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过上个几日,等春风一吹,下上一场春雨之后再做保险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往后再难有升迁的可能,实属自断了仕途。
可就连这话都没能劝得住林应,官场上摸爬滚打足足一年光景,官官相护的事情他见的多了,只怕多留一日都会变成另一番光景。当下拿的就是一搏的心思。
哪成想着迟聘一语成谶,今日这一场雪,老天倒是下的颇为不长眼了些。
所以林应此刻领着一种众人入府,心上大抵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洛严这一下早朝便直奔林府而来,想必是这一场雪已经让城中炸开了锅。
这满朝文武,盯着自己位子的人又岂在少数,自然是会抓住了这事情大做文章。
三人成虎,自古都是这般没得道理的道理。皇帝就算再圣明恐也得面上做个处罚,那眼前这个当初为自己担保的洛严自然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一行人跟着入了廊上去,顺着长廊一拐,便是院中的正院。
旁的奴才就侍候在院子外面,只林应近身的丫头丁香跟着进了屋子来,将林应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掸了掸上面的雪沫子然后挂上,又持着剪刀修了火捻子,在堂中多燃了几根红蜡,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完了转身才问:“大人,可否备茶?”
林应将身子一侧,抬手还遮掩一番,声音故意压得很低,说话时候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有心事的模样:“今日不必备茶,你且去将那院上桂花下埋的陈酿挖出来烫上,再将前日里我从江南带回来的云片糕子取些来!”
丁香得令怔了一怔才缓缓地点头,心上颇为惊诧。林应是极喜茶的,这事情府中人尽皆知晓。从前不管是大小事宜,滴酒不沾,只喝淡茶的人儿,今日却破了例,想来这吏部尚书今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倒是刻意抬头将这位尚书大人瞥了一眼,也没有想象中凶神恶煞,三头六臂的模样,这才安心出了门去。
林应见她撂了帘子后才回身,奋力将脸上的愁云惨雾驱散,面上笑得颇为开怀,屈身就坐在洛严对面:“大人这一遭来的有些突然,时间仓促不及准备,若是怠慢了还望大人多多担待。”
其实林应一早便想好了前去尚书府上请罪的,偏偏此时此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话头儿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揭起来了。
洛严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从未挪开过,让他身上有种难言的不自在。接着嘴唇一动,冰冷地吐出来两个字:“无碍!”
话毕之后,周遭的空气像是蓦然间被冻结了一样。林应在边上陪衬着尴尬一笑,脸上生生咧出一道褶子来,嘴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哪想洛严这个面上冰冷的主儿却是有话直说的直肠子,摆头便直奔主题,道:“今儿个早上因为林大人的事,皇上罚了本官三个月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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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留客
林应今儿个早上其实身子上没有什么毛病,只是这几日来操劳的有些多,身子乏累了些。
原是迟聘清早见这天落了雪花,知今日早朝定是又十分的热闹,恐他当面被众人弹劾会按耐不住性子,若是因此落了更大的话柄,那自是更加不值当。
所以他擅作主张,一早便遣散了守门的家仆,还特意嘱咐了丁香不要进屋打搅他,并在早朝上帮林应告了病。
城西离皇宫路程不近,每日早朝需得天不亮便起身洗漱更衣。没人进屋来提醒,林应这一觉睡的倒是老实。
一直到方才那管事前来通禀,丁香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听说是帮了林应的尚书大人,约莫是能够猜到是何事,便也不敢怠慢,这才将林应叫醒了。
清早加的炭火,此刻烟气儿真是浓时,加上炉中燃了龙涎香,搞得人头晕脑胀的。
林应也是方才穿了衣裳出门来,才知外面下了雪的。此刻听他这话,脑子久久之后才转过弯来。
洛严见他一愣,得空细细瞧了瞧他的面目。他发髻梳得很不平整,有几丝头发散落着,眼睛红红的,边角上有泪痕,想必是昨夜将将哭过,有几丝邋遢的样子。
“林大人向来擅于言谈之事,今日忽然笨嘴拙舌且不说了,怎的还泛了愣来。迟大人今早说您身子抱恙,莫不是一场大病,耳不聪目不明,连脑子也不灵光了吧?”
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开玩笑,叫人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笑。
林应听他这么说话,到底有些责怪的意思。想来毕竟是救命之恩,便连忙离了靠椅,屈膝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下官万死,因着私事连累了大人,心间真真是万分愧疚,还请大人原谅!”
洛严这会儿倒是没有急着去扶他,悠哉地起身,走了两步到香炉边上,打开香粉盒子往炉中舀了四五勺的量,那香气浓郁,呛得他闷声打了个喷嚏。
林应低着脑袋,先是闻得一阵嘲讽一般的笑声,然后才是悠哉的语气缓缓道来:“愧疚?大人果真非是凡品,竟想用这一个愧疚就想打发了本官不成?若是这人人事事都能够靠了一声愧疚了事,那咱们这些做官的,岂非是要丢了饭碗不成?”
话倒是说得倒清楚明白,即便是个痴傻也都该懂得洛严话中的意思,那便是要朝着林应要个代价。
林应自然也是不得含糊,但也不敢妄加揣测他的意思,为防适得其反,便蹙着眉抬头看他:“那大人的意思是…….”
洛严手间的动作骤然一停,反手将香粉盒子的盖子盖上,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前面的这许久光景就是在等着这一句话一般,回过身来的时候,面目上显然多了层喜悦。
屈身将林应扶起来,两个人就这么立着倒是看起来一般高。洛严将双手搭在林应胳膊肘边上,腰身微微向前一弯,将脑袋缓缓凑到他耳边上。
林应怕痒,洛严鼻息间的热气喷薄着他,惹得他十分的不舒服,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便是不由地朝着身后退了一小步。
“尚书大人…….”以前同窗之时倒不见洛严如此亲近,所以此刻林应心上还是十分的设防,语气小心翼翼,意在提醒。
洛严不想自己遭到了拒绝,心上有一股不畅快,他将面目重新侧过来,咫尺之间与林应四目相对,双手紧紧地将他往怀间一束,任他使劲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来,脸上的笑十分阴冷,嘴角一咧道:“林大人身子可是不舒服,怎的不住地在颤抖,要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