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婚
盛京的年味很重, 过了小年,家家户户都开始操办起年货,走街窜巷,也能看到每户人家屋檐下挂的腊肉熏肠。
这是宁姝在盛京过的第一个年, 觉得很是稀奇。
除夕那日, 同爷爷、爹爹和阿弟吃了一顿圆满的团圆饭, 元日又和阿弟换了新的桃符,满宅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阿弟宝贝他那只银鼠, 怕它冷, 还专门给它做了一套小衣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银团并不喜欢这身小衣裳。
受了阿弟的启发,宁姝也给她那只小鹦鹉也做了一身, 大红色的料子, 正应了过年的喜庆, 很是应景。
在秦琅远赴北境的这段日子, 宁姝想起了他在甜水巷养的一群猫儿, 忆起他说得一旬便让随使去喂一次猫儿。
宁姝闲来无事, 每到了逢十的日子,便也带着猫食也跟着去了甜水巷。
一来二去的, 那些猫儿也熟悉了她,一见她来便喵喵叫个不停。
北境不时有捷报传来,让举朝上下满心振奋。
然因身在国都, 关于战事, 也只能在捷报上听一个大概。
然可以断定的是, 大历稳稳占着上风。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河面重新荡起春波,莺啼燕舞,杨柳垂岸,盛京又迎来了春日。
宁姝的日子过得舒心又静谧,颇有一种坐看云卷云舒的惬意感。
当然,除了有时会想起秦琅那厮,其他一切如旧。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但战事还未结束,两家甚至都要商议将婚期延后了。
然就在二月下旬的午后,捷报再次到了京城,带来了我朝最终的大捷。
突厥被击退百里,退至漠北,漠南自此再无夷狄作祟,边城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不再担惊受怕了。
大军不日也将班师回朝,向陛下复命。
二月末的一天,宁姝得到消息,班师回朝的三军已到了盛京城外。
如送别那日,宁姝早早去了仙客楼,仍订下了那间雅间,听着外头上喧闹声起,宁姝便出了屋子,凭栏而望。
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士们勇武非常,尽管身着肃杀的玄甲,面上也是洋溢着九死一生得以归家的喜悦。
宁姝一直在寻找那身银甲,秦琅那身银光闪闪的甲胄最是好找,是将士中的独一份。
然而,这一次,宁姝竟半晌没找到那身惹眼的银甲,她难免胡思乱想了起来。
战场凶险,刀枪无眼……
宁姝的心也跟着这几句话颤了颤,缓缓沉了下去。
宁姝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心头千头万绪。
正在她想着去一趟英国公府时,那边恰好也遣人过来了,让宁姝过去一趟。
心中本就记挂着,不消英国公府那边说,宁姝都是要去一趟的。
春日当头,宁姝褪下了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薄的春装,马不停蹄就往英国公府去了。
半路上,宁姝甚至将最恶劣的结果都设想了,笑也笑不出来了。
英国公府门口,早有长公主的侍女玉苓在候着她,见宁姝来了,连忙将人领进了芙蕖阁。
不出她的预料,秦琅这遭果然出了事。
芙蕖阁内,几名一看装束便知是宫中太医的男子围在床榻边,为正苍白着脸,昏迷在床上的秦琅诊治,婢女们神色匆忙地端着被血染红的水出去,不一会又端着干净的清水近来。
宁姝进去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
“姝儿,快过来……”
长公主立在一旁,面上也尽是焦急难安,但看见宁姝过来,还是扯出了一抹淡笑唤她。
“殿下,他如何了?”
问出这句话时,宁姝胸腔中的那颗心都高悬着,生怕长公主说出什么让她心惊的话。
手被长公主执起,宁姝被长公主拉着到了屏风后坐了下来。
“人是昨日半夜被送回来的,因着太晚,便没用惊动你,这孩子太莽,为了能早日解决突厥,竟舍身去诱敌,中了一箭,太医说这一箭离心口太近,救治起来十分凶险,陛下昨夜便是过来了,带来了这些太医,救不救得了,马上就会知道了。”
透过屏风,宁姝看着床边太医忙乱的背影,心口像是有巨石压着。
“殿下莫忧,宫里的太医医术了得,定不是吃闲饭的,这一箭不是致命伤,一定可以治得好!”
虽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方向,但危急关头,她更不能消沉,打起精神宽慰了长公主一句。
宁姝的宽慰好似真有些作用,听了这番话,长公主似乎多了些笑脸。
宁姝也跟着笑了。
长公主目光落在少女清澈柔婉的笑脸上,神色忽而顿了顿,语气有几分犹豫道:“姝儿,你与二郎尚还是定亲,若是这回二郎没挺过去,你不用顾忌什么,便……”
长公主本是好意,若是小儿子这回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
于是乎,长公主忍不住想提前交代一声,以防万一。
手被回握了一下,长公主话未尽,就被阻断了。
“殿下还是别说这等丧气话了,一切还未可知,我相信他会醒来的。”
少女说话时,面容沉静,眸中也带着坚毅的色彩,透过那层薄薄的屏风,定定地看着床榻的方向。
长公主心中感慨,再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地坐在屏风后,虽嘴上不说,但却是如出一辙的难捱。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医那边传来了动静,宁姝与长公主对视一眼,即刻奔了过去。
“胡医官,我家二郎如何了?”
宁姝扶着长公主一道过去,从长公主抓着她胳膊的力道便能感知到身为母亲内心的紧张。
同样,宁姝心里也十分忐忑。
那名被称为胡医官的太医转过身来,对着两人行了一礼道:“索性伤未及心脉,我等拼了全力,将二公子的血止住了,只要接下来不起热,便无性命之忧,为了看顾二公子病情,老臣请求在国公府宿上几日,不知殿下可允?”
都是为着小儿子着想,长公主哪里会不允,当即就遣婢女去将芙蕖阁偏室收拾了出来,安排人住下了。
一切完毕,长公主同宁姝坐在床边,亲自照看着小儿子,面泛愁绪,然更多的还是希望。
“只希望今日二郎不要起热才好……”
牢记着胡医官的话,长公主不时便要伸手去探一探秦琅的额头,生怕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起了热。
眼看着还有三四日就到两人的婚期了,然而,瞧着目前还昏睡不醒的秦琅,宁姝觉得也许需要变一变了。
“殿下,瞧眼下情况不大好,就算人今日醒了身上的伤也还是未痊愈的,不如三月初二的婚仪便先行取消了,等人好了再重新定个日子,殿下看如何?”
思虑了一番,宁姝轻声细语道。
眼下秦琅的伤最要紧,宁姝也并不一定非得那日成婚,完全可以退一步。
闻言,长公主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刚要开口,床上蓦地传来了动静。
“不行,不行……”
“不能取消婚仪,不能……”
“就要三月初二,就要三月初二……”
先前还昏睡不醒的秦琅,不知怎么就听到了宁姝那番轻声细语,当即呓语了起来,像是被梦魇了一般,断断续续地喊着这几句话。
长公主和宁姝都惊了,生怕人出了什么岔子,连忙将胡医官找了回来。
胡医官刚脱下外袍准备休息一下,就见长公主侍女来寻,忙不迭将外袍穿上了跟了去。
到了人跟前,对着不断呓语的秦琅下了几针,才堪堪稳住了几分,但人瞧着还是不太安稳,总蹙着眉头,情绪难以抚平。
“二公子心绪激荡,可是经历了什么?”
被胡医官一问,宁姝和长公主神色皆是有了波动,宁姝是尴尬,而长公主则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是了然。
“确实,这点便不劳胡医官了,我来处理便可。”
说着,长公主再度做到床边,对着还在蹙眉的秦琅温声哄劝道:“刚刚是开玩笑的,婚仪不取消,就定在三月初二,安心睡去……”
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果然有了效果,人再没了一丝呓语,蹙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了。
胡太医在一旁听了全部,一言不发,甚至还偷偷瞧了一眼身旁宁家姑娘的脸色,有些想笑。
秦宁两家的亲事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虽然一开始不识得这姑娘是谁,但瞧着这姑娘能伴在长公主身侧,还用看情郎那般眼神看秦二郎,胡医官心里顿时就拿准了主意。
宁姝不是没察觉到胡医官促狭的笑,因而脸皮有些挂不住。
秦琅这厮就会给她丢人!
将人安抚下,再次送走了胡医官,长公主对宁姝道:“关于婚期延期的问题,还是等二郎醒了再行商议,毕竟他是新郎官,问问也好,还有,这小子不知何时才能醒,姝儿也别在这空耗着了,回去歇着,若是醒了我立即遣玉苓去唤你。”
宁姝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多说什么,回了家。
心里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宁姝如期等到了英国公府来人。
早食刚用了一半,玉苓便急急忙忙地来了,说是秦琅醒了,正念叨着她。
宁江得知准女婿脱离了危险,向陛下告了一日假,也同宁姝一起过来了。
父女两人带了好些礼品,直奔英国公府去了。
进了国公府,宁江先去拜会休沐在家的秦进,宁姝便去了芙蕖阁。
屋子里药味弥漫着,味道不算好闻,宁姝踏进去,见秦琅的随侍也是刚进来,手里端着汤药。
见宁姝过来,忙兴奋地朝着屋里喊:“公子,宁姑娘来看你了!”
这一嗓子,好似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的。
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宁姝隐约间瞧见床上的人仿佛是要坐起来,她心下一紧,忙过去了。
果然,那刚转醒的秦琅正艰难地想要坐起来,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伤成这样,还敢乱动,不怕死啊……”
说是左胸口中了一箭,救了一晚上才止住血将人捞回来,竟还敢作死?
宁姝骂了一句,赶紧上前去搭了把手。
戟安是个极有眼色的,见宁姝来了,将汤药搁在床头的案几上,叮嘱一声记得喝药就出去了。
临关门,戟安隐约听到自家公子故作可怜地同宁姑娘说自己拿不起碗。
真装。
戟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上回还端得行云流水呢,宁姑娘一来就端不动了,当真是拙劣。
屋里头,宁姝听了这话,倒是没怎么怀疑,毕竟伤那么重,连带着身子乏力也正常。
看着少年虚弱无力的模样,宁姝心中是愿意倚着他的。
拿出幼时给阿弟喂药的姿态,宁姝端起那碗汤药,舀起一勺药汁,甚至还贴心吹了吹,便往秦琅嘴边送去……
然举了几息,秦琅都没喝,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宁姝狐疑,骂道:“那箭射你脑子了?快喝啊,等会就要凉了……”
被宁姝这么一骂,人倒是缓过来劲了,将唇边的勺子叼住,老老实实地咽下了药汁。
宁姝见状,又舀了一勺,秦琅仍是老老实实将其喝了下去,那乖顺的模样,比小时候的阿弟可顺眼多了。
只不过每喝一口,他都直勾勾地瞧自己,倒让宁姝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缓解空气中的暧昧与尴尬,宁姝转移话题道:“咳……你身上的伤三五日也好不了,要不然婚期就往后延一延吧,届时身子也能爽利些。”
宁姝本想着,昏睡中犯糊涂,清醒时应该就能想得开了,遂抱着秦琅一定会答应的想法。
但这回她又想错了。
“不用。”
秦琅摇头,神色苍白但坚定。
“今日二十七,离初二还有三日,这三日虽不能让伤彻底痊愈,但去迎你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等不及了,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明日就娶你。”
宁姝被说得哑口无言,甚至有几分羞恼。
“那你恨不得去吧。”
将最后一口汤药喂给秦琅,宁姝白了他一眼,啐道。
确定了秦琅无恙,宁姝又说起了他在战场上的鲁莽之举。
“你下次切莫这般冒进了,还以身为诱饵,差点被突厥人射个对穿,舒服不舒服?”
虽然未曾亲眼瞧见那等险境,但宁姝大抵可以想象得到那到底有多危险。
战场本就是个能让人随时丧命的地方,宁姝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变寡妇。
秦琅趁机握住宁姝放在膝上的手,眸色温柔缱绻,似有千言万语。
“这不是眼看着咱们婚期越发近了,我便想快些结束战局,好快些回来娶你,这才用了一次冒险的法子 ,但老天爷助我,你看,还不是让我安全回来了。”
“你是该感谢老天爷,让你这么福大命大,要不然我铁定换个!”
见他仍是一副不知悔改的姿态,宁姝气哼哼道。
“我说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笑中带着几分笃定,语气平和。
宁姝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叹气道:“那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那是自然,毕竟我也就娶你一回。”
少年笑容粲然得好像春日里天边的太阳,耀眼却不刺眼。
宁姝不自觉露出了笑,也带出了脸颊两侧的梨涡。
眸光一闪,秦琅意动道:“我眼睛里好像进脏东西了,你过来些,帮我瞧瞧。”
宁姝不疑有他,想着秦琅现在虚弱,便倾身凑了过去。
然宁姝才挨到跟前,眼前虚影一晃,脸颊肌肤便贴上了一双温热的唇。
对方力道恰好地在她唇畔脸颊上啄了一下,又飞快地离开。
“你偷袭我?”
双目对视,宁姝嘟囔了一句,刚想撤开,就被秦琅勾住了后脖颈。
两双眸子一发不可收拾地纠缠在一处,仿若天雷和地火,热烈非常。
就在暧昧的气氛到达了一个顶点,两人那对早已渴望对方的双唇就要触碰在一起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宁姝辨得出来,这是爹爹的声音。
还有一道,秦琅也辨得出来,是他老子的。
电光火石间,两人若无其事地分开来,一个假模假样地整理鬓发,另一个继续装虚弱。
两个大老爷们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甚至有些规矩的过分,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宁江作为未来岳丈,自然也是要关心准女婿几句的。
长辈来了,两人便老老实实的,直到分开。
秦琅可以说是眼巴巴看着人走的。
这一幕被秦进瞧见,惹得秦进发了笑。
“别看了,还有几天就大婚了,想想你自己到时候别急得乱转就行。”
抛下这句话,秦进交代了一声好好养伤便走了。
留下秦琅细细品了这话半天,好半晌,他脸色一变,自言自语道:“也四天了,轻点应该可以吧?”
不过,他这番自言自语,注定没人能解答。
……
三月初二,吉日,宜嫁娶。
由景宁帝亲自挑选出来的良辰吉日,天下人无不羡慕。
加之秦二郎又用这次的功勋换了天子舅舅亲自来为其主持婚仪,可谓是让无数姑娘看红了眼。
虽说小外甥不要什么封赏,只要自己去为他主婚,但亲眼瞧见小外甥为保护他的江山受了那样重的伤,景宁帝压根不能这么草率,还另外赐封了个宣威将军的武散官,是个正四品。
过犹不及,树大招风。
小外甥尚未及冠,便已到了这种程度,景宁帝不能封得太过了。
然爱屋及乌,既然封不了小外甥,那就都给小外甥的媳妇。
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景宁帝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于是乎,在婚仪那日一早,宁家就接到了册封宁姝为郡君的圣旨。
宁家上下都是始料未及的,但知道这是陛下给秦宁两家的脸面,宁家话欢欢喜喜地应了。
就是苦了宁姝,本为了今日的繁琐婚仪想多睡一会,没想到竟被这天赐的脸面给吵醒了。
接了圣旨,爹爹给了传旨的内侍一些吃茶钱,将人送走了。
宁姝想着黄昏后才会来接亲,便又钻回去睡了。
直到日上三竿,姑母进屋来催了,宁姝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两个丫头仿佛比她这个要嫁的人还要兴奋,见她洗漱慢悠悠地,都恨不得代替她。
洗漱完毕,宁姝慢悠悠地用着厨房送上来的的鱼片粥和金乳酥,宁姝悠闲又自得。
宁家在盛京的亲眷不多,也就姑母一家,因而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少。
虽亲眷很少,但宁姝这里可一点不冷清。
秦家姑娘们趁机跑了过来,包括已经嫁出去的秦琳,还有弟弟妹妹,都扎在一起,热闹翻了天。
宁家遣去为新房铺床撒帐的婢女婆子也都回来了,外头宾客也渐渐到了场,宁姝便不能悠哉玩闹了,开始让妆娘给她上妆。
妆娘被唤作丽娘,是盛京首屈一指的妆娘,人长得温柔和善。
宁姝不喜太过浓厚的妆,便对丽娘交代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丽娘点头应道:“妾身本也是这个意思,宁姑娘美貌天成,灵气斐然,若是脂粉太多反而俗气,不若淡妆为好。”
两人达成了共识,相视一笑。
丽娘很是利索,妆成后尽是一片夸赞之声。
尤其是秦家姐妹,促狭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宁姐姐平日都将二哥哥迷成那般了,今日这般倾国倾城,二哥哥定是要走不动道了!”
“肯定变成呆头鹅,嘻嘻……”
几个姑娘一唱一和的,宁姝思绪也往洞房之夜飘了几许,竟也有些难为情了。
换婚服的时候,趁着人少的间隙,姑母悄悄凑到自己跟前,暗暗往她怀里递了个薄薄的小册子。
“这事本该你娘亲来的,但你娘亲早逝,便只能由姑母代劳了,这东西是洞房之夜瞧的,让你与二郎好过些,记得将它藏到箱子里带过去。”
本来还想问问这是个什么,姑母两句话一说,宁姝隐约间全明白了。
耳后攀上滚烫热意,宁姝低低应了一声,便偷偷藏好了。
繁琐厚重的嫁衣上身,珠冠翠玉、金簪花钗都往头上妆点,宁姝也体验了一把秦琳那日的感觉。
待到一切都装点好,外头传来了喧哗声,不像是宾客的。
“是姑爷来了!”
燕语满脸兴奋地道了句,惹来宁姝嗔怒。
“你家姑娘我还没同他拜天地呢,就叫上姑爷了?”
燕语脸红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姑娘莫害臊了,也不差这一时了!”
“去你的,胳膊肘往外拐……”
宁姝笑骂道,引得一屋子都哈哈笑了起来。
宁宅外头,秦琅正精神抖擞地带着人叫门,那一张脸,比三月的桃花都艳丽。
许是知道这个新女婿伤势未痊愈,宁家人弄女婿时也收敛了许多,但收敛着发现,人家龙精虎猛的,根本不用她们手下留情,于是乎,一个个放开了些。
秦琅也知自己不好大幅度乱窜,便嬉笑着受了些棍棒,只不过都是用背受的,他皮糙肉厚,女人家的这点力气根本不算什么。
终于,他过五关斩六将进了如意院,终于见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