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那属官姓甚名谁, 你可还记得?”
京兆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可控制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无法想象,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算计起了自己!
“似乎是姓宋的,就是那个矮矮小小,不长说话都那个。”
夫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如是说着,京兆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是有一个姓宋的属官, 且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办了一整年的差事, 连休沐日也未曾休息。
而那位宋属官的老家远在江南, 今年他说自己要归家探亲, 京兆尹思量一番,准了他的假。
现如今, 那宋属官已经没有踪迹, 那才摸索到的线索便已经断开了。
许是因为京兆尹的面色实在太过难看,夫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夫君, 可是那宋属官有什么不妥?”
京兆尹三言两语解释了今日发生之事, 夫人听罢, 身子不由一软,颤声道:
“所以,打从一开始, 就有人盯上了咱们的五娘?五娘她才那么小, 何至于此啊!
我单以为夫君初次回京办差, 上一任京兆尹离开的莫名其妙,底下人心中惶恐, 为了安他们的心,这才留下了他们的贺礼,没想到竟是差点害了我的五娘!”
京兆尹深吸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夫人的背脊,镇定道:
“不怪夫人,他们哪里是冲五娘来得,这是冲我来得,五娘……不过是被我带累而已。
夫人,五娘就劳你照看了,我先去书房一趟。我顾世璋也不是泥捏的人!”
京兆尹能被成帝急召归来主持京畿大局,也并非庸碌之辈,这会儿他安抚好夫人后,大步流星朝书房走去。
随后,京兆尹在短暂的时间内下了三道命令:
一、追查宋属官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连夜提审王氏夫妻,王家小院秘密监视。
三、将五娘归家之事不动声色的传播出去。
等这三条命令一出,京兆尹的书房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在孤零零的望着烛火,眸色冷淡。
他从未想过,京城这朗朗青天之下,会有这样藏污纳垢之事发生。
但,既然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家人身上,他必不能坐视。
京兆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而想起今日那少年让自己不要大张旗鼓的将王氏夫妻带走的一幕。
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眸,似乎早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随后,京兆尹又不由摇了摇头,那少年固然聪慧过人,洞若观火,可他岂能明白官场之事?
但这一次,他是要好好感谢他的。
虽然徐瑾瑜对于这件事表示的并不在意,可是京兆尹不能视若无睹。
眼看临近年关,他自是要好好准备一份年礼的。
这一天,对于京兆尹来说,可谓是惊心动魄,等到夜里上榻而眠之时,他仍是碾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陷入梦乡。
可即便入睡,他也一直噩梦缠身,惊叫阵起——
“五娘!”
京兆尹只觉得心悸的厉害,许久不能平息。
翌日,便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了,一大早京兆尹便觉得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飞快的收拾好,临走前看了女儿一眼,这才准备上朝。
他有一种预感,昨日之事,只怕还远远没完。
大盛乃是三日一朝,如今眼看要到腊八,成帝已经准备等今日下朝后便直接封笔。
出于即将放假休息的欢喜,一早起来的成帝难得面色和悦着坐上了龙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冯卓有些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大殿之上回荡,这时候已经逼近年关,若不是太过紧要之事,寻常官员也不会在这时候插言让大家都不愉快。
冯卓连喊三遍之后,便准备宣布散朝,而大臣们这会儿也肉眼可见的精神放松,面色愉悦起来。
却不想,就在气氛轻松起来之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
“启禀圣上,臣有事要奏!”
“……”
一瞬间,殿中的气氛如同凝结了一般,成帝也不由抿了抿唇,据他所知,近日可没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但即使如此,成帝也沉声道:
“说。”
“圣上,臣要参京兆尹顾世璋渎职枉法之罪!”
成帝听到这话,不由表情一凝,京兆尹乃是他做皇子之时的人,他一向倚重他。
此番若不是因为上任京兆尹涉事巨大,他无人可用,也不会将之召回京城。
但,不管怎么说,能在这时候召回顾世璋,是他信任顾世璋。
“噢?你可有证据?”
“臣听闻顾大人之爱女昨日被一拍花子拐走,但却巧合的是,等到下午就被顾大人的寻了回来,请了大夫过府诊脉……”
“顾卿爱女之幸固然可喜,可此事哪里值得在大朝上说起?”
成帝眼神淡漠,声音无端带着几分冷然,那大臣以头触地,大声道:
“可是臣听闻,顾大人是放走了那拍花子,这才换的其女行踪,让其安全归家啊!
身为京兆尹,顾世璋在治下抓获拍花子后不对其严刑处理,以正法纪,反而为了自己亲眷之私,一己私欲,无视国法,其心可诛啊!”
大盛对于略卖人口之事管束极为严格,惩处极其严厉,如《大盛律·民律》、《大盛律·刑律》等各种条例中都明确规定:
对于略卖人口者绞,若有包庇、袒护、隐藏罪行者,一律同罪,若是为官袒护者,则罪加一等!
这会儿,成帝的表情十分难看,倘若此事查实,顾世璋自然无法保住,除此之外,他这个帝王也要颜面扫地!
上任京兆尹罪行累累,对于一些冤假错案多番包庇,但一直未曾公之于众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此事传出去只怕会惹的民心不稳。
可是,此时此刻,可是换上了成帝自己的人。
而其反而还做出这等包庇拍花子的荒唐事,这不止是顾世璋渎职枉法的事儿,而是在挑衅成帝身为帝王的威严!
成帝冷冽的目光扫过那位大臣,他的名姓成帝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其御史台上的一位官员。
这会儿,成帝声音缓慢低沉,如同掺着冰碴子一样: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那大臣磕了一个头,随后大声道:
“圣上!臣所说句句属实啊!顾府昨日请大夫过府之事,人尽皆知!
顾氏女被拐不过半日归家,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今日圣上若要包庇,臣——只能以死谏之!”
那大臣说完,便一个疾步,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上去!
“拦住他!”
成帝厉喝一声,几个大臣连忙扑过去,将那大臣的衣袖拉住,可是因为那大臣冲的太猛,以至于一群大臣在地上滚做一顿,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堪堪停住。
成帝面色沉凝的盯着那大臣看了许久,一掌拍在桌上:
“马上临近年关,尔却要血溅金銮殿,莫不是想要让天下人以为朕是一个糊涂昏庸的君王?!”
“臣不敢,可顾世璋之事圣上若不严加处理,岂不是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即便臣今日不言不语,可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那大臣这话一出,成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一旁不语的顾世璋:
“顾卿,此事你如何说?”
顾世璋深吸一口气,随即道:
“回圣上,此事臣问心无愧,臣之小女能安全归家,乃是得高人相助,至于这位刘大人口中的包庇放走拍花子之事,臣身为京兆尹,如何敢知法犯法?”
“噢?何人为证?”
成帝看向顾世璋,顾世璋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对答:
“回圣上,京兆尹府所有官兵,户部给事中张煜皆可以作证!
臣断不敢有任何违背法纪之事,还请圣上明察,还臣清白!”
顾世璋这会儿别看面色冷静。可实则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冒了一层冷汗,无他,这件事虽然他早有预料,可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手!
他本想要抽丝剥茧,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可是对方却连这零星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步步相逼,让人窒息。
这一刻,顾世璋又庆幸,又后怕。
昨日,他差一点就点头同意了王氏夫妻的要求!
顾世璋这话一出,成帝还没有说话,那刘大人便立刻反驳道:
“那些京兆尹府的官兵都是你的属下,焉知他们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
至于那户部给事中,来历不清不楚,此人之言不足取信!”
刘大人这话一出,一旁的大臣纷纷侧目,这是什么不顾死活的豪言?
没看到上面圣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这家伙不会是真想青史留名吧?
刘大人一通呵斥之后,负手而立,他身形瘦削,蓄着长须,端的是仙风鹤骨,似乎随时准备慷慨就义!
可是这会儿成帝眸底的寒意已经凝成了一块深不见底的寒冰,他声音古井无波:
“那你意欲如何?”
大臣们见状,立刻知道这是圣上生气的象征,纷纷伏地:
“圣上息怒!”
“圣上息怒!”
成帝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那位刘大人的眼神冷漠的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刘大人被成帝这样的目光吓到,不由倒退一步,但随后,他还是稳住心神,回答道:
“除非,顾世璋可以将那对拍花子带上堂来!”
顾氏女可以安全归家,那对拍花子夫妻只怕早已在异地逍遥快活起来,顾世璋就是手眼通天,也怕是把人找不来!
刘大人似乎很是笃定,而成帝将目光看向顾世璋,顾世璋微微颔首,随即道:
“自无不可。”
刘大人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不容掩饰的诧异之色,但也是一闪而过,眼底飞快的滑过一抹轻蔑。
这顾世璋怕是昏了头了!
“顾大人,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那刘大人,你可知道,不敬君上,亦是死罪?”
二人针锋相对,大殿的气氛顿时硝烟弥漫起来。
成帝被顾世璋的言行安慰到了,这会儿只沉默的坐在龙椅之上,面容隐没在冕旒之后,看不大清楚。
可即使如此,那通身的龙威,也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氏夫妻这才被人从京兆尹府的大牢里提了过来,不过一夜之间,二人就已经被用了数道酷刑,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刘大人只看了一眼,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别过脸去:
“弄,弄的这么血刺呼啦,真真是有辱斯文!”
“拍花子若不严刑处理,岂不是对不起百姓?这话方才刘大人才说过,这会儿便浑都忘了?”
顾世璋毫不客气的讥讽着,而刘大人听了这话,表情一凝,可还不待他说话,顾世璋便淡淡道:
“现在,拍花子已经带到御前,不知刘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说?难不成,刘大人要说这二人不是什么拍花子来开脱吗?”
刘大人一噎,随后看了一眼成帝,低声道:
“御史台风闻奏事,可诽谤官员,乃是先祖的规矩,本官只是觉得令爱能在短短半日内归家之时的太过匪夷所思,为天下百姓计,这才上奏天听——”
刘大人为自己戴上了一顶高帽子,也撑起了保护伞。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为了天下百姓有必死之心,圣上若是轻易处理他,便是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是以,即使此时此刻,人证物证俱全,刘大人也知道自己冤枉了人,可因为他的“气节风骨”,成帝不但不能罚他,甚至还要嘉奖。
明明明日就该是喜庆的年,可是成帝这会儿像是吃了一口苍蝇一样憋屈。
他直勾勾的盯着那位刘大人,冷声宣布:
“顾卿无端蒙冤,赐玉如意一对,御缎四匹,望顾卿过个好年。
至于刘大人,你么,既然你口口声声为天下百姓之计,那朕且赐你一碗清水吧。”
“散朝!”
成帝说完,直接挥袖离去,刘大人有些傻眼,他是官场老油条,自然知道御史身份的便利性,可是圣上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吝啬?
二来,这一次他败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本想不着痕迹的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可却发现那个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他心中扼腕叹息的同时,又不由自语:
“这一碗清水,就是是何原因?”
而这时,人群中,有人轻飘飘道:
“圣上是雅人,说不出诸如“让刘大人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说那样的话”的言辞,这才无奈之下赐下了清水啊。”
“就是就是,只不过,只怕刘大人会辜负了圣上美意,以水为镜,亦不辨眼前人是黑是白啊哈哈——”
“你们!”
刘大人气的甩袖而去,一个小内侍抱着一碗水冲了出来:
“刘大人!刘大人!等等啊!您的水!”
刘大人险险止步,可是那小内侍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扑倒在地,碗倒是没有碎,只是里面的水洒了一地,蜿蜒着流向刘大人。
仿佛,真是让刘大人撒泡尿照照自己。
头一次,大臣们对视一眼,哄堂大笑。
刘大人又羞又恼,气的抬袖掩面而逃。
那小内侍懵懵懂懂的爬了起来,看着刘大人的背影,大声道:
“刘大人,您的水!”
刘大人跑的更快了。
而另一边,顾世璋走出了金銮殿的大门,被寒风一吹,冻的打了一个哆嗦。
圣上赐给自己玉如意,应是满意自己今日的言行的,只不过,那刘大人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这般对自己?
顾世璋百思不得其解,还没走几步,就被冯卓唤住:
“顾大人,皇上有请。”
顾世璋脚步一顿,心里知道这是圣上想要询问昨日事情的始末了,他本不欲让这等小事打扰圣上,可却不想……
顾世璋叹了一口气,随后冲着冯卓微微颔首:
“还请冯大人带路吧。”
等顾世璋到的时候,成帝已经喝了一碗下火茶,这会儿正双目半敛,用手合成塔状在自己眼前静坐。
“臣,叩见圣上。”
顾世璋上前见礼,成帝回过神,这才淡淡道:
“顾卿来了?免礼赐座。”
“谢圣上。”
顾世璋答的一板一眼,成帝虽然知道其一直敬重自己,可是还不免觉得顾世璋的态度有些太过生疏。
“多年不见顾卿,素日只得以书信往来,倒是不曾想,顾卿似乎在外练就了一身本事。”
成帝意有所指,顾世璋连忙起身拱手道:
“圣上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坐下,今日朕只是与近臣话家常,不必这般紧张。令爱可还好?”
“回圣上,小女只是受了凉,起了热,吃几日药应该就会大好了。”
顾世璋老老实实的说着,成帝应了一声:
“顾卿能将令爱在走丢后半日便能安全找到,若是可以,朕希望顾卿可以将你的经验传扬一二。
大盛近年拍花子盛行,百姓苦其久矣,朕亦只父母子女生离死别之苦,惟愿世间疾苦能少一些。”
成帝说的很是诚恳,可是顾世璋听了这话,却面露难色:
“回圣上,此事臣……只恐有心无力啊。”
“哦?顾卿不愿?”
“不,不是臣不愿,臣只是自知没有那位高人的本领,不敢轻易应下。”
“高人?”
成帝听到这里,精神了起来。
他手里能用的人实在太少,连一个身有残疾的张煜他都舍不得不用!
“正是,小女能够找回来,乃是那位高人慧眼如炬!”
顾世璋随后将昨日徐瑾瑜是如何发现女儿被拐后,带着他找上门,并一步一设套,套的两个拍花子三言两语就把底漏了,又是怎么凭借一匹霞光锦所制的衣衫,发现了五娘的踪迹。
以上种种,顾世璋本是平铺直叙,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热血沸腾起来。
那少年游刃有余的模样,时时刻刻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甚至在想,今日若是那少年被诬告,只怕不会让那刘大人落着一星半点儿的好处。
成帝也是喜欢听故事的,前头那莹莹案让吃瓜吃的不亦乐乎,就算是最后吃到自己头上,他也没有打消自己吃瓜的热情。
这会儿听着顾世璋的讲述,他竟然有些梦回当初的滋味了。
只不过,这熟悉的感觉……
“……原是那位高人打一进门,那王武之妻上茶之时,看到她手上的云母粉时,便已经笃定他们行径不轨。
此前种种问话也不过是在让这二人露出狐狸尾巴,如此步步为营,却又洞若观火,简直非常人可及,实乃高人啊!”
顾世璋头一次在成帝面前露出激动之色,而成帝听着听着,不由摸了摸下巴:
“不知,这位高人姓甚名谁?”
顾世璋想起昨日张煜的话,留了一个心眼,小声道:
“圣上,倘若高人他日入仕,不知您可否让高人与臣共事?”
成帝瞥了顾世璋一眼,这还是这位臣子头一次求他办事儿,但那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感让成帝没能松口:
“既然高人天赋异禀,那朕怎好随意指拨?”
成帝这话一出,顾世璋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情有可原,只是昨日和那少年的相处,看他步步推敲,句句下套之时,实在是让人心中暗爽不已啊!
要是有这样的同僚共事,他能多活十年!
“好了,顾卿你且说说,那位高人姓甚名谁,是否有意入仕?”
“那位高人自然是有意入仕的,只可惜高人而今也不过是一秀才身,亦不知何时才能与高人共事……”
顾世璋叹了一口气,成帝抿了抿唇,这感觉,更熟悉了。
随后,顾世璋抬眼看了成帝一眼,低声道:
“那位高人,名唤徐瑾瑜。圣上若有兴趣,不如提前召其入仕?”
成帝:“……”
“噗嗤——”
一声没有憋住的笑声惹的成帝和顾世璋纷纷侧目,冯卓连忙跪下请罪:
“皇,皇上恕罪,臣御前失仪,还请您责罚!”
冯卓也不想,可是这位顾大人眼光实在是太好了。
把皇上瞧中的人举荐给皇上,这种事儿皇上怕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遇上呢!
“还不滚出去!”
成帝气的狠狠瞪了冯卓一眼,随后没好气对顾世璋道:
“就你眼光好?朕都想了大半年了!你当朕不想,可是朕舍不得折了他的青云路!”
顾世璋那一直平静端肃的脸上,难得表情失控,呆呆的“啊?”了一声。
成帝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方才听顾世璋一说,只怕今日他能有这后手,还有那徐瑾瑜的事儿!
顾世璋越说,他就越馋,恨不得直接把人扒拉过来了!
“行了行了,这事儿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成帝挥退了顾世璋,自己独自坐在御案前,面上的烦躁之色淡去,他却不由深思起来:
究竟是谁要动顾世璋?
还是,惦记上了京兆尹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