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6 章(1 / 1)

唐朝工科生 鲨鱼禅师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眼下可好分说?”

  虽然是大澡堂,但到底还是有隔间的,算是雅间,小的池子恰好容纳一两人,相邻两个池子用隔板挡了一半,能看到又不能看到。

  “今时去京城,也不过是个城门小吏,同如今又有甚么分别?”

  “府内官吏都准备应考,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皇帝身体稍微好一些,就要开上一科,哼哼……”骆宾王冷笑一声,“王君走南闯北,可见过哪家东翁只是身体好一些,就要请客的?越州时有冲喜之说,某老家婺州,亦有这等风俗。只是,某见惯冲喜冲死了的老汉,却未见过续了命的。”

  叮。

  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忽地,外间传来声音:“两位官人,酒好了。”

  “拿进来。”

  王福畴言罢,就见移门微微开了一条口子,然后托盘上盛装着温烫好的黄酒和佐酒小食,大多都是豆子肉干果干之类。

  起身端了托盘,赤条条的骆宾王甩着胯下的一条大甩棍从王福畴面前走过,分酒而食,吃了一点东西,骆宾王又道:“当世君臣之中,唯太皇及张公勤于锻炼,如此体魄康健,方能益寿延年。”

  没答话的王福畴,这光景脑海里还是一条大甩棍在晃来晃去,终于把大甩棍从脑海中清除之后,王福畴才道:“观光以为当今……嗯?”

  怕隔墙有耳,话没有说透。

  不过骆宾王自然晓得王刺史打算问什么,便道:“尉迟安北如今返京,听闻时有宿卫宫墙,平素更是君臣形影不离……”

  长安曲江池当年发生的事情,王福畴是知道的,一般人或许不知道,但龙门王氏终究不是土鳖,这点消息还是有的。

  而且皇帝双开文武庙之外,民间最大的信仰机构,其实是铁杖庙和麦公祠。两者各有侧重,麦公祠多是富贵行会,铁杖庙大多江湖好汉。

  但不管哪一个,尉迟恭和秦琼的江湖传说也是每年都在拔高,要说没有人做推手,用马眼想都不可能。

  皇帝开始怕死了,开始琢磨着死后的世界了,他大概希望和始皇帝一样,希望死了之后还能带着老部下东征西讨。

  因为东征西讨,就是贞观皇帝的最大能力最大本钱。

  “观望素来多智,倘使当今……”王福畴拿着酒杯,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杯中酒液沉声道,“当朝老臣,当如何?”

  顾命大臣肯定有,但太子不是菜鸡,也不是小鸡。李承乾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老汉,养望二十年,就是一只猫,那也是网红猫,粉丝遍布国朝,自下而上的基础不敢说坚不可摧,可的的确确相当地牢靠。

  尤其是,李承乾种地的地方在长安,甭管旧时勋贵多么的垃圾,老狗也有两颗牙,凑份子也能凑出不小的牌面来。

  更何况,长安还有长乐公主。

  至于其他的亲王,一个个都在修筑空中楼阁,给谁看呢?

  武汉这种变态在外,靠空中楼阁只有死路一条,王福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九鼎”一炮轰出去,谁倒塌的快,谁不过是闪了腰,一眼便知。

  “少不得京中勋贵要行险一搏,不拘是律令条陈,亦或是江湖手段,攀咬起来,总归是试探试探再试探,敌退我进,如是反复。”

  骆宾王说着,又冷笑了一声,“而某又敢断言,张梁丰此人,大约是要笑看洛阳群狼到处咬人的。”

  “噢?观光何出此言?”

  微微一愣,王福畴有点搞不明白,在他看来,张德这个人,那是相当的狠辣。而且行事从来不考虑传统官场的各种体面、潜规则,最重要的是,王福畴走南闯北看得东西越多,也就越明白张德在贞观朝的潜藏能量是何等恐怖。

  偏偏,这个人居然连做王莽的心思都欠奉。

  王福畴以为自己看到了张德的面目,此刻听到骆宾王的话,顿时有些惊讶,毫无疑问,这个怪才显然看到了他没有看到的东西。

  “张梁丰是想要看到群羊反过来去攀咬群狼,可羊怎么会咬狼呢?只有狼把羊逼迫太甚,退无可退,终会有一只两只羊出来咬狼,久而久之,总会有羊跟着学。到那时,这世上的羊,想来也是记得,自己也是能咬狼的。”

  “……”

  王福畴哆嗦了一下,他明白骆宾王说的是什么。这种念头,只要不是登顶的豪门世家,都是有过的。

  龙门王氏见了太原王氏低一头,那么龙门王氏这些羊,就巴不得太原王氏的狼全部死光光,但这个事情会发生吗?不会。

  因为龙门王氏知会伏低做小,而太原王氏也不会逼迫太甚,于是天下还是太平的,还是和谐的。

  可要是内心的念头,大概是要把太原王氏杀个尽管,然后尸体做成咸肉,再吃进肚子里拉出来,方能念头通达。

  同样的,在底层厮混过的王福畴也清楚,那些开了眼界的苍头黔首们,也巴不得他们这些朱漆涂墙的人家早点灭绝,最好断子绝孙……

  狼和羊的身份识别是不断变化的,王福畴感触深刻,而听到骆宾王的话,便是连灵魂都在震颤。

  

第三十六章 王福畴之思

  ? 听完骆宾王的一套“狼羊论”,王福畴只觉得这套理论跟当年怀远郡王李思摩的“狂犬论”有得一比。

  李思摩自比“狂犬”固然是调侃玩笑,但多年以来的操作,却是典型的法家手段。贯彻对自己供奉之君王的忠诚,无条件的忠诚。

  这种忠诚和道德意义上的品质无关,而是作为一种信条,一种理念,一种价值观来维持秉持此理论之辈的生存意义。

  乃至在生存终结之后,后世在传说生前故事之时,也要为此理念所震撼、震慑。

  龙门王氏并没有资格在隋唐帝国的政治版图上大放异彩,正如大多数“二流世家”那样,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投机投资投献,总会有收获。

  而阿史那思摩的“狂犬论”,在王福畴看来,这并非是臣子对自身的描述。他更多的,是用另外的视角,去解读君王,去影响帝国。

  也就是说,“狂犬论”背后描述的并非是“狂犬”本身,而是君主。

  李思摩在自比狂犬之后的十数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侍奉君主。更重要的是,他的侍奉不同于阉人、宫婢、妃嫔、勋贵,是有理论和现实加以巩固、支持,这是一套通过实践,摸索出来的行之有效的为臣之道。

  所以,在王福畴看来,李思摩的“狂犬论”,本质上来说,其实是“君主论”。

  同样的,骆宾王的“狼羊论”,本质上来说,其实是“暴动论”。没有“道路以目”,就没有“国人暴动”。

  这是很粗暴简单的道理,王福畴作为州府主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很多时候,因为做官的惯性思维,他不可能像骆宾王这样的赌棍去看待问题。

  “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