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世子记下。”
晏婴心头绞作一团,惶恐应下。
巫王便继续问道:“南市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九辰想了片刻,坦然道:“比父王多一些,但多出来的,儿臣不能说。”
巫王脸色陡沉,冷冷道:“在孤眼皮子底下耍弄这些伎俩的后果,你应该知道。你记住,孤若想拿下怀墨,十个南市也阻止不了。”
语罢,他吩咐晏婴:“这是一百杖,加上去。”
晏婴唇角动了动,终是回道:“是。”
巫王缓缓坐回案后,盯着九辰许久,复道:“朱雀道之事,查出结果了么?”
九辰没有料到巫王突然将话题转到此处,只能道:“尚无线索。”
巫王拿手在案上敲了会儿,道:“这件事,孤先不罚。不过,三日内,孤要看到结果。”
“是。”
巫王将手边奏简捡了一遍,才跟晏婴道:“你带着世子去内廷司刑处,告诉庾庚,用竹杖。过完刑后,让世子来这里批完今日积下的奏简,再去休息。”
晏婴心中五味杂陈,可这里,从来没有他一个奴才说话的余地。因此,他便也只能认真遵从王令,然后殷勤的安排小内侍们侍候巫王去章台宫歇息。
在庾庚眼中,他们这位小世子素来胆魄过人。因此,纵然不合规矩,庾庚依然识趣的听从了他们这位态度堪称强硬冷淡的小殿下的话,将一百五十杖全打到了背上。
相较于重杖,竹杖不会伤筋动骨,要轻上许多。但惧于巫王严令,内廷司刑向来不敢放半分水,因而这个过程中,九辰还是断断续续吐了几口血出来。
杖刑结束之时,晏婴手足有些僵硬冰冷,只眼中泪花儿一直打转儿。九辰拒绝了他的搀扶,坚持自己走回了垂文殿,一路上,任他怎么聒噪,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案上堆积的奏简并不算多,重要的几份巫王方才已经单独捡了出来。九辰因为双目又开始眩晕发昏的缘故,生生用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奏简处理完毕,结束时,三更已过。
晏婴见他低声咳得不停,担忧之余,又怕惹着他的小殿下,便小心翼翼试探道:“可能是方才路上灌了冷风,要不,老奴让人煮些姜汤去?”
九辰恹恹无采的摇头。
晏婴思衬半晌,又试探道:“或者,熬些热粥,殿下想吃什么味道的?”
九辰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殿外看。
晏婴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天空正垂着几颗星子,明亮异常。
晏婴一边给他换了盏热茶,一边笑着问道:“殿下想做什么,就告诉老奴,老奴立刻让人去弄。”
九辰还是盯着外面看,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道:“我有点想哥哥了,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了。”
晏婴愣住,疑是听错:“殿下刚刚说什么?”
九辰收回目光,道:“没什么,我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晏婴这才想起来,自从九辰搬到世子府后,他原来所住的沉思殿便荒废掉了。此后,他极少留宿宫中,又消失了五年,巫王也没有再命内廷为世子另辟宫殿。
九辰知他所虑,也懒得计较,道:“就去沉思殿吧,我困了。”
晏婴十分为难,道:“这么多年无人收拾,那里面怎么能住呢?”
九辰扶着案头起身,毫不在意道:“能睡就是了,你怎么满嘴都是道理?”
晏婴向来拗不过他,忙让人取了厚实的披风替他裹上,才亲自提了盏灯,出去引路。
一遇殿外的凉风,九辰又开始咳个不停,晏婴强扶住他,才察觉出异样,变色道:“这是风寒发热的症状,殿下是不是觉得很冷?”
九辰不耐烦道:“我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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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江山藏深
正如晏婴所料,沉思殿荒废了六年无人打扫,早已灰尘满布,陈气扑鼻。
所幸,殿内陈设简单,东西也不算多,空间尚称得上开阔。
经年无人居住,床架上早已结了几片蛛丝,床帏亦脏得辨不出原来颜色。晏婴点亮火烛,捂着口鼻摸了一遍,皱眉道:“殿下,全是灰土,恐怕住不得了。”
九辰被呛得又是一阵猛咳,他早已困倦至极,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扫视一圈后,便让晏婴帮他将书阁里的小榻挪出来,放到靠窗的位置。
晏婴正琢磨着添些什么东西能睡得舒服一些,转头一看,榻上,九辰已经裹着披风斜靠在窗台边上睡了过去。
晏婴看着九辰模样,对压着的伤口浑然无感,料想他是真的有些病了,便去殿外寻了个小内侍,让他送条被子和一壶热茶过来。
已入四更,小内侍很快便送来了东西,晏婴替九辰盖上被子,又喂了他一些水,索性也坐在榻上靠着窗角打盹儿。
次日又值早朝。天色蒙蒙亮时,晏婴便带着数名内侍,备好衮服龙冠,赶去章台宫服侍巫王起身盥洗穿衣。
巫王穿戴完毕后,与巫后作别,刚出章台宫,便问道:“世子现在何处?”
晏婴斟酌片刻,小心回道:“昨夜处理完奏简后,殿下便睡在沉思殿了,现在还未醒。”
“沉思殿?”巫王似是回忆许久,才想起这样一座殿,拧眉道:“不是已经废掉了么?”
晏婴忙解释道:“按规矩,殿下不能随便留宿宫中,所以,内廷没有安排殿下的住处。”
巫王听完,便也没再深究,只道:“既然在宫里,就派个人过去,让世子去清华殿后跪听早朝。”
晏婴犹豫片刻,没有及时应声,巫王皱眉:“怎么回事?”
晏婴顿时有些犯难,斟酌着道:“殿下昨夜受了些凉,情况不大好――”
不等他说完,巫王便冷冷打断,明显带了怒意,道:“威虎军中,孤给他定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训练,尤其是不能随便生病。剑北五年,咱们这位世子殿下倒真是愈发的身娇肉贵了,区区两顿杖子,便能病出两次,孤都替他感到没脸!告诉他,巫国需要是一位世子,而不是病秧子!”
眼睁睁得看着巫王拂袖而去,晏婴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又悔又恨。
九辰很早就醒了过来,听了晏婴派人传的话后,也无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极快且极认真的打理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便去了清华殿。
南府,南福大管家目送自家老爷的轿子消失在街道尽头,便乐呵呵奔回院子里,殷勤的替自家公子取下藤杖,道:“公子快起来,奴才让厨房留着饭呢,这早朝长得很,老爷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南隽动了动早已麻木得没有知觉的双膝,缓了许久,才费力的扶着南福起身,道:“给我备顶轿子,我要出去一趟。”
南福立刻哆嗦了一下,满脸都是语重心长:“公子可别再点火了,若再让老爷给咱逮着,奴才这条小命只怕就得还给爹娘了。”
南隽打量了着天色,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