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变故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没同爹娘在一处过中秋,虽然兄妹三人都在,但又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原来爹娘不在家中,家中这么冷清,好像都不像早前的家了。”中秋团圆饭,就涟宋,涟恒和涟卿三人,涟卿感叹。
“第一年去白芷书院的时候,我也不习惯,总觉得中秋团圆,没有爹娘和大哥,还有阿卿在,不算中秋。”涟恒一面饮酒一面感叹,“早前不觉月是故乡明,真正去到别处的时候,才知晓天涯共婵娟是寄思。”
涟宋笑了笑。
爹娘不在,涟宋给他们两人夹菜。
爹娘在的时候,总是娘做这些事,然后爹乐呵呵得跟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涟卿感叹,“幸好大哥还在!”
涟恒不乐意了,“诶,阿卿,你这话说的,二哥才要伤心了,什么叫幸好大哥在,二哥不也在吗?”
涟卿笑道,“那不一样,爹娘不在,但是大哥在,就叫还有家长在,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只有我们两个,那就得从早吵到晚。”
涟恒凑近,“我们这叫相亲相爱的兄妹两人,再说了,从小到大,我哪回没让你!那你一苑子的书,是谁省衣节食,一本一本买给的?谁要是欺负你了,哪回不是二哥出头!好心没好报发!”
“我说了一句,你怼了我三句!”涟卿伸手比划。
涟恒语塞。
涟宋低头笑开。
涟恒和涟卿继续在一旁上演拌嘴大赛,最后,还是以涟恒落败告终。
涟恒只能调转马头,给涟宋斟酒,“不和你拌嘴了!我同大哥喝团圆酒!你和果子酒~”
涟卿抗议,“我都及笄了,谁说我不可以喝酒的?”
“那也不行,是吧,大哥?”涟恒挤眉弄眼。
涟卿一语戳穿,“行了,再挤,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涟恒恼火,“怎么说得这么恐怖。”
涟宋笑不可抑。
“今日中秋,百无禁忌,爹娘不在,我们三个代爹娘一起喝团圆酒。”涟宋举杯,涟恒和涟卿也都跟着举杯。
涟宋和涟恒都一口饮尽,然后涟恒就目不转睛看向涟卿,“喂喂喂,可以了可以了,辣不辣,有没有不习惯?”
涟卿放下酒杯,摇头。
涟恒刮目相看,“涟卿,你可以啊!在哪儿偷偷学的喝酒?以前都不会的。”
涟恒刚说完,忽然愣住,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诧异道,“陈冠之让你喝酒了?!”
涟卿也愣住,没出声。
不是陈修远,是,爷爷……
端阳节的时候,爷爷让她喝杯酒,陈修远没让,但是没拗过老爷子,她也想陪爷爷喝一杯酒,不是雄黄酒,但也不是果子酒。
起初是一杯,后来又喝了一两杯……
是那时候学会的。
涟卿噤声。
涟恒顿时恼火,“陈冠之这个家伙,看我下次不收拾他!”
涟宋指尖微滞,温声问起,“陈冠之?是之前来家中的同窗?”
涟恒点头,“哦,是。”
涟宋又问道,“他不是燕韩人吗?”
涟卿没应声,陈修远的身份早前连二哥都没有告诉,是不方便透露,所以来西秦的时候都说家中是燕韩的茶叶商人;眼下大哥问起,她是不应当说,涟卿看向二哥。
涟恒若无其事道,“这次不是去长风看祖母吗?陶家那处遇到些岔子,带阿卿怕意外,正好经过燕韩,同陈冠之家中很近,就把阿卿留在陈家。陈家是茶叶商人,也安稳,比跟我去长风安全,所以,阿卿是留在陈家的。”
涟宋看了涟卿一眼,“那,你见过陈家其他长辈吗?”
涟卿轻声道,“见过,冠之哥哥的爷爷,还有堂弟……”
只是说完之后,又道,“那时候,还遇到冠之哥哥的爷爷过世了。”
涟宋微楞。
涟恒叹道,“唉,他爹娘早逝,一直是他爷爷一手带大的,这次他爷爷过世应该对他打击不小,换作是我,家里的担子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早就六神无主了……”
涟宋端起酒杯,忽然问起,“那陈冠之成亲了吗?”
涟卿僵住。
涟恒也跟着端起酒杯,“他呀,家中得让他找门当户对的,没那么不容易,家大业大的,他也没那些心思,加上他爷爷过世,这一年还得守孝,肯定成不了亲,连亲都定不了……”
涟宋若有所思,饮酒,没接话了。
涟卿也跟着饮酒,但因为出神,饮得太快,呛了一口。
涟恒递水,又拍背,“说了你不能喝酒吧。”
“我是没留意……”
“危险往往都发生在没留意里。”
“……”
两人又开始呛呛起来,屋中又恢复了早前的嘈杂,涟宋嘴角微牵。
也因为闹腾,涟恒和涟卿两个人都有些喝醉。
涟恒是真的喝了很多,涟卿是因为喝得急,到后来,两人都晕乎乎得趴在桌子,上倒头不醒,魏妈妈叹息,“哎哟,夫人见了,得说二公子了。”
涟宋笑道,“爹娘不在,他们是想爹娘了。”
涟宋这么一说,魏妈妈才释怀了,“得亏家中还有大公子在。”
“那老奴扶二公子和小姐回去歇着?”魏妈妈问。
涟宋笑道,“让他们趴会儿吧,我照看着了。”
魏妈妈应好。
等魏妈妈退了出去,涟宋坐在原处,一直看了涟恒和涟卿两人许久,一直没有动弹,双眉间略微皱紧,似是陷入沉思中。
忽然间,涟卿起身,迷迷糊糊看他,“大哥?”
他愣住,既而温和笑道,“怎么了?”
涟卿看了看他,又重新趴回桌子上,又睡了。
涟宋笑了笑。
因为刚才起身,所以一缕青丝垂在鼻尖,大抵是不舒服的,涟宋伸手,替他掠过青丝,也绾过耳发,眸间都是温和笑意,又踟蹰……
第一个没同爹娘在一处的中秋家宴,就这么过去了。
涟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阿芜端水给她洗漱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迷糊糊,但也撑手起身,感叹道,“二哥又骗我,说喝多了酒,如果不喝饮酒汤,第二天起来头疼,也不头疼啊。”
阿芜轻叹,“昨晚大公子喂三小姐喝的。”
“大哥?”涟卿反应过来,是了,昨晚她和二哥闹腾,大哥是没参与。
阿芜又道,“不仅三小姐,世子也是大公子喂的。”
“哥哥就是哥哥。”涟卿笑着起身,一面洗漱,一面问道,“二哥起了吗?”
阿芜点头,“早起了,同大公子一道在苑中下棋呢。”
“哟,真是醒酒了。”涟卿放下毛巾,在妆奁前梳妆。
阿芜上前,站在她身后,忍不住笑道,“我们家三小姐真好看,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哦,年画吗?”她打趣。
阿芜笑开。
玩笑间,魏妈妈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三小姐,醒了吗?”
“醒了。”阿芜应声,“在梳妆了。”
魏妈妈快步入内,“三小姐,赶快去偏厅一趟,圣旨到了,是给三小姐的,大公子和世子都先去了。”
圣旨?
涟卿意外,虽然不知道圣旨的内容是什么,但她和大哥二哥是日夜兼程才赶在昨日抵达淮阳,如果这个时候来的圣旨,应当是他们刚离开京中不久就送来的。
给她的圣旨……
涟卿想起最后一日见天子时,天子和颜悦色,也亲厚温和,不应当是不好的事。
天子单独见过每一个宗亲子弟,涟卿没有问起大哥和二哥同天子说了什么,大哥和二哥也没问起过她,所以大哥二哥并不知晓她与天子交谈的内容。
涟卿到偏厅的时候,明显见他两人脸色紧张,心中忐忑,应当都是怕圣旨的内容是同储君相关……
来得是宫中的大监。
“三小姐。”大监是天子近前的人,大监越是客气,涟宋和涟恒就越是不安,尤其是爹娘都不在。
“三小姐,陛下给您的圣旨,接旨吧。”大监笑容可掬。
涟卿跪下,涟宋和涟恒都跟着下跪。
“淮阳郡王侄女涟卿,知书识理,聪慧敏捷,于京中相处之时日,妙语解忧,甚得朕心。着即册封为淮阳郡主,食郡主之禄,侍公主仪仗。”大监念完,阖上圣旨,“郡主,接旨吧。”
除了涟卿,淮阳郡王府中的众人都愣住。
“谢陛下。”涟卿接旨。
大监笑道,“郡主离京之后,陛下甚是思念,特意让老奴走一趟,还有,陛下赏赐之物,郡主收下谢恩。”
涟卿再次叩谢。
原本宫中的传旨太监都会在府中暂歇一日,大监的身份地位又特殊,更不会接连赶路。
但大监执意说有事要离开,并未在淮阳郡王府停留。
涟宋去送,涟恒则和涟卿一道留在府中。
“嚯,涟卿可以啊,这么多赏赐!淮阳郡主~”涟恒佯装脸红。
简直哪一件都价值连城。
涟卿没怎么看,但在一箱子书前驻足,《二十四段史说》、《明月谈》、《梦桥长谈》……
每一本都是孤本,古册典籍。
涟卿看到木箱顶部的信笺,上面的字迹她没见过,不是天子的……
涟卿拆信。
——以书赠友。
涟卿忽然笑了,她知晓这箱书册是谁送的了,是上君。
这些书册都是在浮云亭的时候,她同上君提起过的,没想到上君还记得。
“呀,陛下还送你书啊,刮~目相看!”涟恒浮夸。
“是上君。”涟卿放下信笺,“上次在宫中见到上君,聊了好多古籍典册,这些应当都是孤本的拓本,很珍贵。”
“行啊,那我也放心了。”涟恒眼眸一弯。
涟卿也笑着看他。
涟恒悠悠道,“天子册封郡主,上君送了一箱古册,嗯,恭喜,你与储君无缘了,这是安抚。”
涟卿也悠悠道,“你怎么没安抚啊?”
涟恒:“……”
涟恒语塞,又道,“我又不需要,你才是姑娘家!”
涟卿笑开。
涟恒也笑起来,阿卿好,他才是最高兴的那个。
稍许,涟宋回了府中。
“大哥!”“哥哥!”
涟宋上前,明显心情很好,“都公主仪驾了,这些赏赐能配得上。”
涟卿笑开。
……
转眼九月末十月初见了,爹娘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魏妈妈总说是去见朋友了,可见哪个朋友,魏妈妈也不知道。
一到十月,天气陡然转凉,也到了呵气成雾的时候。
爹娘不在,大哥很忙,封地的事情都是大哥在打理,忙不过来的时候,二哥也会去帮忙。
忽然间,家中就只有涟卿一人。
虽然以前也是大哥在忙,二哥外出,但那时候爹娘都在,好像家中也没那么冷清,如今,就像只剩了她自己一个人。
她其实很不习惯……
她记得中秋宴的时候,爹娘不在家中,他们兄妹三人想爹娘了,但大哥淡声道,终有一日,也要与爹娘分开的。
是啊,终有一日,她也要同爹娘分开。
会舍不得吧。
涟卿在书斋中翻书。
卓妍回京了,二哥怕她在家中闷坏,又开始到处请人帮忙买书,在加上早前上君送来的一大木箱的书,她有很多书可以看。
只是在一本书册前驻足,这本书册的名字很熟悉,她在燕韩的时候读过。
当时书册放得很高,她踮起脚尖都够不上,陈修远在她身后伸手,那种一眼的默契和眼神间的温和,忽然让她想念……
翻开书册,书册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燕韩的那本,被陈修远写满了批注。
看着书册的时候,好似他批注的字迹就在书册一边浮现,然后又消失不见,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是错觉。
就似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不能同人道起,也永远不会同人道起……
涟卿攥紧指尖。
*
等到十月末十一月初,爹娘终于回了淮阳。
“爹!娘!”涟卿和涟恒、涟宋去城外接,远远看到马车,就忍不住上前。
涟卿和涟恒是二月离京的,眼下都十一月了。
涟恒早前还去过白芷学院,半年多才回家一次,但涟卿不同,从未离开爹娘这么久过。
涟商河和陶凝织都分别与涟卿相拥。
陶凝织说,“高了。”
涟商河说,“怎么瘦了?”
“爹,娘!我呢?”涟恒往爹娘跟前窜,但被涟商河扒一边去,“卿卿啊,爹爹想你了!”
涟恒:“……”
涟宋伸手拍拍涟恒肩膀,涟恒懊恼,偏心,偏心!
终于,时隔九个月,一家终于在一处吃了一段团圆饭。
有涟卿和涟恒在,叽叽喳喳说了好多去长风和燕韩路上的见闻,虽然兄妹两人拌嘴的时候有,但要是一人一句说起双簧的时候,巧舌生花,什么都能描绘得绘声绘色。
整段吃饭的时间,都是笑声。
这也是涟卿记忆中,最温馨,向往,最不想抹去的记忆……
最想回到的时候,也是最不愿想来的梦。
……
“爹,娘……”涟卿额头都是细汗。
何妈上前,“陛下。”
但涟卿还在梦里没醒,何妈原本是想叫醒她的,但她应当不愿意醒。
一声声唤的爹娘两字,都让何妈心中动容。
是梦到爹娘了,何妈微顿,没有继续再叫她。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日,何妈拿起手帕,轻轻给她擦了擦额头汗水,又怕吵醒她。
她没醒,只是眼角两行眼泪忽然滑下。
何妈知晓她想爹娘了。
……
梦里,很快就从十一月初到了腊月年关。
年关前后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
涟卿披着厚厚的狐狸毛披风(错误示范,这是不对的~),在爹娘身边,看着涟宋和涟恒两人并排点着鞭炮,不由开始捂住耳朵。
其实,耳朵上带了厚厚的耳套。
但耳套是御寒的,捂住耳朵,鞭炮声才能小许多。
小时候起,涟卿就怕鞭炮,其实长大了,不怎么怕了,还是习惯性得躲在爹身后,伸个脑袋出来,看着哥哥们点鞭炮。
从鞭炮点燃,第一声卯时鞭炮声响起,年关开始了!
除尘,打雪仗,还偷偷把雪放二哥衣裳里,二哥冻得乱叫,但全家都维护的是她!
最后,涟恒和涟宋在做今年的除尘,爹张罗年夜饭的事,娘同她一处在苑中散步。
“去年正月及笄,一晃一整年,马上就要十六了。”母亲感叹。
“十六也是娘亲的女儿啊~”涟卿撒娇。
母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遭,不远处,爹在叮嘱年夜饭的事,近处,大哥和二哥在除尘,二哥是话痨,约莫是在用嘴除尘之类的。
涟卿笑了笑。
周遭没有旁人,母亲朝她看过来,“阿卿,你也不小了,告诉娘亲,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
母亲突然这么问,她愣住。
知女莫若母,陶凝织了然。
涟卿连忙应道,“没,没有……”
陶凝织颔首,“不能说,小秘密?”
涟卿:“……”
涟卿心底砰砰跳着,“不是,就是,没有……”
陶凝织凝眸看她,“我女儿这么聪明,竟然没有心上人?”
慌乱间,涟卿急中生智,“淮阳就这么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从小认识的人,要是喜欢,小时候就喜欢了。”
“哦。”陶凝织再次捕捉,“那就是,喜欢的人,不是淮阳的人。”
涟卿:“……”
陶凝织再次肯定。
“是哪里人?”陶凝织笑道,“虽然你爹总说舍不得你,一定不能找淮阳之外的女婿,但你爹比谁都清楚,整个淮阳城,除了你大哥,二哥,其他没什么好苗子,哦,卓逸算,但卓逸回京了。你总同卓妍一起,是不是为了见他?”
嗯?涟卿意外。
陶凝织继续道,“你爹呢,不好自己来问你,就让我来问声,是不是心意卓逸?虽然平远王府门第要远高于我们淮阳郡王府,但府中孩子的婚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的,也开明。你要是真是心意卓逸,你爹决定拉下他那张老练,去京中,同卓逸,还有平远王提此事,让你别担心,诸事有他,他是你坚强的后盾!”
陶凝织说完,涟卿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不是!千万别,我就是同卓妍要好,和卓逸扯不上关系。”
“可是卓逸生得好看,又是翩翩少年,家世显赫,人品也好,你这都不喜欢,难不成喜欢你二哥这样大大咧咧的?”陶凝织问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涟恒接连喷嚏,“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打喷嚏!”
“娘,不是。”涟卿如实道。
“哦。”陶凝织再次体会出来,“那就还是一个生得好看,翩翩少年,家世显赫,人品也显赫的人,是谁呀?还不告诉娘?”
涟卿:“……”
涟卿险些就觉得娘亲猜出来了。
陶凝织点到为止,“不过,慢慢选也行,你如今是天子亲封的淮阳郡主,什么门第也不用担心了,你的婚事,最后都得天子首肯。”
听到这里,涟卿驻足。
天子首肯?
燕韩与西秦的关系原本就微妙,那更不会首肯到燕韩敬平王府上。
换作她是天子,她也不会……
涟卿温声道,“娘,我真没遇到喜欢的人,我就想,好好看书,做西秦第一个女大儒。”
陶凝织看她,“真的?”
她点头。
陶凝织笑道,“娘还以为你喜欢冠之这样的,娘也喜欢他这样的,做我女婿多好。”
涟卿愣住,刷的一声,耳红到了脖子处。
原本以为娘要发现了,但涟恒忽然从屋中探出头来,“可不能做女大儒!我还想当舅舅呢!”
分明是打趣话,但涟卿还是借故和涟恒打闹,脱离娘亲的视线。
很快,苑中就是涟恒嘻嘻哈哈的笑声,撵不上,撵不上,女大儒撵不上!
陶凝织头疼。
年夜饭的时候,涟恒说起她要做女大儒的事。
涟商河被一口饭噎住,一家人都吓倒,连忙给他倒水,捶背,涟商河好容易呼吸顺畅,面色缓和过来,才有打哈哈,“女大儒,很好嘛……哈哈哈,爹爹就是女大儒的爹的,啧啧,光宗耀祖,哈哈哈!就是……卿卿啊,这做女大儒,和成亲不矛盾吧,咱们就找个,愿意卿卿做女大儒的姑爷,啊,要生得好看的,人品好看的,家事好的,有才学的,在淮阳最好了……”
涟恒笑得喷饭。
涟宋也笑不可抑。
陶凝织头疼。
只有涟卿听着听着,心底忽然难过,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年关守岁,涟卿睡不着,在长明灯前抱膝坐了一整宿。
*
翌日初一,不用入京赴生辰宴的初一,爹娘都会带一家人去临近的寺庙上香祈福。
涟卿昨晚一整晚没睡,马车上也昏昏沉沉的。到了寺庙山脚下,还困得睁不开眼。
“爹娘,大哥先去吧,我等会儿阿卿,晚些来撵你们。”涟恒留下。
“不行多睡会儿,不急啊!”临走前,涟商河还叮嘱。
涟恒让桑瑞将马车停到僻静处,不易发现,行人往来也不会吵到她。
涟恒看着靠在马车中睡着涟卿,看了许久,“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二哥才舍不得你嫁人呢,除非,是陈冠之这种!”
“呸呸呸!才不是他,都教你喝酒!”
“反正,有哥哥在,什么都别怕,哥哥永远在!”
“小阿卿~”
……
涟卿迷迷糊糊睡了很久,醒得时候,还有些懵懵的,是被涟恒摇醒的。
“二哥?”涟卿才刚出声。
涟恒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嘘,阿卿,别出声!”
涟卿乍醒。
“出事了,跟我走。”涟恒自己都是慌乱的,还要带着身后的涟卿。
涟卿不知怎么了,但下马车的时候,见到寺庙正门都是密密麻麻的禁军,为首得道,“还有淮阳郡王府的人吗?再搜,今日一个都不能放走。”
涟卿骇然。
涟恒牵着她从小道离开,“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