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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 十方海 6160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43章

  找人侍寝

  月色溶溶, 江水悠悠。

  不远处灯火辉煌的画舫正奏着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

  乌篷船上惊魂未定的桃夭下意识往沈时怀里躲,小声问:“太子殿下会不会也骂我不成体统?”

  毕竟她大半夜同一个男子夜游,也着实算不上有“体统”。

  沈时瞧着怀里万分可爱的少女, 轻笑出声, “太子殿下绝不会骂你一小小女子。”

  “那还好!”桃夭松了一口气。

  想来那“假道学太子”没有先生那么古板。

  倘若是给先生瞧见她同男子出来夜游, 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

  随即一想反应过来,他们都已经和离了,他怎么还能同从前一样管着自己呢。

  不过太子殿下的背影与先生实在太相似了, 她又忍不住偷偷往甲板上望去。

  眼看着就要瞧清楚那太子殿下生得什么模样,一抹青色突然挡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抬眼,眼前眉目清隽的文雅君子正低垂眼睫望着她,漂亮的眼眸里映进不远处的灯火。

  沈二哥哥生得真好看……

  她正欲开口问问他这样瞧着自己做什么, 突然一只小飞虫撞进眼睛里,下意识挤眼,只觉得那只小飞虫正在往眼睛里钻, 揉了揉,却好似没揉出来,情急之下喊道:“二哥哥我眼睛疼!”

  一句嗲声嗲气的“二哥哥”软了沈时的心肠,他不避嫌地抬起少女小巧洁白的下巴, 微微垂下头去。

  *

  不远处灯火辉煌的画舫甲板上。

  出来透气的谢珩瞧见原本靠近的乌篷船突然又划远了,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怎么都觉得站在船头那个怀里搂着一个男子的人眼熟得很。

  齐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道:“那青衣郎君好像是沈探花。”

  秦淮河上有些妓子为了满足一些人的癖好, 时常扮装男子与人同游。

  他怀里搂着的郎君身形娇小, 定是女子所扮。

  没想到外人眼里光风霁月的探花郎还挺风流。

  谢珩微微皱眉, “简直不成体统!”

  亏他还想着将小寡妇许配给他, 没想到他竟然有狎妓的癖好。

  指不定心思单纯的小寡妇心里还记挂着他, 他倒好,早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又盯着船头背对着自己的“小郎君”,不知怎的觉得她的背影与小寡妇极其相似。

  随即咬牙切齿地想,若是小寡妇敢同男子夜游秦淮河,还在船头搂搂抱抱地亲热,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齐云一见他阴郁的神情,知晓他必定又想起那美貌的小寡妇,轻咳一声,“宴会已经开始半个时辰了,殿下可要回去?”

  谢珩收回视线,问:“今晚沈时可在邀请名单内?”

  “在的,”齐云想了想,“与许侍从一块来的,大抵是知道殿下不会那么快出席,所以找了个借口偷溜出去了。”这些根深蒂固的名门望族家里养出来的世家子弟一向率性而为,又有几个如殿下这般宵衣旰食,勤于政务。

  只是许凤洲与沈探花交好,也不知提醒他,倒叫人奇怪得很。

  谢珩闻言沉默片刻,“去宴会上瞧瞧。”说罢,抬脚便进了船舱。

  齐云又忍不住往那乌蓬船的方向瞧了一眼,见那两人仍亲密地贴在一块,心想这沈探花着实不成体统,宴席溜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在这里亲热,恐怕讨了殿下的嫌。

  *

  乌篷船上。

  沈时洁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少女揉得微红的眼皮子,又轻轻吹了吹,柔声道:“还疼吗?”

  桃夭尝试着睁开湿漉漉的左眼,视野逐渐清晰起来,笑,“好了。多谢沈二哥哥。”

  “别动,这里有些糕点屑,二哥哥帮你擦干净。”

  沈时伸出指腹轻轻在少女嫣红饱满的唇上根本不存在的“糕点屑”抹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

  丝毫不知他起了坏心思的少女浓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乖巧询问:“好了吗?我自己擦就可以。”

  沈时不动声色地收回滚烫灼热的指尖,嗓音微微沙哑,“好了。”

  少女眯着眼睫笑笑,“沈二哥哥人真好。”

  沈时心中一动,想要向她表面心意,却又觉得为时尚早,怕吓着她,又见甲板上的太子殿下已不见踪迹,恐怕已去了宴席,立刻叫艄公划船回去。

  听到动静的采薇与白芍已经出来甲板,见船停靠,叫人架了梯子将桃夭搀扶上甲板。

  沈时朝桃夭挥挥手,“外头风大,回去吧。”

  桃夭却出于礼貌并没有离开。

  一旁的采薇与白芍见状相视一笑,怎么都觉得自家小姐同沈家二公子出去游玩一趟后,两人之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直到沈时的乌篷船快要到对面画舫,桃夭这才要回舱房。才到门口,就瞧见莲生娘站在门口。

  连生娘打量着才不过短短半个月,容貌出落得愈发明艳的儿媳妇儿,心里越发酸楚起来。

  这些日子她虽日日待在船舱里,可从服侍的人只言片语中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那日日来瞧桃夭的沈探花乃是金陵当地百年氏族王家子弟,且不说王家家世显赫,那沈探花也是芝兰玉树的好男儿,与桃夭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意。

  这样门当户对的家世,再加上这样深厚的情意,恐怕自己的儿子怎么都比不过。且莲生如今这样不好,直接抛下她就走了,自己断然没有拦着她再嫁的道理,指不定她人还没到长安见到莲生,就在金陵与那沈家郎君好了,心底愈发伤心,转头回了船舱。

  桃夭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才入船舱,就见她人已经躺下。

  她正欲上前询问,见宋大夫回来,小声问:“阿娘怎么了?是想家了吗?”

  宋大夫指了指外面。

  桃夭会意。

  两人一路走到甲板处,宋大夫望着被船上灯笼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叹息,“她就是心里转不过弯,以为你不要你莲生哥哥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假儿子。

  可谢先生人都已经走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见着。

  桃夭也叹了一口气,“我们又不可能再碰上谢先生。”

  宋大夫迟疑,“那你觉得沈探花好不好?”

  “沈二哥哥?”桃夭想了想,“我觉得人特别好。”

  “我也觉得挺好,”宋大夫听她这样讲心里有了数,提醒她,“这次总要问清楚些,免得到头来又同你说家中定了亲事。”

  想想他又觉得生气。

  那个谢先生真是不厚道,又不娶她,为何还非要同她洞房,若不然,她好好一个姑娘家,又这样显赫的家世,什么样的人寻不到!

  桃夭微微有些惊讶,“沈二哥哥定不定亲,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同人成了两次婚的寡妇,他难不成要给我当赘婿?”

  “你如今不同往日,还讨赘婿做什么!”

  宋大夫知道她这个人心思单纯得很,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再说寡妇怎么了?当朝贵妃不也是寡妇改嫁?她能改嫁给圣人,还不兴你改嫁给一个探花?”

  不等桃夭说话,他又道:“你想想,你若是同他成婚,他家就在金陵,咱们以后想回去看看你张婶儿他们,岂不是更方便?”

  他心底一直当桃夭是女儿,是以也没想到桃夭在长安的家里还有一个阿耶,话说出来才觉得不妥,“我就是瞎说,指不定长安还有更好的。”

  桃夭眼神却亮了。

  虽然金陵不是姑苏,可总在江南。

  她心底还是不想去长安。

  宋大夫怕她冒傻气儿会去主动问那沈探花要不要同她成婚,提醒她,“你现在是相府千金,要矜持些。他若是有意,自然会主动提及。若是无意,岂不是要人家笑话你?”

  桃夭深以为然,“阿耶说得对!”

  先生就总嫌她不矜持,她得矜持一点儿,免得讨了沈二哥哥的嫌。

  两父女就这么三五句话似乎已经将终身大事敲定,心里头那点子忧伤被江风一吹就散了。

  桃夭见宋大夫正摆弄着鱼竿,问:“阿耶这么不睡做什么?”

  宋大夫幽幽道:“夜钓。”

  不然到了白日被莲生娘瞧见,又要被骂。

  桃夭捂着嘴笑。

  虽然离开了桃源村,可有阿耶阿娘在身边,她觉得哪里都是家。

  宋大夫朝着隔了半里地灯火辉煌的画舫好奇,“可见过太子殿下?”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若是有机会看一眼,也不枉此生了。

  桃夭压低声音道:“没见过。不过我瞧着身形同先生挺相似的。”

  “是吗?”宋大夫又忍不住朝画舫张望了一眼。

  这时从远处飘来的乐声突然断了。

  正竖着耳朵听小曲儿的桃夭“咦”了一声。

  怎么好端端曲子没了?

  宴会结束了?

  *

  画舫。

  灯火通明的宴会舱内。

  两侧坐着的江南道大小十数位官员如坐针毡,偷偷拿眼角不断觑着端坐在上首头戴金冠蟒袍,光华灼灼叫人不可逼视的太子殿下。

  他轻轻叩击着黄花梨木案几,缓缓开了口,“若是有困难现在可以提,否则待孤回了长安再递奏疏找孤诉苦的话……那就等同告诉孤,在座诸位无不都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辈。”

  这话一出,在座大多数官员都在心底叫苦不迭。

  前些时日太子殿下自来金陵以后日夜在秦淮河寻欢作乐,谁来也不见,他们只以为是太子殿下离了长安转了性情,无不想方设法送了美姬与宝物来,太子殿下也照单全收。

  原本都还以为拍上了太子殿下的马屁,谁知近日太子殿下不仅露面,还日日去地方巡视,这不得不叫人心底泛起了嘀咕:太子殿下所谓的“寻欢作乐”不过是个幌子,为得就是叫他们放低警惕,若不然,一向海量,号称千杯不醉的江南道御史江兆林怎会好端端“溺毙”?

  接到请柬时大家就想到今日恐怕是一场鸿门宴,果然,才吃了两杯酒,听罢一首曲子,太子殿下就将宴席撤了,同他们谈起漕运改革之事。

  此事困难重重,谁也不敢往身上揽。

  可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岂不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无能之辈,合该让贤才是?

  那些没给太子殿下塞东西,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的官员还好,凡是塞了东西的无不战战兢兢,明明舱内搁了冰,可身上的汗一阵一阵地流,脖子上的脑袋都重得抬不起来。

  谢珩瞧着没人作声,道:“登州刺史何在?”

  被点到名字的登州刺史立刻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斟酌片刻,道:“漕运改革非一朝一夕,当从计议。”

  “从长计议?”眉眼矜贵的男人睨他一眼,“依卿所言,该如何从长计议?”

  “这……”汗如雨下的登州刺史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当先通渠。”

  “如何通?”

  “这……”

  谢珩见他“这”了半日一句话有用的话都没有,微微蹙眉,已是不满,环顾舱内,目光落在与许凤洲同坐,低眉敛目的沈时身上,道:“不如沈卿说一说?”

  沈时虽是探花,可却无官位在身。

  在场的官员几乎都是各州刺史,谁人也不曾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点到他的名字,就连自认为来凑数的沈时都没想到。

  不过漕运改革之事乃是大事,许凤洲早些日子陪着去视察之时已经同他提过。

  他回去查阅过关于漕运的史料,心中也算是有些定数。

  他不慌不忙站起来来向谢珩行了一礼,道:“漕运改革真正的难点在于洛阳向长安运输的这段路程,而其中的先要之处则在陕郡黄河段的砥柱山。这块岩石使得本来就湍急的喝水被分流,到处都是暗樵与漩涡。如是通过此处,必须要通过纤夫拉纤,且稍有不慎,经常连船只带纤夫全部被水冲走,以至于折损严重,产生巨大的损耗。”【1】

  谢珩问:“可有解决的法子?”

  沈时顿了顿,如实回答,“微臣暂时还没想到办法。”

  他能想到这么多,已经超出谢珩的想象。

  谢珩示意他坐下,环顾众人,“在座的诸位如何看?”

  又是一片寂静,只有不急不慌叩击桌面发出的沉闷之声,犹如一把锤子敲击在每个人心里。

  这时登州泗水县的县令突然道:“不若绕过这段水路,改走陆路?待过来中流砥柱到达陕郡后再重新上船运往长安?”

  谢珩不由地多看他一眼,道:“确实能够降低损耗,可是陆路相对于水路,需要大量的人力畜力,同时也会增重徭役的负担。可还有更好的法子?”

  沈时接道:“若是在附近修建转运仓,这样就不必非要在洛阳下船。”

  这倒是与谢珩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是在砥柱山修建转运仓,江南运往长安的货物可以直接在砥柱山附近再下船,这样只需要再走十二里的山路,然后再上船。

  只是此事需耗费打量的钱财,如今国库也不算充盈,倒也是个问题。

  不过若是改革成功,以后江南的粮食茶叶等物再运往长安,可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时也可减轻徭役负担。【2】

  谢珩示意他坐下,目光落在泗水县的县令身上,“你叫什么名字?何等出身?”

  泗水县县令忙道:“微臣安道和,是天宝五年的进士甲第十三名。”

  “很好。”谢珩颔首,“泗水县县令安道和暂代登州刺史一职,与沈卿一同拟定章程,许侍从从旁协理。”

  沈时同许凤洲立刻应了声“诺”。

  还未反应过来的安道和下意识望了一眼自己的直隶上司,呆愣在原地,眼眶微微红了。

  今年是天宝十五年,他一个一甲进士熬了十年还是个县令。

  原以为一辈子都是个县令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出头之日。

  太子殿下终是还记得他!

  许凤卿提醒道:“安县令还不快快谢恩。”

  激动不已的安道和赶紧向上首的谢珩行礼谢恩。

  登州刺史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就这样将自己罢免了,忙不迭告罪。

  谢珩已经站起来,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席间部分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藏到胸口的官员,缓缓道:“孤说过,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辈,孤不会留。位置有限,自然有能者居之,希望在座的好自为之。诸位接着饮宴,孤就不奉陪了。”言罢便离了宴厅。

  在座官员忙都站起来恭送他离开,直到那一抹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姿消失在舱内,捏了一把汗的众人才重新坐回去。

  这一场宴席,他们算是见识了太子殿下的雷霆手段,各个心有余悸。

  不多时的功夫舱内乐声再次奏响,歌姬们鱼贯而入。

  可宴席上的人焉还有心情饮宴,尤其是从前与江御史来往甚密,底子不是太干净的几个官员心中惶恐不安,不时打量着跪在地上呆若木鸡,面色惨白的登州刺史,总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只有一些行得端立得正的官员神色如常,向终于熬出头的安道和与得到太子殿下青睐的沈时道喜。

  这种相互恭维的场面沈时早已司空见惯。

  他虽未有正式官职,可官员之间一向以进士排名来攀比地位。他比之在座的官员们高出一头来,即便是刺史见了他也是十分客气。

  他与他们客气几句后重新坐回位置,与身旁的许凤洲道:“没想到殿下行事如此雷厉风行。”

  许凤洲扫了一眼在场交头接耳的官员,压低声音道:“殿下来江南之前早已经将江南道整个官员的老底翻查了一遍,登州刺史与上任御史江兆林狼狈为奸,殿下早有罢免之意,之所以留到今日发作,也是给在座的一些不大干净的官员一个警醒。”

  “至于泗水县县令安道和,此人能力不弱,却因为性子耿直得罪了不少人,殿下早有重用之意,也借此好叫他们知道,凡有能之辈,绝不会被埋没。夜卿若是以后入朝为官便知,殿下向来知人善任,将来必为明君。”

  沈时光是听一听就已经神往。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世家子弟,读书做官早已不是要改变命运,为得就是能够遇上这样的明君,将来也能青史留名。

  许凤洲自然也是如此,又提点他几句后,问:“阿宁如何?”

  提起桃夭,沈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纯真可爱的笑颜,不自觉弯起嘴角,“宁妹妹自然是极好。”

  许凤洲瞧着他的模样,心中了然。

  他年长沈时两三岁,对于他的品性自然是信得过。若是他不介意自己的妹妹是个寡妇,他既然乐得其成。

  不过……

  他忍不住问:“夜卿是不是得罪过太子殿下?”

  否则以殿下的性子,绝不会开口刁难他一个还没有官身的探花。

  “此话怎讲?若是得罪自然没有,”沈时迟疑,“我方才同宁妹妹夜游时被太子殿下瞧见。”

  难怪。

  许凤洲提醒他,“殿下对于底下人的德行要求甚高,方才定是误会了。不过你尚未成婚,应无大碍。”

  沈时放下心来。

  两人正说着漕运改革之事,见齐云朝他二人走来,忙止住话头。

  沈时向他见了一礼。

  齐云客气还了一礼,道:“殿下有请沈探花去甲板一叙。”

  沈时与许凤洲对视一眼。

  齐云催促,“殿下正在等着,还请沈探花快些。”

  沈时提步朝舱外走去。

  待人出了宴会舱,许凤洲问齐云,“殿下好端端叫他做什么?”

  齐云环顾左右,小声道:“沈探花胆子夜忒大,在宴会时偷溜出去不算,竟然还与一妓子在船头亲热,被殿下瞧个正着。”

  许凤洲闻言眉头紧皱。

  难怪这小子方才笑得春心荡漾,感情是没成婚便占了阿宁的便宜!

  他那妹妹成了两次婚心思还单纯得很,不晓得被他哄成什么样!

  殿下教训教训他也是应该的!

  齐云见他面色也不好看起来,以为他是担心沈时。

  可谁让沈探花这样不检点,先是在万安县勾搭小寡妇,勾得心思单纯的小寡妇看上他,同殿下说要嫁给他也就罢了,转头竟然又与一妓子公然亲热,恰好触了殿下的霉头。

  以殿下的性子,即便不会罚他,也会小惩大戒。

  只是殿下给人做过赘婿的事情实在不宜声张。

  他含糊道:“许侍从倒也不必太担心,咱们殿下最多也只是提点一二,叫他以后注意些就是。”

  甲板上。

  立秋时节,入夜外头还有冷,微凉的风从江心吹来,刮在人脸上极不舒服。

  还保持着拱手请安的姿势,头低了快有一刻钟的沈时只觉得脖子都僵了。

  他脑子迅速转动,不断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眼前负手伫立在栏杆旁,心思深沉的东宫储君。

  可思来想去,除却年少时那件事外,便是今晚宴会上溜出去夜游之事,正要主动开口解释,突然听见他道:“沈卿可有婚配?”

  沈时回道:“尚无。”他高中时恰逢祖母去世,再加上他心里记挂着许家妹妹,一直无心婚嫁,一拖再拖。

  不过如今人已找到,心中也有了婚嫁的打算。

  “即便是无,”眉眼矜贵的储君冷睨他一眼,声音低沉,“君子当时刻谨言慎行,方是立身之本。”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

  一向洁身自好的沈时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说德行不好,好似又回到当年被他训斥文章“狗屁不通”的年纪,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自心头涌出来,羞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背后也汗涔涔。

  可他确实偷溜出去与人夜游,也无可辩驳,只好告罪,“微臣谨记殿下教导,以后必当谨言慎行。”

  “沈卿能如是想,便是再好不过。”

  他面色稍霁,“回去饮宴罢。”

  沈时松了一口气,只想着立刻离了此地,向他告退后疾步朝着宴会舱行去。

  才踏进门槛,迎面碰上来寻他的许凤洲。

  许凤洲见他面色不大好看,皱眉,“可是殿下有交代?”

  沈时也不好明说,只好道:“太子殿下的心思着实叫人难猜。”

  “确实如此,”许凤洲深以为然,拿眼睛斜他一眼,似笑非笑,“不如夜卿先同我说说夜游同阿宁亲热之事?”

  沈时楞了一下,面红耳赤解释,“并无此事!”

  随即反应过来,定是他帮宁妹妹吹眼睛时被太子殿下瞧见误会了。

  可即便是真的,他一个未婚男子与一女子亲热又有什么不对?

  这太子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

  他自己要做圣人,难不成还要求臣子们同他一起!

  *

  舱外甲板上。

  齐云瞧见自家主子又望着姑苏的方向出神,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夜夜不能安寝,忍不住道:“不如微臣安排女子今晚给殿下侍寝?”

  说不定睡了第二个,知晓旁的女子好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记挂了。

  不然总这样熬着,恐怕熬到长安人非得倒下不可。

  话音刚落,齐云只觉得一道阴冷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叫你多嘴!

  他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忙告罪,“是微臣口误。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安寝。”

  好半晌,他突然听到殿下道:“准。”

  齐云心里咯噔一下,这,这是想开了?

  彻底不要小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