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才谦让着入座。小姐马上过来为皮市长倒了茶。
“小裴,怎么不见你老婆孩子?”皮市长关切地问。
裴大年回道:“我打发他们去孩子姥姥家了。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怕在市长面前丢丑啊!”
皮市长摇头笑笑,说小裴真会开玩笑。朱怀镜慢慢喝着茶,那样子像是专心地听皮市长说着风趣话,暗地里却早分心了。他私下琢磨这客厅的地板及茶几、沙发一应家具。地板像是进口的加拿大板材,沙发、茶几全是红木的。单是酒吧柜里的洋酒至少也值好几万块。没有人流露出一丝的钦羡,都像是见多了大场面的人。朱怀镜当然也就表情漠然地随意扫了一眼客厅。皮市长同大家说了会儿话,显得有些疲倦。
裴大年心细,忙说:“皮市长是不是上去休息一下?”
皮市长懒懒地抬起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说:“好吧,你们玩玩牌吧,我就少陪一会儿了。”
朱怀镜说:“皮市长真是太辛苦了。”
皮市长不再多说什么,随着一位小姐上楼去了。陈雁望了一眼楼梯口,低了头喝茶。方明远说:“我们玩牌吧。”
陈雁像受了惊似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支吾道:“好好,打牌打牌。”她放茶杯时,手有些发颤。
朱怀镜同方明远对桌,裴大年同陈雁对桌,打扑克,玩的是三吃一。
“玩不玩水?”裴大年洗着牌问道。
几位微笑着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好出口。朱怀镜心里是不想玩水的,但又怕丢面子,就说:“听贝老板的。”
方明远笑道:“听贝老板的?你只好去当短裤了。还是听我的吧,玩小一点儿,二十块钱一盘。现在玩牌,不玩水就不可思议了。而稍微有些脸面的,至少玩半桶水一盘,哪像我们?二十块钱就玩得手颤了。贝老板,让你见笑了。”
裴大年摇头感叹道:“两位处长真是好领导,玩牌都玩得这么廉洁。”
朱怀镜忍不住幽默起来,说:“这下好了,就连赌博也有廉洁和不廉洁之分了。”
哄堂大笑。
陈雁却不怎么笑,只把脸上的皮肉往两边生硬地扯了一下。牌没抓完一半,见那位小姐下楼来了,依旧站在一边侍应。陈雁一下子红了脸,胸脯高高地隆起,深深地呼吸了一会儿,立即就神采飞扬了。朱怀镜暗自把这些过场看在眼里,心想这女人同皮市长只怕早就有几手了。打了几圈,陈雁叫过司机,说:“你来玩吧,我玩不了三吃一。”
司机客气着推让几句,就替了陈雁。裴大年很歉疚的样子,说:“陈大记者您就自便!”
陈雁莞尔一笑,就在几位身后转悠,观着阵势。牌虽打得不大,但朱怀镜仍玩得谨慎。裴大年说:“朱处长打牌同办事一样,都很认真的。凡我麻烦他的事,他都是关心到底。”
方明远玩笑着附和道:“怀镜是位好同志,好同志。”
朱怀镜却立即明白裴大年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记住同陈雁说那件事儿。可这时,朱怀镜抬头四顾,却发现陈雁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客厅了。他再看看几位牌友,都望着他,催他出牌。他便像什么也没发现,从容地出牌。
过会儿,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出来,问裴大年:“是不是可以用餐了?”裴大年抬头瞟了一眼壁上的钟,又下意识地朝楼梯口望望,说:“等一会儿吧。”
这位先生点头说道好吧,就站在一边看牌。朱怀镜突然觉得这人好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时,裴大年一边抓牌,一边介绍说:“这位是天元大酒店的餐厅部经理郝迟先生。”说罢又介绍了在座各位。大家都在抓牌,不方便握手,郝先生便扬手逐一打招呼。
朱怀镜笑道:“郝先生还认得我吗?贵人多忘事吧。前不久我同乌县张书记在你那里吃饭,发现你们的茅台酒有问题,是你换了的。你们啊,是蒙得了就蒙吧。”
听了这话,在座的都觉得难堪,郝迟却并不显得尴尬,反而哈哈一笑,说:“朱处长,我那是有眼不识泰山。您放心,今后您去天元,只要对我说一声,保证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说实话,不是我们有意卖假酒,只是去那里用餐的人都想耍派头,生怕酒喝的档次低掉了身份。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真茅台?中国大宾馆有多少?中国茅台酒厂只有一个啊!”
------------
国画52
方明远取笑道:“你们卖假酒倒卖出理论来了。”
裴大年打圆场,说:“反正中国打假不靠我们几个人,只要今后我们朋友们去了不喝假酒就行了。这个我可以担保。郝经理够朋友。我说今天有贵客来,请他带几个人来帮帮忙,他二话没说就来了。”
郝迟笑道:“正好我今天也休息,闲着也是闲着,就带了几个厨师来了。”
天元大酒店的人,裴大年随叫随到,朱怀镜不禁暗自佩服这人的神通。记不住玩了好多轮牌了,仍不见皮市长和陈雁下楼来。也不知现在多少时间了。谁也不好意思抬腕看手表,就连墙上的钟也不便抬头去看。朱怀镜感到肚子有些咕咕叫了。
“谁赢了?”突然见陈雁出现在牌桌边。
大家口上啊啊嗯嗯地含糊着。其实刚才陈雁从楼上下来,他们都瞟见了,却只装蒜。这会儿陈雁喊了声,大家就只当才看见她。朱怀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溜了陈雁一眼,见她脸色绯红,头发是新梳过的,摩丝未干,梳印子整整齐齐。见陈雁这模样,他心想只怕还要饿一会儿才能吃中饭。皮市长肯定还会休息一下才能下楼。
不一会儿,却见皮市长红光满面地下楼来了。大家忙放下牌,站了起来。
“皮市长休息得好吗?”裴大年问。
“好好!玩得尽兴?”皮市长走了过来,招呼大家坐下。
朱怀镜瞟一眼墙上的钟,已是下午三点半了。
这时,郝迟过来请大家去餐厅用餐。裴大年忙站起来,朝皮市长做了个请的姿势,说:“皮市长,吃顿便饭。”
餐厅铺着猩红色地毯,挂着落地暗金色织花窗帘。餐桌、椅子是一色暗红镂花红木的,餐桌中间镶着天然大理石圆盘。裴大年先招呼皮市长坐下,然后示意陈雁在皮市长右手边坐下,再请其他各位入席。大家就了座,裴大年自己才在皮市长左手边坐了。桌上早已摆好了几个冷盘,有鸭掌、酱牛肉、素火腿、腌榨菜、酸豆角等。裴大年问皮市长喝什么酒,皮市长说他喝葡萄酒,大家各取所需。于是大家都说喝葡萄酒。裴大年就说喝葡萄酒好,顺便还说了几句喝白酒的坏处。裴大年便自己起身,取了两瓶人头马来。
热菜尚未上桌,先上了碗萝卜排骨汤。小姐先为皮市长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