是王威远方的表弟,面上说是投奔王威, 让王威帮忙找个活计,内里则是王皇后派来监督王威用的棋子。
“完了……”王威面如死灰,跌坐在凳子上,“若是让娘娘知道,定然?会以为我不满监视……”
不行,不能?得罪皇后,她儿子往后就是皇上,她将来是皇太?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王威重新?振作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总算是想到一?个好办法。
“来人,拿纸笔!”
趴在桌子上迅速写了一?封信,交给属下后告诉他立刻送往京城,一?定要让人亲手交给皇后娘娘。
“行了别哭了,去前院收拾残局。”
地上摊着的王夫人将眼?泪擦了擦,见王威要走,她急忙道:“老爷,您去哪里?”
“请罪!”王威气的脸都红了,“女人就知道争风吃醋,来人,将柳氏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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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知道皇后和?太?子一?党正在打压秦王,不过在他心里,秦王不过是个落魄王爷罢了,何必如此防备?
去往秦王府上请罪的路上,王威思?绪纷杂,最后摇头,心道:不管他受不受宠,秦王都身负皇家?血脉,再有,漠城看起来贫瘠可实力不容小觑。而且边关一?些?补给都是从漠城运送过来的,他不能?得罪秦王。
越想越气,王威直接狠狠的打了柳氏两巴掌,脸蛋当即红肿起来。
只是秦王府上,情况有些?复杂。
胡岩回来后询问王爷有没有叫大夫,但得知没有,胡岩直接吩咐人快去将大夫领过来。很快大夫来了,胡岩带人敲门。
“三哥,大夫来了,给阿烟姑娘看看。”
半响之后,才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进,”
胡岩觉得他声音不太?对,但想来三哥让进去,阿烟姑娘是需要看诊的。
绕过屏风来到内室,便见床帐放着,将内里的情形遮挡住,甚至地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情况果然?不对!
胡岩懵了:“三哥?”
没人应声,只从帐子里探出一?只女人的手。胡岩会意,立刻让大夫诊脉。
外面安静的诊脉,帐子里却是有人不安分?。阿烟平躺在床上,齐誉则是半跪在那压着她。一?只手臂压在床边,另外一?只则是压在她头顶。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总能?想法子乱动。腿屈起,似乎要和?方才一?样往他窄腰上缠。齐誉额头都是薄汗,紧咬牙关克制自?己。
不止小姑娘面色潮`红,他更是被热潮淹没,眼?神晦暗,忍不住想要和?她亲近。
可他不能?,也?不可以。
她主?动的时候他没避开?,那也?便罢了,若是他趁着她神志不清时做了什么,才是罪该万死。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颜色的秦王,今年二十有五的秦王,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牢牢吃死。
怕影响诊脉,他只能?压住她,可她不满被禁锢,哼了两声。
外头胡岩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可惜,那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甚至三哥都没说话。
幸好诊脉结束,老大夫道:“脉象混乱,血气上涌,看样子是中了迷魂香,我开?方子照着这个抓,再准备好凉水,先洗个凉水澡,洗完之后正好汤药熬好直接喝,一?天三次,第二天就好了。”
胡岩没明白老大夫说的病症对应的什么病,于是问道:“什么意思??上火了?”
老大夫神秘一?笑?:“大火。”
出去之后,老大夫嘱咐胡岩道:“对了,得熬制两人份的才行。”
胡岩疑惑的啊了一?声。
外面传来胡岩吩咐人的声音,屋里却有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为了不让阿烟发出声音,齐誉想都不想,直接用肩膀抵住她,不让她说话。女子微微张口,咬住他的肩膀。薄薄的布料挡不住的疼,但是他一?声没吭。
现在人走了,他松开?手的同时,直接下榻。
人走了,难受的感觉袭来,少女泪眼?朦胧,贝齿咬着红唇,将殷红的唇咬的发白。
齐誉本想拔腿离开?,见她半倚在床头,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停下脚步。
直到胡岩说准备好凉水了,齐誉叫他拿进屋里来。胡岩越琢磨越不对,所?以没往内室来,而是将木桶放在了外室,准备好后他就离开?了,贴心的将房门关好。
“洗澡,洗完喝汤药。”他背对着床榻,硬邦邦的说了这句话,声音冷淡至极。
阿烟想要下榻,却浑身没力气,双腿发软站立不住,直接跌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齐誉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皱着眉头转身,直接将人抱起来,到了外室之后连人带衣服放进凉水里。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激的少女轻颤,她想从木桶里出来,被大掌按住肩头。挣扎之间有水滴溅落在齐誉身上,他的衣料顿时洇湿一?片。
“泡着。”
他面上恢复如常,可眼?尾处泛红,声音也?哑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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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胡岩来回踱步,他听见哗哗的水声了,但屋里有两个人啊?到底是谁在泡凉水澡?
胡岩脸上浮现纠结,想起三哥之前明明信誓旦旦的说,都是因?为同心蛊。
可现在看……
这时有人来通报,说王威将军来了,汤药也?正好熬好。胡岩让人将王威请到厅堂里,他则是端着汤药去敲门。
“三哥,汤药好了。”
门很快就开?了,只露出秦王半张脸,还有探出来的手臂。胡岩低头,就见他袖子全都被水浸湿,手上更是在滴落水珠。
胡岩还想问问,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他只能?敲了两下,道:“三哥,王将军来了,我让他在会客厅等你。”
屋里没声音,只能?听见一?阵哗啦的水声。
浑身湿透,冷的发颤的少女抱着自?己的肩头,眼?里总算是恢复了五分?清明。
“齐誉,我冷。”
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身上一?沉,薄被盖在她的肩头,总算是让她好受一?些?。
但身体里像是着火,皮肤却凉的惊人,这冷热夹击的滋味不好受,她小声叫他:“齐誉,我难受。”
说完话,眼?前就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端着一?碗褐色汤药。浓郁的苦涩味道直冲天灵盖,让少女弯眉轻蹙,别过脸道:
“我不喜欢苦。”
“喝。”
他强硬的将汤药往前递了递,阿烟委屈的咬唇,却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
接过汤药后试了一?下温度,阿烟捏着鼻子仰头,一?口气将汤药全喝了。
喝完后她用手背擦嘴,抬眼?时发现齐誉也?在喝药。
不过此时的阿烟身上疲惫涌来,和?热潮混在一?起,让她如一?滩水似的歪在椅子上动不了。再然?后,她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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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齐誉叫胡岩安排女人进房里收拾,胡岩立刻称是。不过他担忧的看向齐誉道:“三哥,你脸色不太?好。”
红晕褪去,剩下苍白,浑身更是湿透了,英挺的鼻梁上滑落汗珠。他神色如常,声音比往常冷了几分?:“无碍,去见王威。”
一?炷香后,王威面色赤红的带着小妾走了,从他眼?里的恨意不难看出来,小妾应当没什么好下场。
胡岩视线从王威身上转回来,一?脸担忧的道:“三哥,你当时杀的那个人,竟然?是王家?人。”
看见阿烟被欺负,齐誉想都不想,直接用匕首了结了那人。
“管他什么身份。”
胡岩苦着脸:“可那是皇后母族,皇后那边……”
“他们眼?里早就容不下本王了,不差这一?条人命。”
齐誉浅啜一?口茶水,目光飘向远方。
第二日?黄昏时分?,京城皇宫里就收到了消息。王皇后看完后冷笑?:“指不定是怎么回事。”
王威是母族人不假,但人都是有贪念和?欲`望的,他没少背着她搞一?些?小动作,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派去监视的人死了,还说是被秦王所?杀。
“母后,那我们再派两个去,或者暗处的桩子盯紧王威。”太?子面容和?齐誉有一?分?相似,不过齐誉面容昳丽,更为出色。
太?子浑身上下的装饰物都是佳品,硬是添了几分?矜贵。他道:“母后,其实秦王成不了大气候,不必再管他了。”
他已经是太?子了,且父皇近几年身子不大好,他早晚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你懂什么,”王皇后将密信点燃,扔在火盆里,看着熊熊的火焰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都惦记着你这个位置,你更要小心行事,避免行差踏错。虽然?那个狼崽子去了偏远之地,可依旧不能?不防备。”
王皇后语气严厉训斥道:“身为太?子,当居安思?危,不要每日?耽搁于情情爱爱。”
太?子立刻起身行礼,俯首称是。
见一?国储君如此听话,王皇后的面色缓和?了不少,道:“信上说秦王身边有个女子,和?他亲密无间。是啊,本宫这个皇儿如今也?二十多岁了,比他小上一?岁的你都已经成婚,且孩子都会读书了,他还孑然?一?人。”
她说着唇角浮现笑?意:“那就让本宫为他择选一?门好亲事。”
太?子没抬头,低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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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宫殿,太?子面色阴沉下来。
“去将赵侧妃叫过来。”
很快,赵盈盈就来了,和?太?子成亲多年,赵盈盈光是看他的神情就知他不高兴,于是格外的温柔道:“殿下。”
“赵盈盈,你今天高兴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赵盈盈思?索一?番后点头回道:“妾身高兴。”
“哦?”太?子起身走到赵盈盈身侧,捏着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眸,“那若是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秦王已经有了新?欢,你还高兴吗?”
刹那间,女子瞳孔微缩,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秦王如何,和?妾身没有任何关系,妾身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说谎!”
太?子紧紧捏着她的脖颈,赵盈盈顿时呼吸困难面色涨红,双手去掰他的手。
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她怎么也?掰不开?。呼吸困难让她双目含泪,她挣扎着想要说话,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以为你装作温顺我就不知道你喜欢他了,赵盈盈,孤告诉你,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只能?属于我!”
他双目赤红犹如野兽,直接咬上她纤细的脖颈,屋里响起裂锦声,地上碎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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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夜色深重,屋里出来一?个踉跄的人影。
早就等候多时的丫鬟迎了上去,心疼的掉眼?泪:“姑娘……”
赵家?好好的嫡女嫁给太?子为侧妃,外人只看见光鲜亮丽,却不知这内里早已腐败不堪。更不知,她家?姑娘身上时常带伤。
女子有气无力,半靠在丫鬟的身上借力,声音微弱的道:“回去说。”
走了几步,赵盈盈转过头,眼?里的恨意似要化成实质。
第二日?,还在修养的赵盈盈让丫鬟帮她上妆,她面上带了和?善的笑?意和?期待,道:“源儿快到了吧。”
每次太?子折腾完她,都会让儿子过来呆上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即便再难忍,她为了可以见到孩子也?要咬着牙忍耐。
丫鬟见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应当快了,若是小主?子过来会有人通报的。”
赵盈盈笑?容越发的大,不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转头仔细瞧脖子,道:“淤青都遮盖住了吗?千万别叫源儿瞧出来。”
丫鬟鼻子发酸,昨夜天黑还不觉得严重,今日?一?早起来,她家?姑娘的脖颈上一?圈青紫,瞧着骇人极了。
“姑娘放心,都遮好了。”
“都说了别叫姑娘,小心落人口舌。”
“是。”
赵盈盈满怀欣喜的等啊等,直到日?上高梢,又等到日?落西山,一?直都没能?等来自?己的孩子。
丫鬟从外面快步跑进来:“娘娘,小主?子,他不来了。”
屋里没点亮,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洒在女人脚下,却半分?不肯照亮她。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她唯一?的那点光亮,今天没出现。
“没关系,”赵盈盈苦笑?着安慰自?己,“他年岁到了,说不定是课业繁重。”
四岁的孩子,再课业繁重也?不至于一?天都没时间,明摆着就是太?子不让他们母子相聚。
丫鬟纷愤愤不平,低声哭着道:“姑娘,若当年你嫁的人是秦王就好了。”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丫鬟抽抽搭搭的道:“皇后已经在为他挑选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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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如此突然??”
头发花白的老者镇定自?若,回应妻子的震惊:“皇后已经开?始择选了,我想了想,虽然?秦王今年二十五,比女儿大了九岁,但也?算合适。”
“我不同意!”赵夫人气愤不已,“我就一?个宝贝女儿,你让她嫁到漠城?那是什么破地方!再有,他是王爷,可你也?不看看他当的什么王爷!”
“老爷,”赵夫人话音一?转,声音软了下来,道:“我们已经有个盈盈进宫当侧妃,不好再将嫡女嫁给王爷,不如这样,让丽儿去,她一?个庶女,旁人也?不会多想。”
赵相爷当即板着脸:“丽儿只是庶女,你让秦王立庶女为妃?”
赵夫人心里轻嗤,面上却不显,道:“是,他三皇子确实才情卓卓,可那又如何?他有母族相助吗?老爷,你再心疼也?没用,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赵夫人接着道:“老爷您心里清楚,皇后不会给他找势力强大的王妃,更不会同意我们的女儿嫁过去。”
“行了,”赵相爷面露疲惫,“我累了。”
赵夫人识趣的倒好茶水,退了出去,还转身关门。木门合上之前,她往房里看了一?眼?,就见赵相爷眼?神呆愣,似乎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见秦王是什么时候?赵相爷以为时间久远他会记不清,却不想立刻就能?回忆起来。
那年,三皇子只有四岁。
匆匆从御花园路过,瞧见亭子里坐着一?对母子。女人容貌倾城,叫人一?眼?看过去就会沦陷,赵相爷知道这位就是皇帝的宠妃,再看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应当就是三皇子了。
因?为传闻婉妃是勾`引皇帝怀了龙种才进的宫,风评不好,许多大臣们也?都看不上这个出身小地的女子,更加不喜她的孩子。大约是外面的声音太?多,母子俩有意避人,所?以赵相爷从未见过这对母子,今日?是第一?次。
小孩子白白嫩嫩,长相漂亮,正拿着糕点喂给他母亲。女人温柔一?笑?,接过后还摸了摸小孩子的头,眼?里都是宠爱。小孩高兴的笑?了,然?后从凳子上跳下来去扑蝴蝶。
但是脚下有石子他没看清,当即扑在地上划伤了手心。
“誉儿,”女人连忙起身去查看儿子的伤势,小孩还摇头示意自?己不疼。
“娘告诉过你莫要瞎跑,”女人低头用帕子清理伤口,小孩笑?着点头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赵相爷见此,便打算离去,心道这样一?个女人没必要针对。
可下一?瞬,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他转头,就见婉妃一?改方才的慈爱,正狠狠捏着小孩的手心,伤口作痛,孩子忍不住哭喊:“娘,我再也?不敢了!”
赵相爷皱着眉头,正欲上前的时候,远处走来明黄的身影,赵相爷脚步调转离开?了。
毕竟他是外男,与后妃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后来他暗中打听,也?曾见过偷偷哭泣的三皇子,原来婉妃性子奇怪,上一?瞬还能?温声细语,下一?瞬就对孩子充满恨意。
他还打听道,甚至有一?次婉妃差点掐死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婉妃的事情败露,皇帝以德不配位为缘由将她打入冷宫。
年末之时宫里摆除夕宴,三皇子安静的坐在那,像是是一?具漂亮的木偶。他的眸子有些?空洞,看什么都像是看着虚无。薄唇紧紧抿着,就那样孤零零的坐在那。
皇帝将他叫到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眼?里忽地迸发光彩,甚至在接下来的猜谜环节夺得首名,获得御赐的玉如意。
赵相爷出门醒酒,眼?看着小孩捧着装有玉如意的匣子离开?,他也?不知为何抬脚跟上。
最后,三皇子来到冷宫,小孩踮起脚尖去敲门,但冷宫是不允许开?门的,不管是从外面开?还是从里面开?。
小小的孩童并不气馁,又敲了几次后喊道:“母妃,孩儿今日?得了奖励,是一?柄玉如意,孩儿记得母妃最喜欢玉如意了,所?以特?意来送给您。”
过了会,还真有人应答,是一?个老宫女,冷声道:“三皇子往后还是别来了,若是让陛下知道定要再次责罚你。”
赵相爷神色一?动,看来他曾经来过。
“能?否将此物交给我母妃?”他双手举起,将盒子往前递了递,道:“今日?除夕,想让她也?高兴。”
大抵是孩童赤子心感动了宫女,宫女打开?门接过东西又迅速关门。“三皇子,快快离去。”
“好!”他笑?着应了一?声,步伐轻快。
之后的三年,三皇子都过着没人护着被人欺负的生活。大概皇帝记恨婉妃,连带着对三皇子越发的不喜,也?因?为皇子众多,他将这个孩子给忘了,所?以他每况愈下。
再后来就是在御书房外相见,最后他收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当学生。
思?绪回笼,赵相爷叹了口气。
其实当年不仅是因?为他可怜,更多的是因?为三皇子无势力,他和?三皇子走的近皇帝并不会多想。
“也?不知这门婚事到底落在哪家?贵女头上,”多年的师生情,他难免会多惦记,“只能?期盼皇后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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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事已经开?始被筹谋,但当事人秦王并不知道。他翻看桌子上的纸张,道:“接着查。”
胡岩点头:“是。”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荣公主?来了。
胡岩诧异:“她怎么来了?”
“本王请的。”齐誉淡声道:“开?市在即,大历百姓们却多害怕南疆人的巫蛊之术,所?以邀荣公主?来麻烦她一?些?事情。”
南疆还派了大将军康易信过来,不过齐誉没让他进城,身为南疆的将军,他也?不可能?进大历境内,所?以此事便得和?荣公主?商议。
落座之后,荣公主?左右看了看,问齐誉:“王爷,那个貌美的姑娘呢?”
说完这句话,荣公主?觉得上首处男人的眼?神变冷了一?些?,这是为何?
“知道她是南疆姑娘很高兴,想着没事还可以找她玩儿。”
荣公主?看着英俊风姿的秦王,又觉得他眼?神不冷,好像方才都是错觉似的。
“公主?,本王此次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秦王看向荣公主?身侧的詹长宁,话却是对公主?说的。
“请公主?派人制作一?批香囊,可以抵抗蛊毒,用于我朝百姓开?市使用。”
“啊,这个啊,临行前父王交代我的,差点忘了,”荣公主?笑?吟吟的,“倒是带了一?批做好的香囊,但是怕药性过了,早已经吩咐下去,等开?市的前一?天做好送过来。”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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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客人的厅堂在前院,后院是住人的卧房。阿烟房间窗户大开?,她正懒洋洋的晒太?阳,旁边是用竹篓子装起来的大将军,还不安分?的爬来爬去。
“别动了,你没发现你身上有伤吗?”
幸好胡岩没忘了它,否则这家?伙的命都得没了。不过还是落了伤痕,万幸的是没有大碍。
那日?之后连这几天,阿烟都没见过齐誉。她清醒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些?支零破碎的片段。
她,好像亲他了!
不是在花楼里亲脸颊的那种,而是——亲嘴!
一?想到这,阿烟就面上发热,水润的杏眸闭上,像是不好意思?似的。不过过了会她又睁开?眼?睛,嘀嘀咕咕道:“也?没什么嘛,亲他而已。”
唯一?可惜的是,她忘了亲他是什么感觉了。回想起齐誉薄唇,阿烟捂着脸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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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边关多日?,眼?看明日?就要开?市了。阿烟除了做胭脂外,还算计着时间,再有二十日?她的小绿就能?给齐誉解同心蛊了。亦或者再等等,用她新?炼的百日?蛊来解也?可以。
想想从村里出来已经两个月有余,阿烟寻思?着等齐誉忙完他们就回去一?趟,给祖父和?祖母扫墓。再有,天气凉了,她回去取些?厚实的衣裳。
“阿烟姑娘,”门口站着郝仁,敲了几下门后笑?道:“王爷说他要出城,问姑娘要不要一?起同行。”
“好哇!”阿烟立刻起身,“这几天王爷公事繁忙,我都不好打扰他,在屋里呆的我难受,正好出门逛逛。”
本来她计划的好,利用这段时间多做些?胭脂水粉,开?市的时候说不定她也?能?卖上一?笔钱。但计划显然?没有变化快,她泡了凉水身子不大舒服,所?以耽搁了几天,一?共也?没能?做上几盒。
“麻烦你告诉王爷,我随后就来。”
等阿烟收拾好后来到院子门口,就见马车已经备好了,她踩着矮凳上车,车里赫然?坐着闭目养神的秦王。
不知是车里光线昏暗的原因?,还是他近日?劳碌导致疲惫,他眼?下浮现了青色,面庞消瘦不少。
一?身楚青衣袍,衣摆飘逸尽显风姿。腰间的带子上镶嵌一?颗宝石,为面容冷峻的男人添了几分?贵气。
很少见到他穿这样鲜亮的颜色,本就俊美至极的人睁开?眼?睛,风姿俊逸的像是仙人下凡。
深邃的眸子犹如一?汪泉水,像是要让她沉溺其中。
“过来,”他薄唇轻启,将阿烟叫回神。
“哦,”她赶紧垂下眸子掩盖自?己的窘迫,乖巧的坐下,马车也?缓缓启动,在地面上留下一?行车辙印记。
本来骑马用不了一?炷香就能?到达,但乘坐马车就慢了。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坐着文冶一?行人。
文冶视线扫过钱先生,见他面色不大好,眼?球更为浑浊了。他轻笑?一?声摇了摇扇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明面上就曾提点过钱先生,叫他安分?守己,莫要做些?不必要的动作。这话已经很明了了,就是怀疑钱先生是诬陷阿烟姑娘的凶手,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和?他年岁已高,这才没惩罚。
但,钱先生已经被秘密监视起来,一?举一?动全都会被汇报给秦王。文冶相信,以秦王的性子,若是钱先生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定然?不会念及旧情了。
“看我做什么?”钱先生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说道。
文冶挑了挑眉:“先生病了?”
被监视的感觉不好受,即便看不见那些?人,可是提心吊胆,甚至夜里都睡不好。
秦王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杀伐果断,他更为聪慧,甚至能?杀人于无形。
连着几日?钱先生都没休息好,身子早已经不适,但他什么都不敢流露,怕被秦王发现。
“没睡好而已,”钱先生说完这句话就不肯多言语了。
很快到了地方,众人下马车后,就听女子一?声惊叹。
“这么大!”
在阿烟的设想里,开?市地点既然?选在城外,估计就是支起棚子,然?后百姓们可以避雨就好,却不想赫然?建成了个小城镇!
只见一?条宽阔的路段,两旁都是房屋,干净整洁不说,房子瞧着也?气派!
因?着明日?就是开?市重要的日?子,所?以附近不少官兵把手,还有不少百姓来回进出,在装饰自?己的铺子。
“刚开?始报名的百姓不多,有一?些?铺子空着,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人潮汹涌,到时候就将路边扩开?,让百姓们摆摊。”
胡岩主?动开?口,笑?着解释,阿烟则是侧目看齐誉,杏眸笑?起来弯弯的像是月牙。
“王爷,你好厉害!”
胡岩:……
他就多余跟着这俩人。
市场进出口都有官兵把手,靠近大历这边的则是大历士兵,另外一?头自?然?是南疆派来的人。
“将军,大历王爷来了。”有个士兵朝着一?人汇报,那人转过身,正是南疆的大将军康易信。
原本南疆王不想让他出面,但是康易信只道:“公主?去了大历,虽然?有人保护,但臣不放心,毕竟大历人油嘴滑舌,若是公主?吃了亏就遭了。”
提到荣公主?,南疆王当即同意,他意味深长的问康易信:“你也?到年纪了,怎么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康易信只笑?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和?荣公主?身份合适,年纪也?合适,只是唯一?的一?点:荣公主?不喜欢他。
想到这,康易信摸着配剑的手收紧,剑眉蹙起道:“来就来,王爷而已,来了又能?怎么样。”
属下道:“公主?也?到了,正和?大历秦王交谈。”
康易信立刻朝着前方走过去,属下摇头跟上。
要说康易信的威名,南疆人无人不知,属下跟着与有荣焉。只不过这两年,康将军追着荣公主?跑,着实不像话。
“公主?!”康易信中气十足的喊人,视线瞟向她旁边站立的男子。
和?南疆人穿着打扮不同,这位身材颀长的男子浑身都透着矜贵,宽肩窄腰,品貌非凡。不用想,定然?就是那位秦王了。
康易信突然?升起危机感,他深知荣公主?是个喜欢看脸的姑娘,所?以每次见到长的好看的男人,康易信都会抱以敌意。
尤其是这位长的如此出众,更是让康易信如临大敌。只是那人抬起眼?帘和?他对上视线,一?股冷意从康易信的后背窜起来。
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前两年两国边境的百姓时有矛盾发生,康易信是个护短的性子,当即痛斥大历百姓,吓的百姓瑟瑟发抖,甚至有个小孩当场尿裤子。
原本以为这事结束,却不想没多久他又碰上百姓因?为一?点蘑菇吵起来。
不管对错,他总得向着自?己人,而秦王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当时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俩人言语不和?康易信主?动出击和?他打了起来。
结果,竟然?打个平手。
自?那之后,这人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一?直没见过,康易信以为自?己忘了,却不想再相见他立刻想起来了。
“康大将军,”男人声音清冽,瞬间就让康易信想起当时身上有多痛。
“秦王殿下,”康易信走过去,强撑着唇角的笑?意,道:“许久不见。”
秦王颔首,荣公主?则是视线左右扫过,好似很新?奇似的道:“你们竟然?见过?”
康易信自?然?不会说自?己被揍的很惨,只道:“有过一?面之缘,对了,王爷,今日?都能?准备好吗?”
话题成功被带回到开?市上,容公主?最先回话道:“没问题,已经叫人将香囊都准备好了,再有,我们的人进来这里必须检查身上是否带蛊,已经叫人准备好火盆了,到时候再跨一?道火盆就好。”
火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带着火焰的,而是经过闷烧的草药,到时候人从上面跨过,熏烟会让蛊虫死亡,算是最后的屏障。
两国交好,自?然?希望互通有无,这个市场既是开?市,也?是尝试,说不定往后会平地建起一?座城池,到时候两国百姓甚至可以混居在其中。
“那就好,”康易信看向荣公主?,“身子可还好?”
荣公主?面色一?直不大好,到了这里后吃了不少大历美食心情愉悦,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她笑?着说挺好,康易信和?她闲聊的时候,余光瞥见走过来一?个少女。
少女琼姿花貌,柔情绰态,走近后笑?着和?荣公主?打过招呼,然?后就和?秦王走了。
康易信眯了眯眼?睛,荣公主?打趣道:“是不是觉得阿烟特?别好看?”
“阿烟?”
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过了会康易信想起了什么,悄声走到一?旁叫来属下,问道:“之前找的人里是否有叫阿烟的姑娘?”
属下立刻回答道:“将军,有,不过她已经不再村子里了,且我们的人一?路追踪但都没消息,折损了不少人。”
“死人很正常,能?在他手里将人抢过来才不正常。”
康易信目光如蛇,牢牢盯紧远处那道倩影,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传我的消息……”
属下认真听着,最后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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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自?己,她转过头,却见都是百姓们匆忙来往,没人能?盯着自?己看。
大概是错觉吧,她想。
齐誉将市场安排的很好,还在街道两旁每隔几米吊了一?个香囊,有驱虫避蛊的作用。
“王爷,其实南疆人没那么坏,”她见处处都是防备,忍不住为母国人说话,“我们只是会炼蛊而已,但不会随意使用,毕竟蛊虫也?需要心血去栽培,用了也?是损失。”
就像她的那个百日?蛊小绿,用完后全身漆黑,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恢复。
“而且大家?来这就是交换物品或者是想挣些?银钱,不会有人怎么样的。”
“阿烟,”长身玉立的男人停住脚步,他偏过头俯视小姑娘,淡声道:“不管是南疆亦或者大历,都没有十足的好人,哪怕本王也?是如此。”
“不,你是好人,”她当即仰着头反驳,还悄悄的去勾他的手。但是这里人太?多了,她只能?一?触即离。
齐誉眸子闪了闪。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手起刀落杀过的人不知几何。
“所?以不管对谁,都要提高警惕,尤其是詹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