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零头就抹了。
江夏王老泪纵横,余光却是瞥着张德,他人老成精,纵横沙场十多年,哭两滴猫尿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省钱,跪下叫爸爸都没问题。
没有压力!
奈何,江南土狗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东南西北哪里没去过?跑草原还见识过夷男被一群土鳖给干了,他的穿云箭一战成名……奇葩事情他见得多了。一个王爷哭不拉稀的卖惨,又不是没有过。
李泰没哭过?李恪没哭过?李元祥没哭过?可都是亲王呐,货真价实的。
“王爷真是受委屈了。这帮进奏院的杂碎,我看真是不长进,太过分了,连道义都不讲了,这不成下三滥了吗?”
说着,老张招招手,兰二姐拿了一条丝绢过来,老张递给了李道宗,让他好歹给擦擦眼泪鼻涕。
“就是!本王就没见过这种不讲道理的,收了钱不办事,这他娘的连女流之辈都不如!不是下三滥,能去进奏院?那就是个贼窝!呸!”
用力地擤了一下鼻子,江夏王整个人来了精神,骂进奏院的人骂很是痛快。
老张看戏也似地看着他表演,内心却是毫无波动的。
“操之,你一定要帮一把老夫……为叔啊。”
“……”
我他妈一个公主儿子的野爹,你还真要攀这门亲戚?你不怕你皇帝老哥打死你?
无语归无语,老张还是面带微笑:“可是王爷,就算某想帮忙,可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啊。有心无力,如之奈何?”
双手一摊,老张一副很无奈很为难的样子。
李道宗胡子抖了一下,内心虽然抓狂,更是暗骂江南子狡猾,可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张德:“别人说能帮,老……为叔决计不信。可要是操之贤侄,为叔是一万个放心。”
这要是在市井茶馆之中,两人这样说话,倒也没什么。落在兰二姐竹三娘眼里,一个江汉观察使,一个江夏王,就让人鸡皮疙瘩乍起,浑身难受无比。
宫婢固然是见惯权力场中的阴险狡诈,没脸没皮的货色多不胜数,为了爬上去,什么马屁都能拍出来。
可一个地方大员一个国朝郡王,若非两人都是身形健硕须发浓密,还以为哪家的内官在拜码头,是有小黄门要认干爹呢。
“哎……不敢当,不敢当。”
老张连连摆手,也不接李道宗递过来的高帽子。
一看老张不松口,江夏王心道这贱人果然是属狗的,不给连骨头的肉,那是尽摇晃尾巴不见汪两声的。
内心一叹,李道宗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贤侄……贤侄纵使有些难处,可只要使唤得力,想来也要比为叔这一把老骨头要强得多。倘使有甚要开门路的,一应用度,便算在为叔头上。”
“王爷这话说的,王爷的事情,不就是某的事情?岂敢让王爷破费?疏通关节,有所用度,人之常情……”
一看老张这么说,李道宗顿时大喜,还未喜上眉梢,就见江南土狗话锋一转,“只是王爷也是知道的,某乃江阴寒门,家穷人贫,便是有心帮衬,也是使不上力。这疏通门路,还是得指着王爷,某……不忍啊。”
我他娘的也不忍,可不也是忍过来了吗?
李道宗听了想打人,可实在是没招,脸皮抖的厉害,藏在衣袖中的手,早他妈握成了拳头,恨不得一拳砸翻张德。
当年他被尉迟恭在宴会上一拳砸过来,简直是要了老命,这一报还一报,打不过尉迟恭,还打不过张德?
恶从胆边生,之见李道宗手握拳头,冲张德摊开手掌,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贤侄只管疏通就是,要个多少,说个数目就是。”
“哎呀……这个就不太好说啊。”
老张双手收拢,向后靠着椅子靠背,眉眼微动,打量着李道宗:“十万贯……”
才十万贯?!
江夏王大喜过望,正要说就这么定了,却听张德接了一句,“不嫌少。”
“……”
一把年纪,心脏有点吃不消。
李道宗捂着胸口,忍住了发飙,他想静静。
“百万贯!”
猛地老张音量提高,吓的李道宗心脏也不跳了,整个人眼珠子鼓在那里,跟一条死鱼也似。
“它也不嫌多。”
呼……
江夏王松了口气,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连忙拿刚刚擦过鼻涕的丝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打个对折吧王爷。”
“嗯?”
李道宗没反应过来,却听张德笑道:“先来个五十万贯,某帮王爷疏通门路。”
看着张德面带微笑,江夏王只觉得这江南土狗平素定然吃肉都不吐骨头的,别说骨头,大约连毛都不吐!
第十六章 熬
帮李道宗止损这个事情,要他小一百万贯,老张和李丽质一通操作下来,还真未必能留下多少。
工科狗的心态,无非是拿江夏王的那点钱,为小霸王学习机添砖加瓦。西南铜矿开采,光靠他一个人发力,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道宗这笔钱,也不过是在矩州打个转转,六诏地区只能说多增加几个“孤岛”出来。
不过也够了。
长孙皇后收李道宗半条命,毛也不会给他留一个。张德和李丽质至少还能指条明路,有路走,就不会死。
好死不如赖活!
“大人,张操之收恁多钱,不会不办事?”
李景恒怀揣着小心,有点心神不宁。这光景,他老子在两京忙前忙后,就差脱了衣服裸奔,学尉迟恭玩行为艺术。可事情,一点准信儿都没有。
“唉……”
长叹一声,江夏王仰天静默,半晌,才扭头对儿子道,“如今的事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咱家既为宗室,为父又略有战功,总计不会太好过去。到你袭爵,若只是降个一等,那已是老天保佑。”
人李道宗儿子都没有,直接被削。
屁都不敢放一个。
若非李景仁过继过去,李道宗估摸着,就得死在交州。还能像现在一样,堪称交州一霸,每天还能搂着孙子整天在交州耀武扬威?
“张操之平素里不曾纠缠朝政,勿论宗室故事。如今……莫不是有甚想法?”
“甚想法?他能有甚想法?他知道‘九鼎’有多大份量,他有甚想法别人也只能忍着。这光景,便是豪强并起,要杀了他张德,头一个保他的,就是那位……”
朝天指了指,李景恒微微点头,自然晓得老爹说的是谁。
只是李景恒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觉得荒诞,这江南土狗莫不是个棒槌?
“那……咱家那点家当,还能存下不少。”
李景恒感慨一声,“如此看来,景仁当年所为,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中国家业,想要保住,老夫看啊……难!”
李道宗摇摇头,他是看得很透彻的,似他这种宗室老江湖,皇帝皇后都不可能让他们发展壮大。除非江夏王全家跟猪一样,还成天祸害乡里,这倒是有点希望保存。可那样活着,还有个屁的意思?
此时此刻,李道宗琢磨着,除了中国家业,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