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盐,还要用到酱。
只有把西瓜皮干用酱入味,才能提出鲜头,这是其它果蔬很难办到的,哪怕是黄瓜也不能。实在是西瓜皮的水份极高,水份去的多,自然入味也更到位。
酱好的瓜皮在进行二次曝晒,彻底晒干之后,这些干燥的酱瓜丁,就可以进行长途运输,也不需要特殊的防护,只要不是落水里头,就不用担心它变质。
整个西军序列,野外作战用的调味品,就是酱瓜丁。它可以拿来吊汤,也可以炒制各种蔬菜豆类,直接拿来佐餐就着疙瘩汤或者其它面食,也都恰到好处。
但因为它是西瓜皮做的,也就注定产量有限。价格上不便宜,基本上长安城的酱行,酱制的西瓜丁都是最昂贵的。
一坛咸菜不值钱,一坛酱制的西瓜丁,差不多相当于同等重量的牛肉。
西域的特产中,真正把添头变成日常消耗品的,西瓜算一个,只是整个开发过程相当艰难。其中涉及到太多的行当和制作流程,仅仅是在西域做酱,首先就要先种植黄豆,而因为地理的特殊性,黄豆种植大多都靠近河中地区,并非靠近昆仑川。
做酱也属于酿造行,技术工种靠胡人是没指望的,这就必须从中原进口人才。而且还得是精于酿造酱制品的高手,能够根据环境变化来改变酿造流程。
可以说,西域弄一坛酱制的西瓜丁出来,相当的不容易。
从源头开始打造这么一丁点破烂玩意儿,砸下去的成本,不必灭了于阗难度小。
为数不多能够跟酱瓜丁比一比的,也只有葡萄干。
然而不吃葡萄干没事儿,但酱瓜丁中的盐分,以及可以充当调味品的独特功能,葡萄干拍马也追不上。
在洛阳宫严格管控昆仑川盐铁的政策下,酱瓜丁的出现,可以说解决了不少中等阶层的难题。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独门独户自己小批量搞点酱瓜丁不成问题,但要像吴氏这样在西域做出一个行当来,基本没什么可能。
这么多年下来,能够从程处弼手中倒腾点人手的不多,但吴氏算一个。
加上吴氏因为吴虎通过各种奇葩手段崛起,又攀上了张德、程处弼的关系,这让吴氏在碛西州建设酱制品工场,就有了各种基础。
要复制吴氏的路数也不难,照着吴氏默默无闻苦干五年的方法去做,大多都能成功,只是愿意这么干的人还是少数,有这功夫,在河中抢一个小部落,什么都有了。
碛西州的酱瓜丁在入秋之后,第一批抵达了武汉,很快就发卖干净。
连续几天都加班的老张在衙署吃早饭,发现早上还有青豆炒瓜丁来佐粥,便好奇问道:“那些拘留所的小郎,可是去西域刨西瓜皮了?”
跟着吃饭的幕僚们都是咧嘴一笑,食堂里有人问道:“使君,刨西瓜皮,怕是不算改造吧。”
“就是个家务活,算个甚的改造。”
“农垦局正忙着呢,今年能有一茬秋收,产量听说不高,但多少有点。”
“河中那些地,可不像咱们武汉,连绵不绝成片成片,一个人干活,怕是一天下来,连走一圈田地都做不到。”
“不怕跑了么?”
“跑?你知道那地界是甚么模样的?跑一天都看不到人烟,还有豺狼虎豹野猪熊罴,你当作甚探险队动不动就去猎熊,那地界是真有熊。”
“不是说有据点了么?”
“绿洲是都占了下来,可这近一点的绿洲不能去,远一点的,就算到了草场,你没有盐没有吃的,你能跑多久?”
“刨西瓜皮的时候,藏几块瓜丁在裤裆里,兴许有戏。”
见这帮牲口聊的飞起,老张笑道:“裤裆里的哪能是瓜丁,那明明是丁丁。”
众人一愣,没反应过来丁丁是什么,等回味了,顿时食堂里一阵大笑。
第九十一章 人生如酱缸
? “陈先生。”
“有劳。”
主体建筑刚刚落成的江夏中学已经开始试运行,谈不上招生不招生,江夏中学本身就是几个官民学堂组合而成。教职工吃双饷,一是朝廷米禄,二是地方贴补。前者主要是实物,由地方治学大宗师监督。后者就是真金白银的钱。
武汉发的是银元,当然教职工也可以不旬月领工资,到年底直接数金豆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约定好,都可以谈。
因为学校的特殊性,江夏中学平时的伙食还是不错的,除了伙食之外,还有各种小福利。
比如说酱菜,基本上学校里的教职工都不用去市场跑这家那家酱菜行,学校直接就是发上等货色。
不管是虾酱、蟹酱、肉酱,还是说时下佐餐最为流行的上品酱瓜丁,多少都能搞一点。
像学校的正职教书先生,是可以拿到五斤的酱瓜丁,转手换五斤牛肉不成问题。行市里的土老财,一年也未必能吃上五斤牛肉。对坊间来说,这样的贴补绝对算得上高福利。
“好份量。”
姓陈的先生虽说一直控制着情绪,但到手一坛五斤的酱瓜丁,还是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
胳膊肘里还夹着半条腊肉,还有一串腊鸡腿,陈先生忙不迭地返转家中。屋里正生着火,操着江东口音的女郎裹着青花头巾,一边手在青花围裙上搓着,一边向外迎了过来:“昨朝有个府里的才送了咸菜过来,伊说是这个月的贴补,怎么又有?”
“学校开园承诺的福利,只是一直没发。今早正好‘天后像’落成,趁着喜庆,这便发了。”
“哦哟,伊说有好货色,果然是有的。这肉真是好……咦?这是瓜丁?还是酱好的?青瓜……”
妇人拿了一块塞到嘴里,“不是青瓜。”
“是西瓜。”
“噫!好货色,去酱行换了,能换一年的咸菜。”
“换了作甚,当早饭吃。”
“哪有这般败家的?”
“我现在是正职教书先生,不一样。”言罢,他忽地想起了什么,“邓州来得的老人家那里,你送一些瓜丁过去。”
“你跟鄱阳王又不搭界,怎地还要卖这个面子。”
“都是姓陈,何必生分了呢。再说,这里是武汉,也不惧甚么闲话。”
“你是夫,听你的吩咐就是。”
“这怎是夫妇的区别,做个人情罢了。”
邓州刺史陈君宾才过世没多久,族人因为生存条件急转直下,就四处找陈氏故人投奔。
恰好原先在洛阳有个年轻人是在礼部“打杂”的,结果冒险辞职下海去了武汉,生意没做成,结果给学校打零工的时候,被发掘出了“教书”的天赋。
于是乎,阴差阳错,成了武汉本地的教书匠。
后来搞“义务”教育,学校扩建并没有混乱扩张,而是从张德手中的核心单位逐渐扩散,其中就有江夏中学。
能够在各个新式学校做教学骨干的人,全部都是原先就在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