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变,未后又改了喜容,除盛待众人外,并说吕老英雄是他平生知己之交,难得过此,请恐请不来,意欲众人暂留,吕老英雄少时失了同伴,必要寻来。
他一面再派人迎上前去,以免迷路,如此方可相见等语。余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正不知是何意思。张鸿便同了康康,带着五豹从蛮窝得信,赶去要人,村王立时恭礼请进。刚商量连张鸿也一同留在那里,异兽康康便暴跳示威起来,庭前两根合抱的短石柱吃它钢爪抓得粉碎。还算好,没有真个伤人。张鸿觉着难以为情,忙大声拦阻,与康康比手势商量,仍非一同回去不可。最后说好众人由康康护送回来,只张鸿一人独留才算完事。那些人都管为首的叫二哥和村主,并没提名道姓。便是张鸿,也不认得他。走时,又派那姓杨的护送来此,并代致候。那村寨建在高峰半腰,高约十丈,下用巨木支住,背山临水,甚是雄险。还有二三十所人家,散置在壁崖危嫩之间。下面是一湾清溪,良田数百顷。有一条人工的盘路,以备车辆通行,可以由下面绕到崖后的大石坪上去。山田也不在少,遍处都有果树桑麻。必是洗手归隐的江湖上有名之士无疑。
吕伟问了一会,问不出所以然来。见虎王犹在生气,又劝了几句,才一同二次上崖,径入虎王洞内。见里面甚是高大,所有用具多半是用二兽采得的金沙,向山北村寨中换来。虎王坐定以后,便和康、连二兽去弄饮食,众人也跟着相助下手。饮的虽是山泉,吃的除鹿肉外,一样也有羊鸡猪牛和从邻村学种植的菜蔬。饭食是用青稞谷、山芋制成的糍巴和粥。盐是本山天生岩盐,甚是鲜美。还有二兽向绝顶强逼猴子贡献,用各种花和果子酿成的猴儿酒。众人饥乏之余,吃得更是香美。
酒饭用罢,连连又用竹兜盛着半不知名的鲜果奉上。吕伟给连连换洗了一次药,然后归座叙谈,渐渐拿话去套虎王的身世。虎王对自己姓名来历原极稳秘,连那北山后的近邻和他相识多年,俱没有吐出他的底细。这次和吕伟父女等虽是萍水相逢,不知怎的,合了他的脾胃,再经吕伟话中引话,竟一一说了出来。众人一听俱都惊叹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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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回 同是避秦人 异域班荆成宿契 别有伤心史 深宵促膝话前因
原来虎王姓颜。乃祖颜浩,文武全才,又精医理,在明壹宗时官居御史,因参逆党,落职被害。乃父伤心父仇,暗思自己不能报仇,帆颜偷生,改名颜-,携着妻室逃往云南。原准备暂避逆党凶焰,遇机再行报仇。谁知逆党网罗密布,到处搜捕严紧,稍大一点的地方便存不得身。仗着会点医道,自幼学过一点武功,便逃往云贵深山南疆之中,隐起姓名,为山人治病,糊口度日。
此时颜妻业已怀着虎王,因为平日跟着丈夫辛苦逃亡,未免劳顿一些。这日打听出一处赶集,又值空乏之际,相随出去行医。颜-算计乃妻相隔临盆之期,至多不过一二月光景,又值春夏之交,蛮烟瘴雨,暑热郁蒸,天时阴晴,一日数变,既恐动胎,又恐染了瘴毒,原再三劝她不要偕往。颜妻因为昔人粗野,不知礼节,不愿孤身一人在家,执意非去不可。少年患难,彼此自多爱怜,颜-不忍违拂,只得同往山墟中走去。
走入万山之中,行经一个极险峻的山崖之下。二人初来路生,不知那崖左右惯出奇禽猛兽,连山人通行都有一定时间,因为行路疲劳,少坐歇息。一会觉着口渴,颜-自去寻水,让颜妻坐在崖前山石上等候,去了好一会未回。颜妻虽知那一般的地方土人最敬走方郎中和买卖杂货的行客,乃夫又有一身武艺,不致出甚乱子,只是口干舌燥,热得要喷出火来,再也忍耐不住。欲待跟踪寻去,又恐乃夫从别处绕回,彼此相失。颜妻正在焦渴无计,忽见遥天高处有一片黑云移动,先未怎么在意。过有片刻,猛觉一阵暴风扑面吹来,眼前一暗,似要变天神气。忙抬头一看,一片黑影,正从后头上天空中往身后崖顶飞越过去,疾如暴风吹云,一瞥既逝。飞过时,地下面的日光竟被它遮蔽了数亩方圆之大。也没有看清那东西的全身,黑影中仿佛见有羽毛翻动,乌爪隐现,猜是怪物之类。
颜妻心刚一惊,忽又听崖顶折枝之声微响两下,接着便听骨碌滚坠下一些石块。颜妻身在崖下,恐被打伤,忙将身往崖凹中一躲。又听噗噗两声,那石块正落在身前不远。
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石块,乃是两枚不知名的山果,其大如碗,叶已迸裂稀烂,汁水溅流,芳香四溢。休说是吃,闻那股气味,也觉心清神爽。颜妻来自北方,南疆佳果多不知名,以为是崖顶产的好果实,被适才怪物带起大风吹落。可惜跌得稀烂,恐地上留有虫蛇盘踞过的余毒,不敢轻易拾起解渴。方在惋惜,一阵山风吹过,崖腰又有响声。
抬头一看,正是同样一枚异果,方才坠至崖腰,被一盘藤蔓络住,风吹藤动,松落下来。
心中大喜,连忙伸手一接,恰好整个接住。取出身旁佩刀,划开了皮,里面整整齐齐攒聚着十二瓣果肉。揭下一尝,真个甘芳凉滑,汁多味美,无与伦比,立时心旷神怡,烦渴尽去。连吃了六瓣,打算把余下的六瓣留给颜。
颜妻正在跷足凝望,忽见颜-披头散发,身带弓刀全都失去,从前路上跌跌撞撞,亡命一般往斜刺里山径之中跑去,边跑边朝自己摇手,隐隐似闻:“还不快逃!”再往他身后一看,相隔十丈左近,一条比水牛还大,吊睛白额,乌光黑亮的大虎,正跑步跟踪,追随不舍,不禁心惊胆裂。日前山行,颜妻曾遇见两个大豹,俱被乃夫打死。并且所带弓箭,又是山人所赠,箭头有毒,无论人兽,当之必死,何以不在手内?知道那虎必定厉害,乃夫自知无幸,不敢往回路逃,以免与己同归于尽,后见力竭势穷,难逃虎口,夫妻情重,恐那虎伤了他,又撞来伤自己,不知逃避,特地拼命逃向近处报警,将虎引向别处。
颜妻一时伤心情急,也没计及自己身怀有孕;平日虽也略习武功,还不及乃夫一半,去了也是白饶:竟然一路哭喊着:“救人……”拔出防身佩刀,拔步追去。还没追到山径拐角之处,那黑虎倏地回身,缓缓跑来。遥望乃夫,尚未膏虎吻,本向山径下跑着,见虎一回身,想是怕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