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上好多天呢……大哥哥要是真的来了,我就让白叔叔包一条大船,我们就住在船上,在船上钓鱼,煮鱼汤喝……”
舒丽提醒她说:“阿霓,这几年,白叔叔为你花费了那么多,他虽然是个大老板,但他的钱都是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挣出来的……”
阿霓漫不经心地回答说:“租一条船算什么呀,白叔叔的丝绸公司里,还有我的股份呢!不信,你去问爸爸好了。”
“噢,倒是忘了告诉舒小姐,阿霓没生病以前,已经是小白的公司形象了,她一开始也是只当好玩,没想到,客户都像着了魔一样喜欢她。”老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白老板有些兴奋地插话说:“我忘记给舒丽小姐带一本公司的宣传画册来,那上面有好几张阿霓的相片,她穿起丝绸服装,比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漂亮。苏州丝绸好像只有苏州女人才能穿出味道来。阿霓身穿丝绸服装,无论是旗袍还是现代时装,都显得超然出众。我们公司总部大厅里四幅两米多高的大彩照,‘春、夏、秋、冬’,都是请阿霓当模特拍的。那些来看样订货的外商,看得脚都挪不动了。阿霓对服装的面料色彩和款式,有一种独到的眼光,每次由她挑选的丝绸面料设计出来的服装,总是大受欢迎。所以每次设计师做出来的服装样品,我总是让阿霓来挑,我选中的,顶多有四分之一畅销,而阿霓选中的,一半以上都能畅销。阿霓已经为我们公司立了大功,争到了大量的国内外客户,公司董事会作为奖励,年终扩股时,专门分给她少量的股份,她是我公司的小股东了,将来真想让她当大股东,不过以后她若是能考上大学,我是绝不会让她屈才来搞服装的。但若是上不了大学,这倒也是一条出路,她有艺术天才,审美品味高,无论搞公关、设计、做模特,她都是一流的人才。我将来还想用她的名字,为她注册一个公司,专门生产阿霓牌名牌高档丝绸服装。舒丽小姐,我倒蛮想听听你的意见……”
老吴在一边轻叹一口气说:“好是好,不过吴家三代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到了阿霓这一代,反倒接不上了……”
舒丽心直口快地反驳说:“老吴,你这种观念也太陈旧了,我看,顶要紧的是,阿霓能够有机会施展自己的艺术才能,做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学过画,对色彩和形体感觉有一种天生的鉴赏力,如果往丝绸行业发展,说不定正是天高海阔呐,阿霓,你说对不对呀?”
阿霓揽住了舒丽的胳膊,笑道:“舒丽姐姐,多亏了你这句话哩,否则爸爸总是不让白叔叔和我谈丝绸,可是,白叔叔说了,等高考结束,他还想带我去看看真正的威尼斯水城呢……”
舒丽大咧咧地拍着老吴的肩膀说:“老吴呀老吴,我知道了,原来你只想让阿霓当老板娘,不想让她当女老板,错了错了!假如你的想法能反过来,恐怕倒是太湖女神赐给阿霓的一剂良药呢!”
老吴愣了一愣,看着阿霓,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第三天晚上,白老板特地在依山傍湖的太湖宾馆,为舒丽设了一局纯正苏州风味的晚宴。晚饭后,又请舒丽和阿霓去跳舞。
白老板一会儿拥着舒丽、一会儿又拥着阿霓跳舞,他们娴熟优美的舞姿,吸引了舞厅所有的目光,立即有几位江南大款,频频给阿霓和舒丽献花、递送名片。舒丽那种京城一流的潇洒舞步,跳得其他的舞伴们都离开了舞池,退到旁边去欣赏了。当华尔兹的音乐响起来时,老吴突然走上前去,彬彬有礼地向舒丽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两个人步入舞池后,周围男士们的眼睛都直了,老吴那种标准严格而带有几分绅士风度的舞姿,令阿霓也看花了眼,一次次为爸爸和舒丽鼓掌。灯光转暗,下一个舞曲,突然开始了激烈蓬勃的摇滚乐,乐曲震耳欲聋,节奏越来越疯狂,舞场中已似乎没有一个男士可以当舒丽的舞伴了。舒丽干脆一个人步入舞池,即兴独舞,像一个来自西班牙的职业舞蹈家,热情性感,旋转跳跃,在舞池中平地刮起了一场音响和形体的龙卷风。灯光忽明忽暗,舒丽在缤纷迷离的五彩光束中,变成了一个自由奔放的精灵。阿霓终于坐不住了,她也被舒丽疯狂忘我的激情所煽动,旋风一般卷入了舞池。她和舒丽手拉手、面对面跳着,兴奋而狂放,交叉又分开。她的头发像瀑布般散开去,舒丽的裙子像花瓣般颤栗着,她和舒丽就像一个连环扣,让舞场中所有的人都随着她们旋转。——自己跳!阿霓,一个人跳!她听见舒丽在向她大声地喊。那个时刻,音乐像一阵热流,火辣辣地熨帖着她冰冷的心。阿霓重新伸开了手臂,舒展着胸襟,她觉得好舒服,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她旋转着舞蹈着,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忽然舞出了白鹤展翅一般的姿势,就是很久以前自己对着镜子跳的那种鹤的舞蹈,就是大哥哥画上的那群白鹤。她时而是雌鹤、时而是雄鹤,忽而柔美、忽而刚健,它们交颈缠绕、遥相呼唤,但在每一段乐曲中,它们却又是各自独立的舞者,陶醉在自己成熟而优美的舞姿中……
舒丽在光怪陆离、闪烁不定的灯光中,注意到了阿霓美丽而即兴的舞蹈。她发现阿霓的舞姿中没有自怜自爱的顾盼、没有螺旋下坠的绝望,更没有忧戚的悲哀,她向上伸展的双臂充满了对于蓝天的渴望,似乎经过一年多的冬眠,她又重新开始飞翔了……舒丽心里一热,缤纷的舞池在眼底模糊成一片五彩的云团……
舞场的宾客中,有人开始认出了这位苏州服装界的小公主。男士们纷纷向她邀舞,她也来者不拒,倒把个白老板冷落在了一边。阿霓跳了一曲又一曲,好几次引得座上的舞友喝彩。直到曲终人散,已近深夜,余兴未尽的阿霓靠着老吴的肩膀走出舞场时,仍是一派容光焕发,同舒丽前几天刚到苏州时见到的阿霓,已是判若两人。
回到家里,两个人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阿霓仍然毫无睡意,她为舒丽拿来一盘香蕉,剥开了塞在舒丽手里。自己换上了睡衣,又打开音响,把音乐拧到最低,在房间地板上幽灵般游弋,望着大哥哥的画,继续随意地舞动着……
“舒丽姐姐,将来等我长大了,我会同你竞争的。”阿霓忽然停下舞步,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