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里发现某人故意拉在里面的大便。郝文章如此说法,让长得像秃鹫的男人狂笑不已,并且表示,从现在起他也希望江北监狱的狱警来找麻烦,追问某个纸盒上的沾染物是鼻涕还是精液。
像秃鹫的男人带着另外几个人消失后,柳琴和安静长出了一口气。
郝文章却像没事一样,他拍了拍曾小安的肩膀,又搂了搂曾小安的腰,最后用自己那爬满蜜蜂的面罩碰了碰曾小安戴着的同样爬满蜜蜂的面罩,如此奇特的亲吻将曾小安逗笑了。
郝文章很高兴曾小安没有被吓着:“你这样子就像蒙娜丽莎!”
曾小安说:“你不要尽挑好听的说。”
郝文章说:“这八年,我与老三口在一起反复研究,蒙娜丽莎的微笑为什么那样迷人。慢慢地就发现,那些迷人的微笑里,其实包含着高兴、厌恶、恐惧和愤怒。那一阵儿我们挺得意,想不到后来又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有人早就研究过了,蒙娜丽莎的微笑中高兴占百分之八十三,厌恶占百分之九,恐惧占百分之六,愤怒占百分之二。可惜没有镜子,不然可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如此划分的。”
这一次是曾小安用自己的防蜂面罩来碰郝文章的防蜂面罩。
躲在暗处的柳琴和安静免不了悄悄叹息,说郝文章太可爱了。
柳琴和安静小声说话时,曾小安和郝文章已经在议论老三口了。他俩先前肯定已经议论过,所以曾小安仍旧表示,自己还是不太相信老三口是死于一场蓄意安排的谋杀。说了一阵儿,曾小安就想打开手机,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问问柳琴。郝文章赶紧拦住她,说江北监狱里的狱友,有相当多的人在逃跑时因为使用手机而暴露行踪。郝文章相信,受到牵连的柳琴这时候一定受到全方位的监控,稍不小心就会掉进别人的陷阱。
提起这些,曾小安有些嗔怪郝文章。
“都怪你不让去大崎山,否则柳琴阿姨一定会想办法与我们联系的。”
“柳琴阿姨联系不上你不要紧,曾先生最了解我,真有急事时,他会找到我们的。”
“你怎么如此冥顽不化,曾先生不是你叫的,要叫爸爸!”
“这事不能一厢情意,回头见面时,曾先生若不反对,我一定改口!”
“好吧!你怎么晓得爸爸最了解你?”
“我不是替曾先生辩护,或者是安慰自己,当初警察抓我时,曾先生本不应当保持沉默。曾先生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是因为老三口被关在江北监狱,曾先生希望能有一个最可靠的人去接近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郝文章下意识地摇头时,将防蜂面罩上的蜜蜂一团团地摇了下来。
“可能是与曾侯乙尊盘有关,也可能与曾侯乙尊盘无关,我也不晓得。之所以我不想离开江北监狱,也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于心不甘呀!”
“还以为我怀孕了,你怕挨爸爸的揍,才躲到那个谁也找不着的鬼地方。没想到你好伟大呀!”
郝文章明白这话是说笑:“别的人都以为我是质疑失蜡法才与曾先生产生冲突,其实那是表面现象,真正原因是我发现曾侯乙尊盘有些不对劲。”
“你与爸爸说过吗?”
“说过,就在曾先生的‘楚弓楚得’室,当时只顾上说话,直到曾先生怒吼着要我走开,郑雄跑出来相劝时,才晓得郑雄一直在里面的休息室里帮曾先生整理资料。”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找机会与爸爸细谈,为什么非要偷曾侯乙尊盘呢?”
“凡是不以研究历史为目的的青铜重器爱好者都是野心家和阴谋家。我不是野心家,也不是阴谋家,要偷曾侯乙尊盘完全是精神病发作。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按道理,将曾侯乙尊盘这样的国宝级文物搬到楚学院做例行检查,保安措施是很严格的。但是那天,什么都是敞开着的,担任安全保卫的人,负责例行检查的人,全都不见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你应当听说了,为了保护曾侯乙尊盘,‘楚璧隋珍’室里不得放任何金属的或者坚硬的东西。也不知是哪条神经出现错乱,我居然将曾侯乙尊盘抱出‘楚璧隋珍’室,进到我的‘楚乙越凫’室,想用小刀或者起子从上面弄一点青铜料下来,拿到外面去测量一下同位素碳十四,鉴别它的真假。”
“那你为什么要将曾侯乙尊盘藏起来呢?”
“那么小的屋子,将曾侯乙尊盘放在墙角用报纸盖起来算是藏吗?我刚将曾侯乙尊盘抱进‘楚乙越凫’室,就发现情况不对,本想送回‘楚璧隋珍’室,听到走廊里有郑雄他们的声音,一时间乱了方寸,做了不该做的错事。到楚学院工作之前,我先后十次自己买票到博物馆看曾侯乙尊盘,心里还觉得越看越亲切。到楚学院工作后,再去博物馆看到曾侯乙尊盘,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那时候觉得不对,是觉得曾侯乙尊盘的样子怎么像女明星,化妆前和化妆后是有区别的。不信你回家看看曾先生书房里的曾侯乙尊盘黑白照片,再看看曾先生挂在‘楚弓楚得’室里的曾侯乙尊盘彩色照片,就能体会到那句名言:天下没有两件完全一样的青铜重器。后来觉得不对,是觉得抱在怀里的曾侯乙尊盘不应当是假的。如果是后来新铸的伪器,肯定要重于原器。真正的青铜重器,在地下埋藏两千多年,经过缓慢的腐蚀表面会略有膨胀,比重也有所下降,不仅有轻的感觉,用手摸上去还有柔的感觉。新铸的伪器给人的感觉正好相反,抱在怀里明显觉得滞重,摸起来也有明显的艰涩感。”
“你这样绕来绕去地说话,到底是想表明什么意思?”
“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说曾侯乙尊盘是真的吧,为什么曾侯乙尊盘实物与你们家书房里的曾侯乙尊盘照片不大一样?说是假的吧,从各方面去看又像是真的。而且,如此国宝中的国宝,真的要有假,早被别的青铜重器专家察觉了。”
“你这样子就不要研究青铜重器了,改行跟着我研究现当代文学吧!你没看到爸爸特意在那张黑白照片上写的字,那是一九七八年曾侯乙尊盘刚出土时拍摄的。”
“我当然看清楚了,问题是照片也好,实物也好,又不是女大十八变的人,小时候的照片与长大后的照片肯定不一样。剩下来的解释,要么曾侯乙尊盘是孙悟空的金箍棒,能够随心所欲地变化,要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