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时间如流水, 一晃已是半月。
“徐小大人,这是您的午饭。”
自赵庆阳走后,随着宁州气候的森冷, 徐瑾瑜能不出帐子就不出帐子。
赵庆阳对此也直接安排了人来照看徐瑾瑜的饮食起居,卢千便是镇国公府给赵庆阳准备的人之一,也是赵庆阳特意留给徐瑾瑜的。
“有劳了。”
徐瑾瑜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道谢,卢千看着徐瑾瑜眼睛都有些红血丝了,不由道:
“徐小大人,您别怪小人多嘴, 这书啊, 总有能看完的时候, 可这眼睛却只有一对儿, 您可要仔细眼睛!”
徐瑾瑜闻言笑了笑:
“多谢记挂,下午我便不看了, 正好去主帐听听消息。庆阳兄这人是走了, 可这魂儿还留了一半在这儿呢。”
卢千听了徐瑾瑜的打趣,不由红着脸挠了挠头:
“小人怎么能跟世子比, 就是, 就是世子千叮咛万嘱咐, 让小人照看好了您,小人可不敢懈怠。”
徐瑾瑜不由摇头失笑:
“你这可不是不敢懈怠,这是太尽职了些。罢了, 今日午饭吃什么?”
“是萝卜汤泡饭。”
卢千说着, 打开食盒, 将一碗简陋的饭食拿了出来,徐瑾瑜看了一眼, 果然米又少了。
而且,这半月以来,大多都是汤泡饭,最起码可以让兵将们在用饭时混个水饱。
据武安侯所言,这些糙米也是由宁州的百姓在三月前集体捐赠给军中的。
可宁州百姓这么些年,也都过的十分艰难,两方同样艰难,却也只能在这等艰苦条件之下,相互扶持。
他们都清楚,唇若亡,齿必寒。
他们都在艰难的撑过,这个无比难以度过的冬日。
徐瑾瑜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用完了一碗饭,漱了口,这边起身准备去主帐。
卢千忙拿来斗篷给徐瑾瑜披上,轻声道:
“徐小大人慢些,外头正落雪,小心路滑。”
“好。”
徐瑾瑜点了点头,随后拿着一把伞走出了帐子。
对于卫家军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经常在军中走过的孱弱身影。
那程飞在卫家军密藏多年,这少年来了的第二日,就直接把人给揪了出来。
这等手段,足以让他们谨慎对待,尤其是还有武安侯的敬重。
“徐小大人,您来了?快请进,侯爷吩咐了,您来了不必在外头等候。”
随着温度降低,人体对于阳气的消耗,还阳丸的功效也随之减弱,徐瑾瑜的面色也变得苍白透明起来。
武安侯前两日和几个下属商议事情时,下面人不知事,让徐瑾瑜在外略等了一刻,等武安侯结束请人进去时,差点儿没吓出个好歹。
那赵家小子走时跟个老妈子一样唧唧歪歪,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张口闭口都是他瑜弟身子不好,让他多照顾。
可是武安侯也没想到人身子能差成这样!
“有劳了。”
今日武安侯并未议事,徐瑾瑜到的时候,武安侯正看着一沓纸眉头紧锁,等看到徐瑾瑜进来,武安侯匆忙把其收拾好,放到一旁笑呵呵道:
“徐小郎来了?今个脸色看着倒是不错,喝点热水暖暖?”
“多谢侯爷。”
徐瑾瑜客气的道谢,等武安侯倒了一碗热水递过来后,他忙接过端在手中,只暖着手没有喝:
“方才见侯爷在看军中的账册,却愁眉紧锁,可是粮食不够了?”
武安侯动作一顿,遂笑着道:
“那哪能儿啊,是一些别的事儿。”
武安侯哪里能说实话,这徐小郎再如何聪慧,也还是个少年,而且人家还是客人,他怎么能老让人家头疼。
徐瑾瑜见状,却摇了摇头:
“方才侯爷手中的纸张偏黄,乃是军中账房记录用纸,今日的午饭原本是一半汤,一半米,也略有减少。
这样事儿或许将士们一时察觉不出,可侯爷以为长此以往,有能瞒到何时?”
无粮,乃军中大忌。
倘若真到了那一日,只怕会导致军中哗变!
武安侯听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徐小郎。这是军中仅有的余粮了,即便之后三餐皆是汤水居多,那也只不过可以撑过半月。”
武安侯这话说出来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之所以愿意出人去调查消失的军粮,便是因为现在军粮短缺,只待度过最寒冷的日子,越军挥师而上,也是一盘死局。
倒不如,险中求胜。
“半月……”
徐瑾瑜微微垂眸,从这里至锦州,来回用最快的马,也需要十日。
时间太紧了。
“是啊,半月,宁州的百姓已经捐过一次军粮了,是万不能再让他们动自己仅剩的口粮了。”
武安侯难得靠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面色颇为疲倦:
“现在,只能撑到哪儿算哪儿。”
徐瑾瑜不由抿了抿唇,也不知李寻可否与圣上联系上,倘若可以请来圣上的手令,便可请临近州府借粮,可暂缓一二。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忽而有一个小兵冲了进来:
“报——侯爷,徐小大人,此前出去的大人们传信回来了!”
卫家军有自己的传信通道,在得知程飞之事后,武安侯用了老鼻子劲儿这才重新换了方式。
而现在,还是这通道传来的第一封信。
“快呈上来看看!”
武安侯接过信件后,便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但随后他便背脊一塌:
“青田郡码头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就意味着军粮连宁州的地界都没有进入。
那笔耗费巨大的军粮,原来从始到终,都没有进入过宁州,简直荒谬可笑!
徐瑾瑜对于这个答案并不出所料,不过,时间已经这么久了,庆阳兄也应该有信儿了。
没过多久,又是一封信传了回来。
武安侯本来想要打开,但随后又交给了徐瑾瑜:
“徐小郎,还是你来看吧。若是好事儿,你便告诉我,若不是,你就喝口水吧。”
武安侯这会儿心中分外焦虑,他甚至都有一种千里奔驰回京告状的冲动。
可他不能,越军虎视眈眈,他不敢,也不能离去。
徐瑾瑜听罢,扬了扬眉,随后接过信件一看,竟是庆阳兄的字迹。
等徐瑾瑜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眸中的光芒缓缓凝聚,他看了一眼似乎低着头,可余光时不时扫过来的武安侯,不由摇了摇头,随后……喝了一口水。
武安侯顿时大失所望,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可还不等他那口气叹完,徐瑾瑜便低低道:
“侯爷,有信了。两个半月前,锦州码头曾经停靠过一队运粮船,而且……当时曾经在夜里搬运过。”
武安侯一整个支楞起来,他双眼放亮的抬起头,语气里满是激动:
“当真?!”
徐瑾瑜随后扬了扬信纸:
“侯爷亲自看看?”
武安侯立刻拿过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等他看完后,激动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这,这赵家小子,可以啊!”
徐瑾瑜遂淡淡一笑,武安侯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徐小郎,你还说你没透题!而且,方才你竟然也逗弄本侯,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跟着赵家小子学坏了!”
徐瑾瑜闻言忙笑眯眯道:
“瞧您说的,这不是见您心情不好,您看现在,可是轻松了?”
武安侯哼了一声,这才道: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聪明人一个个能掐会算似的。既然现在赵家小子在锦州码头查到了蛛丝马迹,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找?”
武安侯一说起这事儿,眉毛又不自觉的皱在一起,这军粮被劫,若是有人为了牟利,如今过去时间不长,或许会留存不少。
可若是有人当了叛国贼……随意丢在那座山里,受潮发霉彻底坏掉只怕都不容易找出来。
锦州最大的特色,便是多山。
茫茫群山之中,一批外多的粮食藏进去,那可不好找。
“下一步……该再度提审程飞了。”
徐瑾瑜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武安侯愣了愣:
“提审程飞,这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等等,程飞那小子是锦州人士!”
武安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徐瑾瑜当初为什么要留着程飞了。
“程飞一路高升,又有把柄在幕后之人手中,且此人善于隐藏,并不是善茬,他可不是只会傻乎乎只会听命之人。”
徐瑾瑜等程飞被抓以后,认真复盘了一下,他觉得程飞之所以急于对王信下手,是因为——自保。
他并不信任幕后之人,只不过处于某种原因,他们达成了某种合作。
程飞不想暴露,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可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圈套。
武安侯听后,心里别提多复杂了,一个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人,他竟没有一个只见过程飞两面的少年看的清。
“那,让人提程飞过来?”
“侯爷稍等,我准备一下。”
武安侯不知徐瑾瑜要准备什么,只听说赵庆阳还让人寄了东西回来,徐瑾瑜回了自己的帐子鼓捣了片刻后,这才重新回来。
武安侯却眼尖的发现徐瑾瑜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还有一阵淡淡的香味,不由心生疑窦。
怎么,徐小郎见这程飞还要焚香沐浴不成?
程飞那日被绑在营栽跪了三天三夜,数九寒冬,也没有吭一声,看的武安侯气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这等心性,做什么不好,非要当叛徒!
之后,因为徐瑾瑜说其还有用,武安侯便让人将其关押起来。
这会儿,武安侯看徐瑾瑜到了,立刻让人将程飞带了上来,徐瑾瑜要求武安侯让人将程飞的眼睛蒙起来。
不多时,程飞被带到了。
即便是冻了三天三夜,后面又在破旧的帐子里关了十来天,程飞除了憔悴些,倒也还有些精神,让人不由心惊他意志力的顽强。
此刻,程飞只觉得房间温暖起来,周围的气息也变得熟悉,他便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侯爷,是您吗?您就不必白费口舌了,我是不可能背叛主……阿月,阿月是你吗?”
下一刻,程飞仿佛失了智一样,就要向某个地方扑去,一旁的两个小兵差点儿没有制住他。
与此同时,徐瑾瑜写了几个字,举起来给武安侯看,示意武安侯问话:
“你现在知道惦记阿月了?怎么不想想你所作所为被阿月知道,她会如何?阿月姑娘并不想和你这等叛国之人说话。”
程飞闻言,浑身一僵,他努力让自己的背脊挺直,他沉默着,过了许久,这才哑声道:
“罢了,不说便不说吧。阿月,只要你好好的,所有的罪孽我来背,黄泉碧落,阎王问罪,十八层地狱我来过!”
“‘她’说,你脏,你的手段心性都太过肮脏,与你这样的人有纠葛,是她这辈子感到最恶心的事。”
武安侯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说着,可是额角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这等缠缠绵绵的话,徐小郎倒是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程飞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他的背脊在一瞬间塌陷下来,不可置信的轻喃:
“与我有纠葛,让你觉得恶心吗?可是,若不是你,便没有今日的程飞!程飞因你而生,程飞奉你若神,你要弃我而去吗!阿月——”
程飞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眼前的黑布也无声的濡湿。
武安侯随后看向徐瑾瑜,可是徐瑾瑜接下来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坐在原地,扮演着阿月姑娘这个角色。
只不过,他时不时的喝水,放杯等动作,都无比清楚的昭示着,在这里有一个活生生的“阿月”。
徐瑾瑜面色平静的看着程飞崩溃的模样,他一直不曾再度提审程飞,便是在等他自己精神承受不住。
只不过,他似乎有些低估“阿月”在程飞心中的信仰力。
不过,赵庆阳送来的香粉之中,正好有一盒与那家书中的香粉气味相似,徐瑾瑜便从此入手,而今看来,距离攻克程飞的心防不远了。
随着“阿月”的动静和不语,让一直都冷静的程飞明显变得焦躁起来,他起初只是低声的喊着阿月,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阿月!阿月!你对我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要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求你!求你说句话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阿月啊!求求你了。”
程飞涕泪横流,不能自己,徐瑾瑜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动了笔:
“她说:你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吗?”
武安侯说完,程飞直接愣住:
“你想要什么?你不想活着吗?我可以让你长命百岁!我会想尽办法,绝对不会,不会再让你难受了!
阿月,是不是他们对你不好你才来找我的?侯爷,侯爷,你救救阿月,我,我可以用一件关乎卫家军生死存亡之事,与你交换!求你!”
武安侯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他正想开口,可徐瑾瑜却做了一个停下来的手势,武安侯不得不保持沉默。
“她说,你不在,她很孤独,很难受,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正直勇敢的程飞,会做出这样的叛国之举,枉为大盛子民。”
“正直,勇敢……”
程飞咀嚼着这个字眼,又哭又笑,武安侯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至于你说的关乎卫家军生死存亡之事,是军粮的下落吧?军粮就在锦州,本侯已经查到了。”
“这不可能!叛徒!是不是有叛徒!”
程飞几乎不可置信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只不过他这个叛徒说着叛徒二字实在有些可笑。
武安侯没有说话,让程飞更加急躁不安起来,他在地上邦邦邦的磕了几个响头,直磕的自己鲜血淋漓:
“侯爷,侯爷,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儿都告诉您,求求您,求求您收留阿月吧!
我这般模样,她能来寻我,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求您庇护,求您——”
程飞还想要磕头,武安侯这才态度随意道:
“那就要看你知道多少东西了,你知道的,这幕后之人很麻烦的。”
程飞听罢,顿时感激泣零:
“是!侯爷!”
程飞随后将自己知道的事儿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确实无父无母,一直靠流浪乞食。
但有一天,普通的农户之女阿月见他因为年纪小,被打的可怜,便给了他半个馒头。
后来,阿月就一直每日定时定点的给他半个馒头保命,这样的馒头一送就是两年。
他活了下来,因为阿月。
然而,好景不长,那天阿月给他送馒头的时候,上一秒还是笑着,下一秒便直接栽倒在地。
他连忙送阿月去求医,大夫说是心疾,需要用名贵药材养着,才能续命。
可阿月家中还有两个弟弟,等其父母知道这事儿后,生怕阿月死在家里,直接把人赶了出来。
而也是那时,程飞才知道阿月为什么一直都只给自己半个馒头,因为……那是她仅有的。
之后,换成了他去乞食来养阿月,可随着心疾的加重,阿月几度昏厥,他无银无钱,恨极了自己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了自己想要守护终生的人。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青衣人。
“他说,他可以暂时吊着阿月的命,我在军中是什么职位,阿月就能用什么档次的药。
我当然想阿月用最好的,要是能彻底好起来就好了,所以我拼命的往上爬。”
武安侯听了程飞的话,一时无言。
合着,自己的得力副将一门心思立功,不是为了自己的赏识和报效国家,而是为了一个女娘?
而现在,他也为了一个女娘,做下这等叛国之事!
武安侯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不争气的东西!还好东西!人家用不用好东西你能看到?你能知道?!”
“他们不敢欺负阿月的,他们做的很多事儿我都知道。军粮留在锦州南边的嵯峨山中,那是一座空心山。
就连锦州知府,也是他们的人,否则军粮怎么运至嵯峨山?还有宁锦两州边境也有他们的人。
二者勾连,侯爷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这么久朝廷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吗?只要南下锦州,就是一只鸟也别想轻易到宁州!”
程飞为了取信武安侯,干脆利落的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武安侯听罢,顿时惊怒交加:
“荒唐!堂堂朝廷命官,本侯竟不知什么还有这么一个小朝廷?!”
可不是小朝廷,从程飞口中所言,只怕宁州早就已经腹背受敌,其一直在蚕食着宁州仅剩的生命力!
程飞没有理会武安侯的愤怒,只一脸期盼的看着武安侯:
“侯爷,您会保护阿月吧?”
武安侯看着程飞这幅模样,又气又怒,咬牙切齿:
“你放心,本侯会好好保护‘阿月’的!”
下一刻,程飞眼前的黑布被掀开,他只觉得那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阿——”
程飞一脸欣喜,但下一刻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徐瑾瑜,几乎失声:
“怎么是你?!”
徐瑾瑜笑了笑,淡淡道:
“此时此刻,我的小名可以叫阿月,多谢阁下坦言告知。”
程飞气的咆哮出声,但下一刻就被捂住了嘴,徐瑾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阿月姑娘了?你舍得烧了阿月姑娘给你的书信,却侥幸留下了信封,是因为里面有她的味道吧?
可是,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写信,会留下经久不散的气味吗?那些家书里,可是有不少香粉……来让你寄托思念呢。
但,它真的是阿月姑娘的亲笔手书吗?”
程飞嘴唇嗫喏了两下,吐不出一个字,随后,他便失魂落魄的被压了下去。
有了程飞明确的地点,赵庆阳那边找到军粮也更加快捷了。
但与此同时,程飞口中宁州边境的奸细……又是一个心头大患。
幕后之人可不会坐视这样的事儿发生。
而且,除此之外,徐瑾瑜最担心的还有一点——那只能与圣上单线联系的鹰。
……
因为程飞的吐口,让武安侯只觉得日子开始有了盼头,之后,程飞因为徐瑾瑜那几句心灵拷问,又说了一些细节。
比如,联系宁锦两州边境奸细的方法。
于是,在锦州的赵庆阳带人先去嵯峨山探路,而徐瑾瑜与武安侯则商议搬走守住宁州大门口的“顽石”。
因为程飞的临时倒戈(被迫的),让这件原本不知道需要牺牲多少将士,才能促成的事儿,变得简单起来。
月黑风高之时,宁州边境,两个黑影一错不错的盯着四周。
“昨个那鹰看着就有问题,大冬天飞出来……可惜,没有捡到尸体,不然还能记上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