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卫大开杀戒亮起了绿灯,却同时暗藏著约束血衣卫肆意妄为的利刃。
魏廖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明白了李中慧的用意。
血衣卫理所当然要成为弹压一切宰相敌人的大刀,但同时宰相夫人显然也并不介意在关键时刻,把血衣卫当成是危害到宰相声誉的污垢,而予以清洗。
“那麽,天子那边……”
针锋相对,魏廖也给李中慧出了一个难题。
当初血衣卫的组建,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李氏家族的力量,虽然後来在风雨的主持下,李氏家族退出了对血衣卫的干预,但是魏廖很清楚,李中慧,李氏家族的铁血女皇,恐怕始终都窥视著血衣卫这把利刃,以期为己所用。
而魏廖本人,除了在争夺血衣卫领导权方面和李氏家族有著利害冲突,作为宰相风雨身边的影子,他更肩负著不让任何势力,其中也包括了李氏家族太过於强大,而损害到风雨军权力平衡体系的重任——毕竟,外戚干政的故事,在历朝历代都很容易上演。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廖也同样乐意看到李中慧为难。
“魏大人不必担忧,宰相之所以上月就离开帝都,便是相信中慧的能力。这件事情中慧自有安排,到时候只需要血衣卫配合便是!”
李中慧美丽的双眸,凝望了血衣卫统领片刻,缓缓地说道。
“是!”
魏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缓缓地退下。
“看来,真是该为风雨清除帝都上空阴霾的时候了!”
望著血衣卫统领退下的身影,李中慧轻轻地怅叹了一口气。
弑君不祥!
在注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圣龙帝国,杀害主君的事情虽然不是没有发生过,事实上在激烈的权力斗争中,可以说时有发生,不过一个聪明的弄权者,显然会十分谨慎的对待,并且尽可能地给自己披上一道伪装的外衣。
只因为,今朝你杀君,明朝你做了君王,别人也同样可以杀你。一个弑君者,自然没有资格来号召臣子履行圣龙传统的节义,这样的主君,从一开始便将失去人心和舆论的支持,以及法统。
所以,李中慧非常理解,风雨为什麽这麽早便离开帝都,前往眼下北伐的大本营伦玉关,只因为风雨如今关注的,不仅仅是北伐呼兰的烽火狼烟,还有在帝都即将发生的,另外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刀光剑影。
这场无形的刀光剑影,将是她李中慧导演的舞台。
作为风雨的妻子,李中慧责无旁贷,而且她也自信,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替代她,来完成这一出改变整个帝国的好戏。
要怪,只能够怪那位被称作贤君的天子生不逢时,偏偏和风雨同一个时代,更要怪他不愿意顺应大势,偏偏要做出螳臂当车的蠢事。
李中慧微微冷笑,她不愿意再为这件事情伤神。
“夫人,辽东传来密报!”
正在李中慧思绪之间,却见负责处理呈报档的幕僚,迅速地走了进来。
每一个人都知道,在风雨离开了帝都之後,李中慧便是帝都,甚至可以说整个帝国绝大多数事务的主宰者。
而如今,在这位铁腕的主宰者心中,辽东一定是她最为关心的地方。
因为李逸如,李氏家族最杰出的子弟,刚刚成为风雨妹夫的辽东总督,此刻已经离开帝都前往辽东。
“拿来!”
李中慧迅速接了过来,并且展开。
“咦!”
看到了来自辽东的密报,从来都神色从容的李中慧,也不仅流露出了惊异。
“一举何止数得!风雨,这就是你的未雨绸缪吗?”
良久,李中慧方才长长吐了一口气,从书案前站立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神情复杂的遥望著北方。
那里,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了下来,乌云密布的天空,彷佛正酝酿著狂风暴雨的到来。
第二章辽东军略
“以军功定尊卑,以骑射决纠纷,无军功者不得继承产业爵位,建军功者则赐土地官禄,赋税、罪罚皆可由军功折减……”
李逸如一条又一条,缓缓地念著秋里这几年在幽燕和辽东施行的赏兵令,越念,脸上的神色就越加沉重。
“乖乖!”
一旁的家仆李忠不由吐了吐舌头,插话道:“秋帅未免太大胆了!如此下去,这还了得?日後,还要不要长幼秩序,要不要官府断案?
“我看用不了几年,这里便成了纯粹以力服人、强者为尊的世界,人人都靠手中的刀枪弓箭来解决问题,都想由征战杀伐来获取财富,和草原上的胡人还有什麽区别?
还有谁去耕地?谁去经商?谁去读书?谁去做百工?整个国家岂不都成了军队?”
“你小子什麽时候倒也有了这番见识?”
没想到李忠居然会说这番话,李逸如不禁哑然失笑。
“嘿嘿,小的也就是瞎说而已!这些,只怕少爷你早就看出来了!”
被李逸如这麽一说,多嘴的家伙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看出来?不错,早就看出来了,连你都看出来了,满朝的文武,还有英明的宰相大人又怎麽看不出来?”
李逸如若有所思地喃喃,随即却将声音激扬了起来:“可是,为什麽这些年来,包括宰相大人,整个神州上下多少俊杰名宿,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若说是当年为了驱逐呼兰人的南侵,不得已而为之,那麽张仲坚退兵也已经有些年头了,神州一派安宁,却又为了什麽,没有一个人出来,捍卫这动摇了帝国千年基业的大逆不道之举?”
“我、我不知道!”
面对著李逸如这一连串的质问,吓了一大跳的李忠,诺诺地应道。
“我知道!”
瞥了一眼显然被吓著了的部下,李逸如面色阴沉地说道:“你没有发现吗?秋帅此举,比当年宰相在凉州的施政还要更进一步,虽然严重动摇了帝国的秩序和法统,却比什麽都更有效地为帝国获得了兵源!”
“兵源?”李忠茫然地问道。
“不错,兵源!”
李逸如的嘴角边泛起了一丝嘲讽的冷笑:“自从圣龙历七五三年先帝被呼兰人击败,损失五十万兵马之後,呼兰人的两次入侵、庞勋的叛乱、宰相和燕南天等藩镇之间的龙争虎斗,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圣龙帝国人口再多,又禁得起几番这样的折腾?
“不错,咱们凉州将士在宰相的统帅下,个个都是好样的,硬是一刀一枪夺下了这大好河山!可是凉州有多少人?当宰相统驭了整个天下之後,死伤这麽多人的凉州,还能够为宰相凑出多少军队,去为他镇守江南、防备呼兰、驻扎高唐、远征西南和印月?”
“少……少爷,你是说……”
李忠被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