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但不代表他们会把力量放任出来。
作为衣冠巨室的高门一员,崔慎已经放弃了治疗,他和张德一样耐得住寂寞。张德为了小霸王学习机,可以做一条脱了缰的野狗。崔慎为了自灭满门,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自己的阶级。
干柴遇上烈火,两人狼狈为奸,自是相辅相成颇有斩获。
登莱沧州海州那都是小儿科,洛阳东都埋下的钉子也不算什么,河东河北的布局算不上高深莫测,但是这些事迹,却能够让西征大总管兵部尚书侯君集虎躯一震。
而当崔慎跟侯君集说附近有金银铜铁煤矿的时候,豳州大混混整个人都是满脑子的“三农民开局攀科技”,“双敲野兵营爆兵”,“拖家带口一波流”……
所以,作为一个流氓,侯君集高度尊重知识分子,尤其是姿势繁复的知识分子。
“季修老弟,某听华润号伊吾堂大主事曾言,焉耆芦苇亦有万金之利?”
“……”
哈?季修老弟?
崔慎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知道侯君集素来不要脸脸皮厚,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跟张德称兄道弟世人皆知的光景,侯君集居然跟他称兄道弟。那堂堂兵部尚书跟工部员外郎一个档次?
此人诚乃俊才!
反社会分子心中如此评价着侯君集。
“焉耆芦苇质地上乘,吾西来时,操之嘱托吾多多留意。”
崔慎话留了半截,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吹了吹茶末,然后饮了一口,不紧不慢,慢条斯理,让侯君集急的心痒难耐。
片刻,崔慎才接着道:“焉耆芦苇除编制之利外,亦可造纸。”
“嗯?”
豳州大混混整个人一愣。
“造纸。”
“嗯?!”
崔慎低眉扫了一眼侯君集,“长安宣纸自凉州抵此地,只怕价钱翻几番都不成问题。西征战事扫尾在即,若是能对焉耆用兵,拖延一年半载,朝廷必不会让总管此时回京。一年半载,足够焉耆纸有所产出。”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西域多是佛国,杂胡愚蠢无知,识文断字者寥寥无几,此等畜类,要纸何用?难不成更衣拭秽?”
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
终年打雁,反被大雁啄瞎了眼。崔慎压根没料到侯君集能牛逼到这个地步,整个人都被老流氓带沟里去了。
在侯君集眼里,西域人要纸张干什么?弄过来不就是擦屁股吗?这里多是混血儿,语言大熔炉,诞生又消亡的文字不知道多少,战争持续了几百年上千年,要不是突然东方冒出来个汉朝,西域根本不知道原来还有“上贡保平安”的方法。
混乱的地区自然没有什么文明的传承,而是依附在强势文明之下苟延残喘。譬如高昌,四代高昌各有不同,但只要一着不慎,就是灭亡。
“老弟?”
入娘的……
反社会分子内心骂了一句,缓了口气,才看着侯君集正色道,“总管,操之旧时在长安时,同法师玄奘有赠饴之情。七年有北天竺土邦曰高达国,其王子驾船东来,结交操之于东海。高达王子言其国西北,有大德高僧名曰摩诃耶那提婆奴,乃是自大唐而来的有道高僧。”
侯君集眨眨眼,没明白。
摩诃耶那提婆奴,是玄奘的外文名,伴随着突厥、铁勒接连灭亡,连锁反应之下,西域佛国都传说着唐朝的牛逼唐朝的月亮何等的圆。以至于往来天竺诸邦和西域诸国的商人,都给还没经略西域的唐朝,加了个牛逼不解释buff。
这种情况下,又伴随着小批量的宣纸通过高达国西传,使得僧侣们对“贝叶”有点瞧不上了。
档次上的差距。
僧侣们对纸张有着明显的需求,甚至将纸张当作垄断解释权的手段,而纸张,却只有唐朝有。
于是天竺诸邦的僧侣,就希望摩诃耶那提婆奴大发慈悲,让唐朝多放点纸张出来。在僧侣们看来,“纸”这个东西,就像是“丝”一样,是名贵的,是稀少的,是上位者智者的。
然而僧侣们并不知道,“纸”这个东西,对正在琢磨怎么给西域诸国下刀子的西征大总管侯君集来说,那就是擦屁股的。
崔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跟流氓讲道理是需要耐心的。于是他耐心地跟豳州大混混讲了讲“关于用草纸骗钱”的计划后,老流氓虎躯震个不停,感慨万千地说道:“老弟,你真是满肚子坏水啊。”
“……”
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一定打死你!
但不管怎么说,皇帝说要在焉耆养猪的同时,豳州大混混心中嘹亮:老夫要是咬咬牙,怎么也能从天竺秃驴身上赚个洛阳北城的大宅子吧?
第二十六章 恶趣味
弩支城,毗邻图伦碛,且末河没有断流的时候,这里同样一片盎然生机。
只是此刻,戈壁滩上传来的沙沙声,使得这个大漠小城,显得极为脆弱。随时会被可怕的力量撕碎,然后毁于一旦。
“将军!”
吭哧!吭哧
此起彼伏的战马响鼻声,烦躁的公马在那里刨着马蹄。杂胡联军的战马,已经废了四千多匹,它们用不起马蹄。
嗒嗒嗒
一头巨大的金山追风,它没有长安达官贵人喜爱的金红毛色,也没有“乌云踢锥”的深沉厚重,它很暴躁,和它的脾气一样,它的毛色极为杂乱。甚至没办法说它是青色还是玄色。
暴躁脾气的马儿,是不能做战马的,但此刻,军阵的气氛,就像是这头巨大金山追风一样,无比的暴躁 “鲜卑杂种还不投降?”
金属面罩下面,沉闷的声音让人觉得这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木板上用力划过,毛骨悚然,背皮发麻。
“伏允就在城中!”
安西里兴奋极了,人到中年,除了首倡反突厥之外,没想到还能有这样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且还是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真是印证了唐朝的“上阵父子兵”一说。
“事不过三。”
那沙哑沉闷,带着毛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某派了三个使者,让伏允自杀保全部下。这是某的恻隐之心,伏允他不接受”
“将军!”
“将军!”
“将军!”
接二连三的呼喊声,踊跃的锐士在那里焦躁地控制着胯下同样焦躁的战马。飞扬的尘土,炽烈的骄阳,这原本应该抽空战士最后的一点力气,让人懒洋洋地躺下去休息。
可是
“阿史那尽忠愿为将军先登死士!不登城头,死不旋踵!”
“契苾全忠愿和鲜卑狗决一死战!”
“慕容归愿为陷阵先锋!”
咆哮声一刹那炸裂,很快就有大量的精骑来回跑动,这些杂胡联军的头目,纷纷叫嚣着要冲上城楼,立下首功!
嗤
程处弼解下水囊,将清水倒了出来,倒在了地上的石头上。炽烈的天气,竟然发出了炙烤的声音,冒出了一阵微弱的水汽。
啪。
随手将水囊扔在了地上,程处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