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看了半天才说:“本之兄,你可是真敢想!”
曾本之轻叹一声说:“跃之兄若是对郑雄有深入了解,就会明白他是何等的胆大妄为!加上那个操纵破烂学会的胆大包天的老家伙,使用这类手段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马跃之说:“这可是罕见的豪赌!”
曾本之说:“郑雄赌的是进水果湖,别的人只怕是在赌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天下!”
马跃之突然严肃起来,说话时嘴唇离曾本之的耳朵更近:“本之兄,我再问一遍,当初曾侯乙尊盘刚出土那一阵儿,是不是真的往外冒紫气?”
曾本之也学马跃之的样子,几乎是直接对耳道说:“千真万确!最早是郝嘉不小心,弄破手指,将几滴血滴进曾侯乙尊盘,尊盘里马上冒出一股紫气。因为觉得奇怪,我有意弄破自己的手指,也滴了几滴血进去,曾侯乙尊盘里同样冒出一股紫气。”
马跃之猛地拍了一下坐椅,沙璐吓得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身突然一晃,将马跃之想说的话堵了回去。直到在九峰山公园门口下车后,马跃之才对曾本之说,这件事他必须介入,否则对不起天理良心。
还没走到郝嘉的墓前,曾本之和马跃之就吃惊不小。待走到最近处,他俩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是竖立的墓碑横卧在地上,墓碑前的小小祭台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用水泥封住的小小坟丘也被掀开,露出存放骨灰的青花瓷罐。不用找人询问,曾本之也明白,有人发现华姐的行踪了。他试着找了几遍,自己留给华姐的纸条不见了,如果华姐曾经给他留过纸条,当然也就不见了。
曾本之和马跃之正在相对无言,公墓管理员突然出现在身后。公墓管理员是来撇清责任的:昨天下午,有几个人来过这里,说是要重修郝嘉墓,将整个墓地能挖的挖开,能拆的拆开,捣弄了半天,那些人借口去运沙石水泥,随后就不见人影了。公园管理员说,以往隔三岔五就会有人来整修自己家的墓地,也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从不报备,他们也就从来不管,更没想到还会有活人欺负死人的事情发生。
曾本之估计这事是老三口离奇死亡的那天晚上,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些人干的。曾本之让公墓管理员暂且如此照看一下,回头他会找时间再来,重修郝嘉墓。
回来的路上,曾本之和马跃之各自想着心事,快到喻家山路时,车载收音机开始播送全国高速公路交通情况。曾本之恍惚听到播音员说,杭瑞高速昆明市官渡区发生一起严重车祸,一辆宝马越野车违规从右侧超越一辆大货车,发生碰撞后造成侧翻,大货车的女驾驶员和宝马越野车内一男一女共三人当场死亡。播音员还痛心疾首地提醒全国各地的驾驶员朋友,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切忌从右侧行车道超车。这时,沙璐已将车停在一家农家菜酒店门前,说是在这里吃晚饭。马跃之先下车,曾本之正要跟着下车,忽然心里一惊,他觉得播音员说的那辆宝马车牌号有些熟悉,他想细听,电台不仅换了播音员,连节目都换了。曾本之晓得这样的信息还会重播,他不肯下车,马跃之一听,也回到车上陪曾本之,而让沙璐去酒店里买些饭菜打包带回。
沙璐去了又回,三个人坐在车里吃得心不在焉地,好不容易等到电台重播全国高速公路的交通情况,便停下来不吃了,生怕咀嚼声影响收听。电台里又换了一个播音员,只几句话就说得车里三个人耳朵都竖了起来:“今天上午G56线(杭瑞高速)云南省昆明市官渡区段下行(K20+300至K30+000)处发生一起严重车祸,一辆云南本地牌号的宝马越野车,被一辆挂湖北牌号的大货车追尾后失控,翻过护栏掉入一百多米深的山谷,车上一男一女当场死亡。肇事的大货车也撞断护栏坠落谷底。另据本台得到的最新消息,驾驶宝马越野车的男子,是昆明当地身家过亿的著名收藏家,同车的女子亦系著名文物鉴定专家。虽然肇事的货车女驾驶员身份待查,但据可靠消息称,警方已找到一份遗书,该女子自称华姐,与所撞击的宝马越野车车主有杀夫之仇。”
曾本之忍不住要马跃之打电话给柳琴,再要柳琴打电话给郑雄,让郑雄通过他的管道打听一下在G56线杭瑞高速云南省昆明市官渡区段下行K20+300至K30+000车祸中死去的华姐,是不是老三口的妻子华姐。很快,柳琴就回电话说,郑雄已告诉她,半小时前,熊达世打电话给老省长,十分钟之前老省长打电话给郑雄,甲传乙,乙传丙,说的都是曾本之正在关心的事:在杭瑞高速公路昆明市官渡区段车祸中死去的收藏家,正是从熊达世那里得到所谓九鼎八簋的那位;制造这起车祸的大货车驾驶员,正是老三口的妻子华姐。
在电话里,郑雄略显得意地说了一句,人生最妙不可言的感觉是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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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捌
本人华姐,甘肃定西岷县清水村人,十八岁时因唱花儿与何向东相爱,清水村人都喜欢青铜,我俩也是如此。虽然多次打扰先人冥寝,都是凭自己本事发现的,从没有贪别人之功,更不去图政府之利。后来形势发生变化,原因是丈夫少年得志,江湖上难逢对手,免不了炫技,故意恶心那些恶心之人,从而招来杀身夺命的灾祸。为此我想得好心痛,那些窃民窃国的大盗为何偏要追杀小偷小摸之人?山巅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何向东罪不当死,留下华姐孤单在世更是悲凄。我来昆明是替丈夫讨一条命债。至于当死之人搜罗九鼎八簋是何企图,不关我的事。自古以来,报仇者都是一死换一死,一命抵一命,我不怪别人,也希望别人不要怪我。
华姐的遗书变成手机短信,从郑雄那里传到曾本之他们手里,在各种各样的叹息声中,迅速转变为对曾小安和郝文章的担忧。道理还是先前的那个道理,原因也是先前的那个原因,只不过这一次大家的情绪变得更焦虑,也更严峻。老三口这辈子相处时间最长的两个人,妻子华姐随他去了,留下来的只有狱友郝文章。如果那些想从郝嘉墓中找出什么秘密来的人仍旧贼心不死,唯一值得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