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恭掌控漠北之前,就已经和河套、河东、河北接触。如今在河套、河东地区为人熟知的骨力干大黑牛,就是李思摩干掉夷男之后,才普遍运输进入中国的品种。
同大量无知的室韦人不同,蒙兀室韦因为和骨力干人住得近,以及长孙冲当年在塞外的经营,也使得蒙兀室韦人和个别靺鞨人部族,对唐朝更加亲近熟悉。
这支仆从军远比“党项义从”要更加忠心,实际上,这支骑军,是为数不多被兵部记录在册的,皇帝还御赐了一面旗帜。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大推恩令”之下,某些草原部族中,同样由“圣人可汗”主持公道。部族豪帅、酋长死了之后,其财产都是均摊,凡是没有这样干的少酋长少族长,都被群起攻之剁成了肉泥。
大量的次子、三子、野种、借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是坚决拥护“圣人可汗”,随后李皇帝一道圣旨在漠北招兵,踊跃拥护的健儿,多是这种出身的部族男丁。
毕竟,群起分家,肯定有捏着鼻子认账的少族长,但时间一长,难保自己不会被少族长弄个“被自杀”,有脑子的,自然想要在外面闯荡。而在外漂泊,找对单位跟对老大尤为重要,当今世上,还有哪家公司的福利比得上唐朝?还有哪个老大能比李董更加威猛?
用马眼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久慕天华“汉化”十几年的漠北诸部青少年,自然没那么蠢。
而且这一支仆从军的家人,在后方草原,称呼“圣人可汗”也是有所不同,他们每每提及李董,都是称呼“大!圣人可汗”
有多大?天知道。
除了这些,李董在赐予旗帜时,还给了这支仆从军一个承诺,待平定东胡,幽州城内,可得宅院,以置家人。
说的简单点,就是只要东北太平无事了,给一套幽州的房子。
房子本身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户口,李董的这个承诺,就是会给他们改头换面。
尽管现在某些骨力干人的儿子,已经能够上“北大”,但“北大”太偏僻,离中原还是有点远。幽州虽然也不咋的,但好歹可以大声嚷嚷“我到河北省来”。
至于这支“漠北义从”骑军的领兵将军,恰好和幽州还有点干系,乃是李客师的儿子李大志。
当然李大志这个“将军”是虚的,实际上真正的品秩是校尉,但在因为部队的特殊性,被人称作“将军”也是完全可以。
李大志也不是白给这帮蛮子当头的,牛进达进驻平壤之后,他就奏请“清剿盗匪”“缉捕叛逆”,牛秀自然是答应下来,给了“自行其是”的权力。
半个月不到,“漠北义从”就上缴“贼赃”黄金三百两白银六千五百两牛羊二万有余。
一看李大志不但“办事得力”还“忠君爱国”,李董还专门从内府叫了个体面的内侍,跑去李大志那里口头表扬了一番。
没过多久,“漠北义从”又一次上缴“贼赃”,李董大悦,特别批示:胆子还可以再大一点,步子还可以再快一点。
“领会精神”的李大志,于是就带着人“寻觅熊州,震慑贼逆”。很快,原本牛秀估计要三五年才会搞定的朝鲜道土著“豪族”,居然没过多久,就有熊州、金州二地土豪带着子女牛羊酒水金银,赶赴平壤县“劳军”。
军民鱼水情,实在是难为可贵啊。
“这个李三郎,做事倒是灵醒,不负乃父之风啊。”
马周看着塘报,拂须赞叹,李大志也是聪明人,横竖他麾下都是蛮子,干了什么坏事,跟唐朝又有什么关系?
中央一句“蛮夷无礼,天性难束”,就能打发那些哭爹喊娘的地头蛇。这些琢磨着唐朝来了也得合作的坐地户,在马周看来,怕不是失了智。
如果是江南,自是要和南方士族勾搭成奸,就这么一撮朝鲜道土鳖,哪怕算人口,顶天也就三五万,别说唐军犁上一遍,就是李大志带着蛮子们游一次行,能杀的都能杀干净。
有漏网之鱼都不怕。
“相公,这李三郎卖力归卖力,也是想琢磨个差事。”
“噢?他既为义从将军,还想另寻出路?”
“非是为他自己。”
“他兄弟都在京城有了位子,难不成是为了那些蛮夷?”
“回相公,的确还是为了他兄弟,不过,却是李德謇。”
马周顿时一愣,李靖长子?
第三十六章 卫公人情
死坐着等大老板放一马,到底还是让胖胖的卫国公有点不信服,如今社团的话事人是个什么性格,李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阿耶,我都这个年纪,再去做这个差事,还是大志举荐,这传扬出去,不还是被人耻笑么?”
李德謇一脸的苦逼,大概是被亲爹李靖给传染的,原本富态的身材,挂着个拍扁的胡瓜脸,顿时满满的苦相。
“你啊,懂个甚么。”
手持御赐拐杖,腿脚不便的李靖起身看着儿子,“三郎同老夫久不往来,这是朝野皆知的。只是,毕竟兄弟,难不成,还真能忘了旧年雍州?”
“那大人是要我做什么?”
“不做也不行啊。如今想要扩充家世也不消说甚么扩充家世,就说能开枝散叶福泽三代好了。侯令明这豳州无赖,不也服帖认输了么?兵部尚书当着,御前也颇有脸面,族中又有侯七操持物业,老夫也不敢去比个甚么河中金矿,就说这长安洛阳的‘持球’搏戏,硬货一年现吃十几二十万贯总是有的。这还不算其它,侯七是个人才啊。”
“如今兵部包了大活计出去,听说关中各军府的将校尉帅,都寻了侯氏的铺面,颇能做帐。前些日子,姓钱的瘟牲查河南几个军府将校家里的账,有年过花甲的族长,当场被扒了衣裳,摁在地上打板子”
“不能逃税啊。”
李靖感慨地说了一句,一旁李德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要是跑去河北河东,倒也无妨,可只要钱谷这畜生能伸手查账的地方,那简直了,没做账本事不通朝廷律法新制新规,还是洗洗睡吧,该缴的税,一个铜钱都逃不脱。
而且钱谷还当真是条恶狗,给手下划了一条线,家资五千贯以上,从重从严。至于以下没什么油水,爱咋咋,再说了,还有手持千牛刀的御前爪牙盯着。钱谷是知道的,自己主子要脸,你不能“祸害百姓”不是?
当然具体操作和回报收益上来说,这就是“抓大放小”。盯着本质是不能看的,万一有人掐指一算,说这是皇帝老子见不得有人做大,所以故意搞你,这不是闹么?
“也是老夫太谨小慎微,连累你们。”
说着,李靖便道,“如今北地是不行的,尉迟恭主事,岂会给你们谋个前程。南方更不必去想,若说中意,还是武汉甚好,如今新选官吏,多出荆楚。时人常说甚么‘惟楚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