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徐瑾瑜不知在三皇子心中已经将自己提升至与乌国王一样的地位了, 这会儿他听了三皇子的话,只是一笑:
“殿下这话倒是让我不知如何作答了,只是一群杀人凶手而已, 贵国却如此袒护,倒让我很怀疑贵国对于本次互市重开的诚心。”
“不是的,徐大人,不敢欺瞒您,那蒙图勒真的失踪了!”
徐瑾瑜闻言不语,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喝了半盏,这才缓声道:
“蒙图勒……这个名儿倒是耳熟。”
郑齐随后小声道:
“徐大人, 便是当初乌国四皇子攻打长平郡时, 那里面负责指挥的将士。”
“哦?他当初这般勇猛, 之后更是与四皇子殿下一并被我完璧归赵, 先行回到乌军之中,现在殿下说他失踪了……”
徐瑾瑜笑了一下, 三皇子的心已经下意识的颤了颤, 他实在是被这徐大人给笑怕了。
当初,他面对自己的诸多算计时, 言笑晏晏, 结果却步步压制些自己不得不俯首称臣。
之后, 他与朱阿赞针锋相对之时,淡笑安然,结果却逼的朱阿赞吐血臣服。
三皇子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 徐大人说的不错, 此行本殿本欲携蒙图勒前来俯首认罪, 可却不想遍寻不到。
然,我乌盛两国之间的邦交着实不应该被这样的事阻拦, 故而还请您宽宥则个。”
“不宽宥,最起码我无法替那些枉死的我大盛官员去宽宥一个杀人凶手!
殿下,我不妨告诉你,蒙图勒必须交给我大盛绳之以法,这是本次互市和谈前的硬性条件!
至于蒙图勒为何能在这关键之时消失,殿下倒不妨看看身边人。”
徐瑾瑜意味深长的看了三皇子一眼,他这话一出,三皇子面色一下子惊疑不定起来,当初心腹说蒙图勒与四弟颇有交情,而此事……己方知道的也只有三个人。
三皇子随后心里顿时一紧,是四弟!
下一刻,三皇子的口腔中漫上了苦涩,他一退再退,而四弟用他的兵打了败仗,而今竟然又来坏自己谋算!
徐瑾瑜抬手为三皇子斟了一杯茶水,声音平缓道:
“而今已至初秋,待到寒冬之时,没有了原城的乌国百姓……只怕不好过吧?”
原城虽然苦寒,可是其所掠夺的大部分资源都供给了整个乌国,徐瑾瑜话音刚落,三皇子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徐大人,此事当真无法再商榷一二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瑾瑜语气坚定,三皇子表情一顿,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但,徐大人应该知道,若蒙图勒交出,对我大乌意味着什么,故而互市的条件可否放宽一二?”
徐瑾瑜闻言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这才道:
“殿下都这么说了,看在你我打交道多次的份上,总不好让殿下面上不好看。这是我来凉州前拟定的互市细则,可与殿下先行一观。”
三皇子听了徐瑾瑜这话,却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一刻蒙图勒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互市建立的基石,必不可少。
随后,三皇子强自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将徐瑾瑜交给他的互市细则一一翻阅起来。
互市细则中,大致规定与原版出入不大,诸如互市存在期间,两国互不侵犯,和睦共处。
乌国百姓可至原城与大盛百姓互通有无,互市主动权掌握在大盛手中,开放时间每半月一次,至多不超过一个月。
三皇子看着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继续向后翻看起来。
“这是……”
三皇子面色故而一变,随后捏着那一页的手上都不知为何爆起青筋:
“徐大人,互市之上,我大乌的流通货币改为牛羊、马匹、铁矿是何意思?”
三皇子心中不由升起了警惕之心,徐瑾瑜听后却是一脸平静道:
“这是出于乌国金银矿匮乏的考虑,据我所知,早在此前互市存在期间,乌国便有一个城池下辖部落的百姓因为银两不够,无法换取足够过冬的物资,导致整个部落十不存一,如若互市重建,我自不愿意看到友邦如此。”
徐瑾瑜说着话的时候,语气分外恳切,三皇子都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后,他立刻道:
“可是,铁矿石乃是我大乌不可或缺之物,盛国若要自此作为兑换物资的货币,是否有些过分?”
“殿下这话就错了,铁矿石只是我衡量乌国最有价值之物中的一样罢了,并未要求必须以铁矿石换物。”
换言之,只要乌国可以管得住子民,这铁矿石完全不必要露出一丁点。
徐瑾瑜这话一出,三皇子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为这些细则之上的条件所心动。
不说旁的,只方才徐大人口中所言的乌国金银矿稀少,便是乌国最大的软肋,现在这软肋被盛国从其他物资支撑,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单薄了。
而且,乌国本就盛产牛羊、马匹,用这些东西去换取让子民安定的必备物资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在这上面看到了以前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茶叶,也在兑换名录之中!
要知道,这茶叶是谁喝谁知道,上一任乌国王早就已经沉疴缠身,可就是在与大盛建交那些年,靠着茶叶让他续三年的命,可以妥善的交代好后事。
以至于,大盛的茶叶在乌国被奉若神明,可惜他们在互市之上,吝啬无比,而今这般大方,终于让三皇子确信大盛也有和谈的诚心。
三皇子思虑良久,随后请求徐瑾瑜将那本互市细则赠予他,他要与乌国王仔细相商。
徐瑾瑜没有拒绝,只是在三皇子临行之前,请他不要忘记本次互市重开的前提条件。
三皇子咬了咬牙,点头应下了。
等三皇子走后,郑齐终于忍不住了,急忙凑到徐瑾瑜的身边:
“徐大人,我观方才乌国三皇子已经有些心动了,若是再加一把火,他必定同意重建互市,您为何……”
郑齐犹豫了一下,并非他不愿意替已逝的那些大盛官员报仇雪恨,可是他更怕活着的人受罪。
这些日子他不敢阖眼,日日带着兵将在原城与显城交界之处巡逻,生怕乌军用那些普通百姓撒气。
当初,遂安郡之所以会城破,便是因为乌军抓了遂安郡外所有散落的百姓,用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逼太守开了城门。
每过一炷香,便斩一人。
如此,生生逼的太守开了城门。
而太守亦在开城门那一瞬,以身殉国,他愧对圣上,愧对百姓,愧对祖先,无颜苟活。
郑齐的顾虑不知如何开口,故而他的情绪显而易见的焦躁,徐瑾瑜见状,温声安抚道:
“郑将军稍安勿躁,互市虽然要开,可是我会在这个范围为我大盛争取更多的利益。”
“更多的利益?”
郑齐有些不解,徐瑾瑜微微颔首道:
“郑将军可还记得,乌国四皇子被俘那一战?当初我曾推测是四皇子夺了三皇子手中的兵权,而事实也确实从四皇子口中证实。
依郑将军之见,如若四皇子多了兵权的第一件事,应该做的是什么?”
郑齐几乎不假思索道:
“当然是换将了。”
徐瑾瑜笑意加深:
“正是如此,三皇子此前和谈携带的心腹皆身材彪悍,可却足下轻盈,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想必都是当初被换下的将士。
而方才三皇子口中那屠杀我大盛官员的主犯却出现本次的俘虏名单之中,那蒙图勒是谁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是……四皇子让蒙图勒躲起来了?”
徐瑾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端着茶碗,目光悠远的看向三皇子方才坐过的位置:
“是与不是,应该是三皇子自行寻找答案。四皇子狂悖鲁莽,三皇子善谋隐忍,他二人若是斗起来,于我大盛有益无害。”
这两人乃是乌国最有可能的下一任接班人,若是他们两败俱伤,大盛完全可以等下一代小将培养出来,到时候可不止眼前用火弹炸一炸他们的城门这么简单了。
郑齐着眼于眼下,而徐瑾瑜却已经在考虑多年以后了。
“再者,若不给三皇子一点儿压力,他岂不是要全副心思都在细则之上了?自是要给他找点儿事做的。”
郑齐对于徐瑾瑜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可也隐隐约约知道,若是这事儿做成,对大盛的好处远不止如此,当下眉眼间的焦躁终于散去,但对于方才三皇子和徐瑾瑜的话还是有些不解:
“对了,徐大人,为何这一次非要让乌国用牛羊、马匹、铁矿石这些东西来换物?您可别用哄三皇子的话来哄我,我,我聪明着呢!”
徐瑾瑜忍俊不禁:
“是是是,我自然不会哄郑将军。乌国最多的便是牛羊,其次便是彪悍的战马让其战力更上一层楼,而丰富的铁矿更是为其如虎添翼,如此种种,我不针对他们又该针对谁?”
“可是,乌国肯定不会愿意交出铁矿石的。”
郑齐挠了挠头,如是说着。
“是,乌国王肯定不会愿意,三皇子也肯定不会愿意,可……总归会有人愿意的。”
大盛地大物博,珍贵之物不知几何,乌国贫瘠,只一个茶叶便奉为至宝。
可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见识了大盛暑热不侵的衣料,用上了大盛精致细腻的瓷器,他们可还会轻易满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届时,用一些小小的铁矿石来换取物质上的享受也不妨事吧?
……
三皇子这两日可谓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他如今已经失了自己早年大半的基业,哪怕听心腹说四皇子开始接触大军时,他也很是稳得住。
而互市却成了他目前最大的心结,故而,三皇子一面让人继续搜索蒙图勒的踪迹,一面直接自己单骑回了一趟王都,将互市细则呈报给乌国王,父子连夜商谈此事。
乌国王看完了所有细则之后,眉头紧锁:
“这次的互市与以往略有不同,倒是解了我大乌金银短缺之痛,只不过牛羊倒也罢了,马匹、铁矿石乃是我大乌至关重要之物,如何能与盛国人交易?”
三皇子闻言点了点头:
“父皇说的有理,但儿臣以为可以应下来。”
乌国王听了这话,终于看向了三皇子,这个儿子当初刚刚及冠便呗他送到了边疆,一别十余年,虽然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恭顺,可乌国王还是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你且说说。”
“这是盛国对于互市的要求,反之,我大乌亦可就此事立法,所有需要与盛国兑换物资皆由官府出面。
兑换的牛羊、马匹、铁矿石者,牛羊每城限制在一万头内,马匹与铁矿石者,非贵族不可兑换,兑换必呈报御前……”
三皇子这会儿滔滔不绝,那副自信昂扬的模样仿佛发着光一般,却没有看到乌国王眸底深处的忌惮。
“吾儿所言不无道理。”
乌国王这话一出,已经年过而立的三皇子仿佛是一个被父亲夸奖的小孩子一般,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为父皇分忧,儿臣心中欢喜!”
“此事,待吾与众臣商议一番,再行定论。”
乌国王如是说着,可是三皇子却知道,父皇这么说,十有八九是能成。
随后,乌国王又问了三皇子许多关于边关的细节,三皇子毫无隐瞒,坦诚告知,等乌国王得知盛国手里掌握了一种比拟落雷的武器之后,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他已经明白三皇子为何这般急于促成互市了。
当下,乌国王也没有继续了方才的淡然,等到天一亮,便将几位心腹大臣、贵族们齐聚一堂,商议起互市之事。
而大盛的互市细则一出之后,虽然有一部分贵族对于茶叶表示了强烈的狂热,但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就马匹和铁矿石这两物,认为盛国狼子野心,图穷匕见。
直到乌国王将三皇子的法子一一道来之后,众人不由眼前一亮,纷纷道:
“吾王圣明,此计可行!”
乌国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试探着将三皇子才是谋划之人的消息放了出去,当下,众人脸上不由闪过了惊喜。
谁能想到,久居边关的三皇子,竟然是一颗藏在沙砾中的明珠!
“三殿下肖似陛下,此乃我大乌之福!”
群臣拜倒,一片敬仰,可日趋年迈的乌国王却头一次觉得力不从心起来。
这些臣子,拜的并不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乌国王心中竟是升起了几分妒忌,是以,等互市细则被确认下去的同时,乌国王的一封密信已经飞往了显城。
三皇子来回奔波的大半个月,等到他回到显城的时候,草地已经开始泛黄,这让三皇子也不免担忧起来。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三皇子召来心腹,询问了这些日子心腹暗中探查蒙图勒踪迹之事,结果都一无所获。
直到最后一个心腹姗姗来迟之时,三皇子这才将希望放到他的身上,而此人正是三皇子让其秘密盯着四皇子的!
心腹脸上的兴奋激动难以掩饰:
“殿下,属下不负所托,找到了蒙图勒的踪迹!四殿下将他扮成羊倌儿,藏在显城外十里地!”
“真的是四弟!他,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三皇子来不及惊喜,只挥退了心腹,自己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默默不语了许久。
他知道,父皇并无意让自己继承皇位,可是四弟明明知道他这般急急筹办互市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却横加阻拦,不过是没有将显城这座小城放在眼中罢了。
就连此前的原城,不也是他想卖就卖的吗?
他以后,要效忠的便是这样一位君主吗?
三皇子陷入了沉思,可是直到傍晚,他依旧没有想出一个结果。
所幸,他现在另有要事要做。
……
夕阳西下,蒙图勒随意挥舞着鞭子,将偏离路线的羊羔赶回队伍,一一只只大号棉花团被晚霞的红光笼罩,不远处,风过草低,一片静谧美好。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蒙图勒这样想着,面上露出了些许感慨,当初年少的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小羊倌儿,赶着羊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可谁能想到,当初的放羊娃会是如今这个乌国将军?
这一切,都从自己当初毅然决然的撕开了乌盛两国战争的开端开始。
他这双手,沾满了盛国人的鲜血,却也助他步步登高,只可惜听说三皇子有意与盛国重建互市,这样立功的机会只怕要留给他的子孙后代了。
蒙图勒不由发出了一声喟叹,而就在他将羊群赶回去,正要转身之时,多年生死关头存亡的敏锐直觉让他直接一个闪身躲避过了一支入木三分的利箭。
蒙图勒转过身去,随后一脸愕然:
“三,三殿下!”
三皇子看着蒙图勒矫健的身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初来边关时,蒙图勒还曾与他喂招磨练,可惜……他倒戈了四弟。
“来人,拿下!”
“三殿下,您这般四殿下知道吗?!”
蒙图勒忍不住质问着,三皇子眸色阴沉:
“本殿竟不知,处置一个逃兵,几时需要四弟知道了。”
“逃,逃兵?”
蒙图勒一脸不可置信,他立下那样的千秋功业,三皇子怎么能以逃兵论处自己?!
“本殿有要事寻你,却遍寻不到,谁曾想蒙大将竟然蜗居在一个小小羊棚之处,不是逃兵又是什么?”
蒙图勒还想要解释什么,可他这般情况若是未被抓住前,只要他回到军中,编造一些他外出遇到沼泽等意外的话,即便三皇子不愿意,十有八九也会宽恕他一二。
可此时,他完好无缺的被抓住了。
心腹很快便将蒙图勒五花大绑,随后轻示三皇子:
“殿下,蒙图勒该如何处置?”
“直接送去盛军军营!”
三皇子负手看着最后一缕霞光淡去,喃喃道:
“这一次,本殿必将促成互市重建!”
四弟不怜的百姓城池,他来护!
蒙图勒被连夜送往了原城,而三皇子休息了一夜,便重新整理好心情,也前往原城。
许是因为这一次总算没有出了岔子,三皇子看到徐瑾瑜的那一瞬间,背脊都挺直了,他笑吟吟道:
“徐大人,这次本殿总算不负所托!”
徐瑾瑜对于三皇子能践行诺言也很是满意,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容:
“三皇子办事自然是极为妥帖的。”
言下之意,便是将之前种种都一并归到了朱阿赞的身上,二人相视一笑,抿却恩仇。
随后,三皇子对于细则的一些小细节与徐瑾瑜重新做了商议,不过对于兑换物资之事,三皇子却难得没有多言,徐瑾瑜只是探究的看了三皇子一眼,便一笑置之。
或许三皇子用了什么法子妄图斩断本国百姓兑换的渠道,可他又岂知人性贪婪?
但总体而言,这一次就重建互市的和谈,却是二人之间唯一一次平静的谈话。
这场和谈,从辰时谈到了日落时分,三皇子自觉与徐瑾瑜之后谈的十分投缘,不知怎的竟是应下了晚膳。
今日的晚膳是牛肉烩饭,与乌国本地的饮食相差甚大,可是三皇子许是因为心头巨石卸下,吃的那叫一个喷香!
除此之外,再配上一二腌制的小菜,酸辣脆爽,让他吃的停不下来。
徐瑾瑜看了一眼三皇子的面色,微微一笑:
“殿下眸色暗淡,这几日着实有些忧思过多,回去后可以多食一些疏肝健脾之物,诸如羊肝,牛肉,红豆一类。”
三皇子有些愕然的抬头:
“徐大人竟然懂这些?”
徐瑾瑜笑着摇头:
“略懂一二罢了,也算是……久病成医?”
三皇子以前直面过风雨,这会儿看到徐瑾瑜温和的一面,整个人如同做蒙一般,随后他只点了点头:
“徐大人的话,本殿记下了。说起来,自本殿离开阿娘,来到边关这十余年,还是头一次有人与本殿说这个。”
三皇子有些自嘲的说着,徐瑾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为三皇子倒了一碗水酒,三皇子却偏头看向徐瑾瑜:
“徐大人小小年纪,便能被大盛皇帝委以重任来此,想必是深受其信任!”
而今互市文书已经签订,只等他日落成,徐瑾瑜倒是没有用怼朱阿赞的话来赌三皇子的嘴,这会儿他只是轻轻一笑,眸子亮晶晶道:
“圣上确实是圣明之君,若无圣上力排众议,送我来此,我只怕无法见到殿下。”
徐瑾瑜虽然只用了一个力排众议,可是三皇子看着徐瑾瑜年轻的面庞,哪里不知道这四个字背后的坚定与信任。
若非圣意坚定,若非圣上信任,徐瑾瑜自不会走到这一步。
“真好。”
三皇子轻轻的说着,可他却清楚的知道,如若这样的事情换到自己身上,父皇绝不会如此。
他或许不信任自己,或许忌惮自己……
三皇子想起乌国王交托自己商谈互市之事时,那平淡中暗藏忌惮的眼神,心脏不由一滞,随后才缓缓跳动起来。
酒足饭饱,三皇子带着几分酒气离席,便要回到显城,徐瑾瑜请他留下他亦不愿,徐瑾瑜只好送其离开。
而另一边,三皇子酒后身热,直接纵马狂奔,将一干心腹抛之身后,直接打马回了显城。
当初,三皇子一干人退居显城,显城城主直接将府邸让给他们,而三皇子受酒气驱使,不知从何来了胆色,他想要质问四皇子……明明不把显城和显城百姓放在眼中,为何要厚着脸皮在这里窝着!
三皇子疾步朝四皇子的屋子而去,这会儿时候已晚,竟不见走动的人影,让三皇子直接长驱直入。
“哼,父皇这道御旨来的当真及时,三皇兄虽有智谋,可却心狠手辣,是留不得了!
仪官怕是不知道,这一次我那腰伤都是拜三皇子所赐!那匹惊马的腹内可是有只有我大乌才有月寒草粉末!”
“好了好了,殿下莫气了,左右王上已经下了御旨,您且再忍耐一二,等他谈成互市……”
“咣当——”
只听一声巨响,大门直接被一个沐浴着月光的身影踹开!
三皇子那张双目赤红的双眼,一半被月光照耀,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上去诡谲而可怖。
“我倒是不知,即使仪官竟然也与四弟勾结在一起了!等本殿谈成互市如何?杀了本殿?”
三皇子勾了勾唇,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毫不犹豫,手起刀落,骨碌骨碌一颗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