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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 十方海 6871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72章

  欺负

  谢珩一瞬间想了很多。

  她会提什么要求呢?

  此生不准纳妾?

  其实不用她提, 他心中只有她,旁的女子自然一眼都不想看。

  至于其他的,只要是她想要的, 哪怕再难他也会竭尽全力去想办法, 亲自捧到她面前来。

  她却突然自他怀里起身, 踞坐在一旁,道:“这一年内,殿下不能同我生宝宝。”

  谢珩闻言楞了好一会儿, 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可还是忍不住问:“为何?宁宁不是最喜欢小宝宝?”

  桃夭注视着眼前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认真道:“若是我哪日真有了宝宝,殿下是储君, 即便是愿意同我和离,也不可能叫我把我的宝宝带走。便是殿下同意,圣人同皇后殿下也不会答应。”

  皇室血脉, 怎会允许她带到江南去。

  她知晓自己的性子,若真有了宝宝,哪怕到最后结果很糟糕,她也会为了宝宝委曲求全。

  所以, 她不能在这一年里给自己留下任何的牵挂。

  他若是答应她这个要求,她就同他试一试。

  左右一年的时间很短, 到时实在不行她就一个人回江南。

  他若是不肯就此作罢, 也免得两个人总是这样纠缠不清。

  谢珩并没有急于回答她, 而是以一名储君的凌厉眼光, 打量着眼前才刚刚过十六岁生辰没多久, 尚且青涩的少女, 突然就觉得从前自己其实小瞧她了。

  她哪里需要他事事照顾, 分明就是极有想法。

  无论是考虑到许家的家族荣辱,还是考虑到她自己的将来,都极为周全。

  因他骗了她一次,也因为他是太子的缘故,从前事事以他为先的少女如今事事为自己打算考虑,半点亏都不肯再吃的。

  这时宵禁的第一轮钟声已经敲响,戏园内的人已经走完,偌大的戏园子除却侍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面色凝重的谢珩拿眼角觑一眼坐在一旁,瞧着如同从前乖顺的少女。

  她手里捧着一盏侍者重新送来的热牛乳,小口小口抿着,看起来十分惬意。

  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从前在万安县时与她一起出街,她同人讨价还价的时的模样。

  她其实很聪明,永远都知晓旁人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在不触及到对方的底线时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曾经后脑勺受伤失忆的缘故,她凡事从不会深想,活得简单又快乐。

  眼下她不仅是将他当作自己喜欢的男人来对待,还将他当作对手来对付,极有耐心的同他博弈,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此事若是他应了,一年后她若是觉得太子妃做得不高兴,便可以及时抽身,头也不回地回江南。

  若是他不应,她也无愧于心。

  兴许一两年她还记得他,想起他这个人叹上一两口气。

  也仅仅于此。

  她绝不回头。

  可这分明是一场他必输的博弈。

  这样的心性,若是个男子,走上仕途之路,恐怕前途不可估量。

  这样聪慧,又凡事顾全大局的女子,又怎么会做不好太子妃。更何况还有他在这里,他必定不会叫她觉得委屈,为今日所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至于其他那些,待到她心安了,他再同她圆房便是。

  更何况他喜欢她,从来都不是为那种事情。

  不过是情到浓处,想要将她融到自己的骨血里,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人。

  半晌,他将她手里有些冷了的琉璃盏搁到矮几上,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来,下颌抵在她雪白颈窝,委屈,“宁宁现在怎么学得这样坏?”

  她低垂敛目,眼睫轻颤,“我知晓我如今事事都在为自己打算,殿下可以不答应。”

  “可我除了答应还有旁的法子吗?”

  更何况这场感情本来就是他强求来的。

  她从不愿意进宫,如今已经为他做出了最大的退让,他心中不晓得有多高兴。

  只是……

  他用下颌蹭蹭她白嫩细滑的脸颊,有些不满,“宁宁就这一个要求?没别的吗?”

  难道就没有那种不许他纳妾,以后只能有她一个的要求吗?

  旁的女子成婚,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妾,她难道不该问一问他吗?

  怀中的香软的少女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流露出惊讶,反问:“殿下希望我有什么要求?”

  这么过分的要求都提了,她哪里还好意思提别的要求。

  更何况她也没有别的要求。

  谢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些闷,“没有。”

  “那就好,”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戏园子,“时辰不早,咱们走吧。”

  他“嗯”了一声,自榻上起身,朝她伸出手。

  她没有扭捏地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里,任由他牵着自己出了戏园子。

  外头天色暗沉,行人都在赶着回自己的坊间去。

  许家的马车同谢珩的马车都停靠在外头,齐云正在同采薇站在外头说话。

  两人瞧见谢珩同桃夭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自戏园子出来,知晓两人的事情算是成了,皆松了口气,

  采薇连忙迎上前,向谢珩行了一礼,这才问桃夭,“小姐,咱们今晚去燕子巷还是回家?”

  桃夭道:“回家。”

  谢珩试着商量:“现在这么晚了,不如咱们回燕子巷?这几日我都没去看过他们,也不知宋大娘的风寒好了没?”

  桃夭道:“已经好了,我前日才去看过。”

  谢珩盯着她不作声。

  她明明知晓他是想同她待在一处,她却装作听不懂。

  不过他知晓自己伤了她的心,一时半会儿两人的关系绝不可能回到从前,也不勉强,道:“那我送宁宁回家去。”

  不等她拒绝,便牵着她的手进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她进去后便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处。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只要入了马车,便要赖在他怀里。

  谢珩盯着低垂敛眸坐得特别规矩的少女,问:“宁宁现在是不是特别怕我?”

  桃夭抬起眼睫看他一眼,见他望着自己,立刻收回视线,十分坦诚地“嗯”了一声。

  他做先生时,极为内敛,且她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虽有些怕他,但又总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可他做太子时,虽戴着面具,给人的压迫感却极强,不怒自威四个字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宁宁别怕我。”

  他往她旁边坐坐,身上极霸道的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她往里面挪一挪,假装若无其事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实则一颗心跳得极快。

  如今想想,他每回来见她,皆沐浴过,便是为了洗干净身上的香气。

  他又往她旁边坐坐,将她挤坐到角落里。

  她不由地瞪他,却被他一把拉坐到怀里。

  “宁宁别怕我,”他眼底闪过一抹黯淡,把下巴抵在她颈窝,“我那时也不是有意欺负宁宁,我就是心底不痛快。”

  那么多东西可以送,她却将要送给他的簪子转送给旁的男人,他都要嫉妒死了。

  若不是顾虑着自己太子的身份,他恨不得当场上去与沈二打一架,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好在,他们如今总算在一起了。

  他轻声问:“宁宁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

  她低声道:“吃得好,睡得好,这个月还长胖了。”

  “我不信!”

  他瞧着面前分明瘦了一圈的少女,将她瘦得见骨的腰勒得更紧些,“宁宁定是很想我,说不定夜夜都梦见我。”

  从前最是乖顺,开口便是甜言蜜语的少女淡淡道:“殿下既然不信,为何还要问?”

  他气得在她圆润洁白的耳垂轻咬了一口,“宁宁如今学得好坏好坏的。”

  她耳朵发热,睫毛颤得更加厉害,“殿下莫要学我说话……”

  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不仅学她说话,当初还说得那样可怜。

  说什么自己家道中落,配不上她相府千金的身份,非要嚷着给她当外室。

  谁知道他竟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谢珩瞧着白皙的耳垂一点点泛着粉的少女,心中一动,与她十指紧扣,哄道:“宁宁,我真知道错了,别恼我了好不好?”

  她不作声,微微低下头,露出粉白的后颈。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后颈,用冷硬的牙齿轻轻研磨着她脖颈处的软肉,留下淡淡的齿痕。

  她的面颊越来越红,洁白的贝齿轻咬着嫣红饱满的唇,眼眸逐渐沁出水雾,就连睫毛都变得湿漉漉。

  两人同床共枕几个月,虽还未到最后一步,他早已知晓她哪里最敏感。

  灼热的吻滑到她耳后,将她白皙的耳珠含在口中轻轻吸吮,宽厚的手掌贴着她瘦得见骨的腰身滑到衣襟里去,却被她一把摁住。

  从前最喜欢他这样的少女如今却对他很不满,“殿下若是以后再这样欺负我,我,我就不嫁了。”

  他只好作罢,抽回自己的手,冷白的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泪意,道:“宁宁若是想欺负我也是可以的。我最喜欢宁宁欺负我了。”

  这个坏心眼的男人,谁要欺负他!

  她瞪他一眼。

  可她本就生得柔美,眼下面色潮红,云鬓微乱,瞪人好似勾引,眉眼处泻出几分媚意,勾得他愈发难耐。

  他亲亲她滚烫的脸颊,柔声道:“这几日明明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我娶你。”

  大婚事宜早已经准备好,只需要叫司天台挑个黄道吉日就好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如同乖乖“嗯”了一声。

  他彻底放下心来,将她额前的碎发绾到耳后去,道:“我打算明日傍晚同你一起去一趟燕子巷,告诉他们咱们要成婚了,这段日子他为咱们担了不少心,总要说一声,也叫他们高兴高兴。”

  桃夭正有此意,想了想,道:“殿下若是忙,我自己同他们说也是一样的。”

  从前她不知晓他是储君,日日想要叫他同她待在燕子巷。

  如今既然知晓,便不想他为了这样的小事来回奔波。

  可他却不这么认为,“成婚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想要同宁宁一起说。”

  他既然坚持,桃夭只得答应下来,与他约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

  马车这时停下,赶车的齐云道:“殿下,到了。”

  谢珩微微蹙眉,“这么快,再转一圈。”

  怎么与她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

  他突然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草率了,至少学着她讨价还价,为自己多争取一年半载的时间,这样有足够的时间同她在一起。

  齐云轻咳一声:“殿下,已经转两圈了。”

  他就是知晓殿下定然舍不得人家,方才进坊以后特地绕了一圈路。

  再绕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

  桃夭闻言忍不住笑了。

  谢珩看着怀里眉眼弯弯的女子,心里也跟着高兴。

  总归他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总不急于这一时。

  他道:“那咱们明日见。”话虽如此,却仍是抱着她不放。

  桃夭只好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听见外头最后一轮的宵禁钟声敲响,小声道:“真要回去了。”

  他撒娇,“亲亲我,我就放宁宁走。”

  她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回去吧。”

  他显然不满,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喉结微微滚动,“还要。”

  她只好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谁知还没离开,却被他扣住后脑勺。

  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吮吻着她的唇舌。

  外头赶车的齐云听着里头男子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只好驱动马车又围着相府绕了一圈。

  待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一刻钟的事儿。

  马车里的男人依依不舍地松开红唇微肿,面色潮红,愈发娇艳的少女,捉着她的手放在那儿,在她耳边喘息道:“宁宁好狠的心,便是叫我这样等一年。”

  她道::“殿下若是后悔,咱们就此作罢,殿下可以同旁人成婚。”

  “宁宁莫要说这种话!”

  他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我怕。”

  尽管知道她不过是说说,可他如今听都听不得。

  她心中一动,对他的惧怕少了些,拍拍他的背,“那我下次不说了。”

  他这才松开她,替她理理鬓发,这才与她下车。

  今日是月初,一轮圆月悬挂着苍穹之上,银亮的月光洒下来,将黑夜照成白昼。

  他看着月光下娴静柔美的少女,道:“我明日申时过来接宁宁。”

  她“嗯”了一声,“很晚了,快些回去吧。”

  谢珩舍不得走,“我看着宁宁进去。”

  桃夭转身离去,行了没几步,回过头来,叮嘱道:“殿下今晚早些睡,莫要再熬了。”

  溶溶月色下,眉眼处多了几分矜贵清冷的男人闻言大步朝她走去,将她圈进怀里,垂睫凝视着怀里的少女,“宁宁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睫低垂,“总这么熬,对身子不好。”

  虽然没有得到心中预期的答案,他心中仍是高兴,“有宁宁这句话,我今晚必定睡得着。”

  言罢,低下头在额头印下一吻,这才松开她。

  桃夭转身入了角门。

  直到角门关上,谢珩这才回马车。

  待回到东宫,说是要早些睡的男人坐到案前批阅奏疏。

  批了两本后,他想起在戏园子的事儿,忍不住问齐云:“你说,孤在她心里是不是没那么重要?”

  齐云不解,“殿下何处此言?”

  谢珩道:“那她为何都不在意孤纳不纳妾?”

  都提要求了,为何不顺便把这个也提了。

  难道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些吗?

  齐云也不是很懂,反问:“那殿下会纳吗?”

  谢珩摇头,“自然不会。”

  齐云道:“兴许娘子心中也这样想。所以才没有问。”

  谢珩想想也是。

  她既然愿意嫁给他,心中肯定是喜欢他的,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

  若是换成他,她瞧旁的男子一眼,他心里都不高兴。

  他想了想,问:“兰桂坊是不是有那种专门服侍女子的小倌?”

  齐云楞了一下,道:“这,微臣也不是特别清楚。”

  其实是有的。

  不只服侍女子,还服侍男人。

  可若是给兄长知晓他连这个都同殿下说,定然要责备他。

  谢珩斜他一眼,“齐卫率时常出去玩,会不知?”

  齐云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像有。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谢珩轻咳一声,“明日替孤安排,孤想要见识见识。”

  想来那小倌哄女子极有手段,他学一学,也未尝不能哄得她高兴。

  他心中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她回江南,只要能留她在身边,骗也好,哄也好,怎样的手段他都使得出来!

  *

  许家。

  桃夭回去沐浴后便睡了。

  许是心底的石头落了地,这一夜她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她用完早饭,吩咐采薇,“去叫人瞧瞧我阿耶同哥哥现下可在府中?”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要与阿耶还有哥哥商量。

  采薇赶紧差人去了前院。

  两刻钟后婢女对桃夭道:“家主同公子正在书房议事。”

  桃夭换了衣裳便去了书房,才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在说许凤洲的婚事。

  两人这时见她来了,便止了话头。

  原本一脸严肃的许贤露出慈爱的笑容,“宁宁来了。”

  桃夭笑眯眯上前,关心了他的起居后,这才与他说起谢珩。

  她道:“我已经决定同他成婚。”

  许贤微微蹙眉,“宁宁可想好了?”

  桃夭“嗯”了一声,将她同谢珩讨价还价将三年改为一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末了,有些忐忑看了看许贤与许凤洲,“阿耶与哥哥觉得如何?”

  许贤一向知晓她是个有主意的,却没想到她这样有主意,思虑片刻,道:“如此也好。”

  桃夭终于放下心来,道:“那阿耶同哥哥先忙,我待会儿还要去一趟燕子巷,同我阿耶阿娘讲。”

  许贤微笑,“去吧,晚上早些回来,咱们一家子一起用晚饭。”

  待桃夭离开书房,原本一脸慈爱的许贤表情凝重地看向许凤洲,“你是许家的长子,你妹妹都要成婚了,你究竟准备几时成婚?”

  许凤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许贤轻叹一声,“为父年纪大了,希望能在闭眼前还看到许家的嫡长孙。你下去好好想想。”

  许凤洲沉默片刻,颔首,“我晓得。”言罢,出了书房,不知怎么走到桃夭的院子里。

  正在采摘梨花的桃夭一回头便瞧见失魂落魄站在院子门口的许凤洲,连忙上前,问:“哥哥这是怎么了?”

  “无事。”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梨花,“这是要做什么?”

  她笑,“闲来无事想要酿一些酒,到时候哥哥尝尝好不好吃。”

  心情有些烦躁的许凤洲见她这样高兴,也被感染,“好。”

  桃夭瞧出他的心不在焉,迟疑了一下,问:“是不是云晴姐姐还没找到?”

  方才她在书房外听了一耳朵,阿耶已经重新帮哥哥选了几家亲事,哥哥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想来心里还掂念着云晴姐姐。

  提起云晴,许凤洲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快了。”

  又怕吓着她似的,向她温和一笑,“阿宁只管好好待在家里待嫁便好。”言罢转身要走。

  “哥哥!”桃夭追上去,“若是找到她,就对她好一些吧。”

  许凤洲却没回答,大步离开了院子。

  桃夭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接着采摘梨花。

  待弄好一切,已是晌午。

  她用完午饭,又睡了一觉,醒来时管家来报,说是燕子想的人在外头等她。

  桃夭一听就知晓谢珩来了,立刻收拾收拾出府,才出角门,果然瞧见谢珩的马车在外头等着她。

  她才入马车,便瞧见正坐在马车上翻阅奏疏,俊雅如玉的郎君。

  “来了。”

  他搁下手中的奏疏,伸手将她扶到马车内,又将桌上的一碟还热着的糕点摆到她面前,道:“宁宁先自己坐会儿,待我把这些处理完再陪你说话。”

  如今她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便不必向从前那样藏着掖着,刚好趁着路上的功夫将这些未处理的奏疏处理完,争取多些时间陪她。

  桃夭“嗯”了一声,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拿眼角觑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赤裸,他抬起眼睫,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反正我如今都是宁宁的人,想怎么看都成的。”

  桃夭迟疑,“殿下每日都有这样多的事情要做吗?”

  他“嗯”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这样真好。”言罢,又接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疏。

  桃夭愣了一下,看着眉眼低垂,一脸凝重看奏疏的男人,不知怎的想起从前在桃源村时与他相处的情景。

  想到他古板又克制,吃酒从不会超过三杯。

  想到他竟然连风筝都不会放。

  想到他为她编的丑极了的蚂蚱,想到他偷偷画的那些画像,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酸。

  她想,无论他是谁,她心中总是心疼他的。

  她踞坐在一旁帮着他将已经处理好的奏疏归类码好,见他需要什么,连忙递过去。

  待马车在宋大夫的院子门口停下,谢珩手里的最后一本奏疏终于处理完。

  他抬眸看了一眼踞坐在一旁正小心帮他整理奏疏,娴静美好的少女,伸手温柔地抹去她白皙的脸颊上不小心沾染的朱砂,把手递给她,柔声道:“咱们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吧。”

  她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他的掌心里,随他下了马车。

  待两人进院子以后,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宋大夫瞧见他们两人竟然手牵着手进来,不由地愣住。

  直到莲生娘将谢珩同桃夭迎进屋里,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跟进屋子里。

  桃夭见他站在一旁,问:“阿耶你怎么不坐下?”

  不待宋大夫说话,莲生娘便道:“他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见着你莲生哥哥就是这副模样。”

  宋大夫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你手里牵着的正是东宫储君。

  谢珩指着一旁,“坐下吧。”

  宋大夫这才在莲生娘旁边坐下。

  谢珩开门见山,“我们准备成婚了。”

  莲生娘惊讶,“怎么又要成婚?”

  不待桃夭说话,谢珩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给她听,“她如今是相府千金,身份不同。”

  莲生娘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颔首,“确实如此。”

  又问桃夭:“那你阿耶同意你同莲生哥哥成婚吗?”

  桃夭笑,“同意。”

  莲生娘也跟着笑了,“同意就好。”

  听闻桃夭要与谢珩成婚的宋大夫并没有作声,心中十分地失落。

  谢珩瞥了他一眼,对莲生娘道:“厨房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饿了。”

  莲生娘忙道:“还有红薯,我去给你拿。”言罢便出了堂屋。

  待她走远,谢珩问宋大夫:“你想不想要去观礼?”

  宋大夫闻言愣住,嘴巴张了张,眼圈红了。

  他自然是想要去的。

  他早已经将桃夭当作亲生女儿,哪有自己的女儿成婚,做阿耶的不想去看的。

  可自己是什么身份,自然知晓那样的场合哪里是自己这种乡下人能去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要邀请他。

  一旁的桃夭也没想到谢珩会主动提出这件事

  她其实来的路上原本还想同他商量,没想到他已经想到了。

  他这样事事为她打算,她心中很是感动,不由地主动握住他的手。

  谢珩反握住她的手,对宋大夫道:“那日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你说个好点的理由哄着她。”

  宋大夫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哽咽,“好。”

  两人在燕子巷坐了约两刻钟,桃夭想起今晚还要回去陪着阿耶哥哥用晚饭,这才告辞离去。

  临走前,谢珩斜了宋大夫一眼,低声道:“这次我同她成了婚,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以后我来,从前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

  这段日子他过来燕子巷,只要同他一处,他便站在那儿。

  他心里很不舒服。

  宋大夫傻呵呵笑,“好。”

  回去的路上,桃夭对谢珩道:“谢谢殿下。”

  “宁宁若是真想谢我,以后莫要叫我殿下,我不喜欢听。”

  他正式向她介绍自己,“我姓谢,行三,单名一个珩字。宁宁若是不愿意叫我三郎,叫珩哥哥也是可以的。”

  下个月初五他们认识一年了,桃夭还是第一次知晓他的真名。

  她低下头,后颈处雪似的肌肤透出一点点的粉,一直蔓延到白嫩的耳朵。

  她竟然害羞了。

  他心中一动,捉着她的手,“不过是一个名字,宁宁好端端害羞做什么?”

  她眼睫轻颤,“殿下怎现在跟个妖精一样?”

  他轻轻揉捏着她绯红滚烫的圆润耳珠,“我只是告诉宁宁叫什么名字,怎么就是妖精了?”

  她闷闷道:“就是!”

  越来越会勾引人了,可不是个妖精。

  谢珩将她抱得更紧些,与她咬着耳朵道:“便是妖精,也只是属于宁宁一个人的妖精。”

  她脸更红了,乖乖伏在他怀里,轻轻叫了声,“三郎。”

  他哄道:“叫声珩哥哥听听好不好?”

  她不肯。

  他只好作罢,与她说着成婚的事儿。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末了,亲昵地蹭蹭她的面颊,“司天监已经选好了日子,过几日就要来家里纳采,宁宁这下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桃夭道:“没有关系,咱们有一年之约。”

  谢珩在她饱满嫣红的唇上轻咬了一下,不满,“迟早有一日我会被宁宁气死!”

  还没成婚就想着和离!

  她嘟哝,“那还非要娶。”

  他斜了一眼,眼眸流转,“我乐意!”

  她捂着嘴傻笑。

  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笑过,谢珩心中一动,郑重承诺,“宁宁放心,我必不会叫你后悔嫁我。”

  她闻言眼眶微微红了,颔首,“我晓得三郎待我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桃夭见天色不早,道:“那我先回家陪我阿耶用晚饭了。”

  谢珩又抱了她一会儿,依依不舍将她送到门口。

  直到角门关上,谢珩才收回视线,问齐云,“安排好了吗?”

  齐云见他真的要去兰桂坊,脸一热,颔首,“昨日已经安排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