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白族的危厄一般,如此沉重的压迫,让她更情愿躲到风雨的身后。
在战场上奋勇冲杀的女战神,选择了逃避,离开巴蜀便如同当日离开大理一样,在这里,她帮不上忙,却反而容易帮倒忙。
送行的一方,却有如岩石一般挺拔,默默的站立。
“将军,回去吧!”
年轻的侍从无法理解自家的主君为何在郊外伫立良久,尽管客人已经远去,却依旧没有折返的意图。
“你看这雨能下大吗?”
回应侍从的,却是莫名其妙的话语。
望见部下愕然的神情,梅文俊不由哑然一笑,这才省觉自己的忧虑,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还未完全长大的孩子能够理解。
“回去!”
最后瞥了一眼蒙璇远去的方向,策马扬鞭,这一刻,梅文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征战沙场的岁月。
根本无视于沿途依旧没有散去的巴蜀名门的家丁,也懒得理会那些有意聚众闹事,却在自己的面前畏首畏尾、终究不敢爆发的豪强,梅文俊径自进入了自家的书房。
“梅将军,久违了!”
话语来自于黑暗的角落,随即一股浓郁的酒香扑入梅文俊的鼻中。
“是你?”梅文俊略略皱眉。
他一眼认出,此人便是当日在夏州、意图挟持妻子威逼自己就范的影子杀手余焯。
如今,一度并肩作战的盟友燕耳,便这样不明不白的丧命,曾经的对手,却反而成为了同一阵营的战友。
自觉嘲讽的苦笑,自梅文俊的嘴角泛出。
“不请自来,还望梅将军莫要见怪!”
余焯老实不客气的继续窝在角落中,却将手中的美酒递向了梅文俊,淡淡的道:“多谢!”
“为何?”
梅文俊扬了扬眉,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愿意与血衣卫的人发生太多的瓜葛,因此即便是对方称谢,巴蜀的名将依旧保持着谨慎。
“洁白的花朵自当小心呵护,绝不能暴露于风暴之中,所以在下今天的这一声多谢,是代主公,更是代风雨军的众多将士而发!”余焯淡淡的道。
“想不到!”
梅文俊摇了摇头。
他明白余焯的意思,那是指自己保护了蒙璇、没有卷入巴蜀行将爆发的动乱之中去,但是他不明白余焯这样的人,竟也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不要误会!我只是爱花,所以不忍见同样娇嫩的花,遭遇厄运!”余焯笑道。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卓诗,一朵同样纯洁美丽的鲜花。
如今,他手中的美酒,便是少女亲手酿制。
“余兄前来,不是为了和梅某谈花吧?”
说到花,梅文俊的脑海中,却是那一朵梅,一朵傲雪欺霜的梅。
一想到对面的余焯,便是曾经差点辣手摧花的暴徒,梅文俊的语气便有些生硬。
“当然是另有要事,却也是为了避免美丽的花朵面临雕零的危险!”
余焯的脸上保持着笑脸,让他不太像杀手,反而像商人。
“什么意思?”梅文俊的语气更加生硬。
“你应该明白,我此来是为了一个人!”余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又与梅文俊何关?”梅文俊心中一沉,却依旧针锋相对的道。
“因为宰相不希望血衣卫对总督大人不敬,而余焯于公不愿见巴蜀动乱,于私不愿总督夫妇身处危难,唯有冒昧前来??”
余焯皱了皱眉,不愿意继续和梅文俊打哑谜下去,当下便准备直奔话题。
却不料余焯的话,迅即便被梅文俊所打断,“余兄放心,既然宰相将巴蜀交付文俊,又正值如今外敌入侵的紧要关头,文俊说什么也要让这巴蜀,成为宰相捍卫圣龙捍卫神州的坚盾,至于文俊与拙荆的个人安危,却又何足挂齿?”
“总督大人必须明白,如果那人一日不除,巴蜀便无一日安宁,而总督无论进退,都将背负不忠不义的罪名,且面临杀身之祸,这又何苦?”
血衣卫的高手叹息了一声,面显不忍之色。
“余兄好意,梅某心领!不过所谓忠义,其实但求问心无愧便是,何必在意他人说法?
“至于生死,亦当由命,只要能够驱逐呼兰、保住中原命脉,文俊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何况,既然宰相将巴蜀托付文俊,自然信得过文俊的能力,那人已经家破人亡处境凄惨,梅某只求能够将之安置,以享天年,从而稍报昔日之恩,却绝不敢因私废公,相信也不会纵虎为患,还望余兄高抬贵手,留人生路!”
梅文俊依旧不愿意彻底说破,话语之间颇为绕口。
“总督大人应该明白,只要那人存在,巴蜀豪门便有了团聚在一起的旗帜,您今日可以压制住他们,却不见得明日也行,可以压制一时,却未必能够压制一世,最终,都将是您的悲剧,也是巴蜀的悲剧,凉州的悲剧,更是整个神州的悲剧!”
余焯肃容道:“既然巴蜀已经成为整场战争最为重要的中枢,那么宰相是绝对不会容忍这里发生变故的,这既是为了宰相大人的事业,也是为了整个神州、整个圣龙帝国的存亡!将军何必拘泥于小义,而置自己和神州于危难?”
“这么说来,宰相早已经安插奇兵以防不测了?”梅文俊心中一沉。
“此事你我心知肚明!”
余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长身而起,背对着梅文俊,淡淡的道:“宰相神算,岂是你我所能够预料?今日余焯或可以不闻不问,但是来日事态无法控制,雄师劲旅挥戈入蜀,各路高手惊蛰而出,届时生灵涂炭、百业俱废,便不再是如今的这般局面了!”
“多谢余兄提醒,不过如今当务之急,其实并不在巴蜀,而在圣京!血衣卫肩负重任,有这般的力量何苦同室操戈,不如严防呼兰,那张仲坚经营数十年,目的便是颠覆圣龙,麾下死士不计其数,文俊只恐宰相胜于战场而毁于小人!”
梅文俊摇了摇头,侃侃而谈的话语却是对着墙壁而发,那之前说话的人竟不知何时已经杳无踪迹,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多谢总督大人提醒!不过宰相早有妙计,血衣卫此次定叫呼兰铩羽而归!”
淡淡的话语,不知从何时传来,在寂静中竟是如此的清晰。
“散开,散开,快快散开!”
大批全副武装的军队,出现在了各个城门口。
在主张怀柔的欧静和主张镇压的魏廖的争执之中,兀自头疼的风雨,终究还是下定决心用最严厉的手段最快的速度,平息城内骚乱的危险。
“血衣卫出动了!”
“快跑!”
“风雨军杀人了!”
慌乱的呼喊,回荡在惊恐的人群之中,平添了其中的混乱。
妇人的尖叫和婴儿的啼哭,同时打破了城市的宁静。
“这就是圣京,帝国的都城吗?”
身处于城内的高楼目睹着这一切,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