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顾姐是有点功夫在身上
容恪远一直对古人说的“难两全”嗤之以鼻, 世上的事?能两全的多?了去了,关键是看你用不用心?。
可是,在?这个晚上, 他甚至想钻回车里,重新?归档再来?。
如果做不到?不来?接丁祎,那他至少能选择不接电话。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生不如死。
“那, 我帮着找找吧。”
容恪远从?小就?怵闻酌, 语句最后落字都是飘。
但这不丢人, 一起长大的孩子没有几个不怕他闻哥的。闻酌从?小就?手劲儿大,力气?足,个子也是早早长成,压他们一群小萝卜头。
初中的时候两人关系亲近, 容恪远矮个子被人欺负都是闻酌罩着他。他那时候就?已经不怎么上学?了,混日子,下?手狠, 周边几个学?校的学?生,谁提起闻酌都是一脸怂样, 也没人再敢找他事?。
“麻烦了。”
话已经说完,闻酌却没挂电话。
容恪远握着发烫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按下?的“咔嚓”声, 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觉得?自己面对?副局都没这么紧张过。
闻酌这个人天生就?是混社会的,为人仗义, 有勇有猛且胆大心?细,不涉及原则的很多?事?情都不怎么计较, 所以朋友缘一直都很好。
但这样的人是最受不了花花肠子的胡言乱语。
“闻哥?”他转过头,目光不敢再看顾明月,轻喊了声。
闻酌嘴里叼烟应了声,号他号的很准:“见着她了?”
容恪远:“……”
他含糊应了声,电话那头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容恪远上了台阶,两手抬起丁祎的自行?车,目光更不敢看顾明月。
“嫂子,一一,上车吧。”
“嫂子?”丁祎刚刚都想问了,锤了下?他胳膊,性子大大咧咧,“你认识我顾姐呀?”
“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哥的媳妇。”容恪远把车放在?后备箱里,低声跟她说。
丁祎想起来?:“就?你那个小时候很惨的邻居哥么?”
“别胡说。”容恪远语气?严肃起来?。
丁祎嘟了嘟嘴,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神情。
顾明月站在?车前,听?不见他们在?后面的小声嘀咕,只是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坐容恪远的车回去。
想了下?,还是妥协了。
大晚上的,她可能真找不到?第二辆顺风且安心?的车了。
“嫂子,您跟一一坐后面吧。”容恪远开了车门,贴心?安排自家?没心?没肺的小朋友陪着坐后面聊天。
丁祎不待他说完话,就?像个小泥鳅似的,自己先钻进来?后座,还一脸傻笑地拍了拍座位:“嫂子,你快来?。”
改口倒挺快。
容恪远无奈给她们关上门,坐回了驾驶位。
丁祎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在?熟悉的人面前一副小话痨的样子。
“嫂子,我给你继续说店面的事?。”
容恪远看了眼后视镜,目光跟顾明月对?上,倒没移开,自然地打了转向灯,心?虚地问了句:“什么店面?”
“就?是我哥买给我的那几间店面呀,刚好月底到?期了,我想租给嫂子。”丁祎继续游说顾明月,“嫂子,我那店面老大了,四间还是五间来?着,上下?两层,之前租给人干饭馆了。虽然不在?夜市这边,但挨着批发市场,人口流动也很大,干得?好了跟你们夜市生意差不多?。”
“少瞎胡说,”容恪远转了个方向,决定先把丁祎送回去,“我听?你哥说这饭店老板不是准备续租吗?”
“他是准备续租呀,但是我不想租给他了,他做饭不良心?!你都不知道他把我的房子糟践成什么样了?后厨脏的要死,我那天去收房租,里面都是那种大铁桶的油,味道难闻的要死,我感觉我都在?里面看见蟑螂了。”
丁祎嫌弃的要命:“我可不赚这个亏心?钱。万一以后谁吃出病了,来?店里闹事?,他们一拍屁股跑了,那我可倒霉透了。不租,坚决不租!”
她宁愿租少一点儿,也想要个合心?意的租客,又不是指这点钱过日子。
才不要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丁祎小嘴叭叭,一通乱说,透露着独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的天真无邪。
“嫂子,”她挽着顾明月的胳膊,毫无压力的撒娇,“你就?考虑考虑我的店铺吧,位置真的超级好,就?挨着批发市场北门,正门口。而且,我还能给你打折,折上折!”
#小败家?#
容恪远听?着都好笑,眼里都是温柔神色:“一一,租房是大事?,哪能嘴皮子上下?一张就?能同意的。别闹嫂子了,一会儿你就?到?家?了。”
丁祎不满地朝容恪远“哼哼”两声,但见顾明月也只是含笑看她,始终没给个准信,眼珠微微一转,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那嫂子,我留你个电话吧,我们可以约个时间看房子。”她掏出自己的电话,怕顾明月拒绝,又补了句,“就?算不看房子,出来?玩总可以吧?嫂子,咱们现在?可是沾着亲了。”
沾着亲?
她刚跟他们沾着关系的闻哥吵了架,可能现在?都算不上沾着关系了。
但她还是记着了丁祎的电话。
“我没电话,你可以到?夜市来?找我。我们到?时候再约时间,好吗?”
“好吧。”丁祎怕她记性不好,摸到?容恪远放在?副驾驶位上的公文包,拿出纸条又给她重写了一遍,边写还边吐槽,“嫂子,哥我对?你可真不够好的,我听?容恪远说他现在?很挣钱呢!就?这都不舍得?给你买个电话。”
其实是买了的,但实在?是太沉了,她又没什么联系的人,非必要不带。
尤其是今天还是跟闻酌一起出来?。
但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看起来?都那么成熟且脾气?稳定的人会生气?呢?
还是在?看彭姨的时候。
顾明月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突然有些惘然。
都想不起来?上次跟人吵架是什么时候了。
越活真越回去了。
偏着丁祎还在?一直说:“嫂子,你可不能太傻。哥手里的钱你能要还是得?要的,男人手里都不能留钱的。我妈说了,这钱就?是今天你不花,明天别人花。嫂子,你得?学?会哄哥手里的钱。”
她纸上谈兵,卖弄着从?家?里大人那听?来?的经验。
毫不脸红,振振有词。
容恪远都听?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声。
丁祎瞥了眼他的脸色,安静两秒,而后,又不安分地勾顾明月袖子,悄悄道:“嫂子,咱们下?回出来?说。”
容恪远:“……”
顾明月却是笑了,看向她,眉眼里透出浅浅笑意:“闻酌——”
她看向窗外,停顿一瞬,继续道:“挺好的。”
出于她行?事?准则,顾明月从?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更不会任由不着边际的话传出去。
很多?闲话原本都没什么恶意,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让人心?里起了疙瘩,留了坏印象,也波及几方。
并无必要。
容恪远似有些意外,隔着后视镜看她一眼,脚下?微松油门,感叹她的气?度。没想到?嫂子就?算跟闻哥生气?了,都闹到?有家?不回这一步,却还那么维护他。
嫂子果然是喜欢闻哥喜欢的厉害。
#爱意深沉#
换做是丁祎,两人要是生气?了,她肯定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全市播报他的“恶行?”。
容恪远突然还有些羡慕,打着方向盘,看见小区门口,靠边停车。
晚上天黑,丁祎家?的阿姨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车上还坐着顾明月,容恪远也就?没往里送。
“嫂子,再见。”丁祎很欢快地挥手,走了两步,又蹦回来?,“嫂子,我明天能去摊位上找你吗?”
“后天吧,明天周一,我休息。”顾明月说的坦荡,已经开始给自己琢磨双休了。
丁祎遗憾点头:“行?,嫂子,到?时候你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
“好呀。”顾明月笑着跟她挥手。
容恪远见着人进小区了,才打着转向灯,抹了把方向盘:“这丫头,脑子里都是吃的。”
顾明月笑了下?,没接话。
容恪远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沉默了半路,才想起来?问:“嫂子,你去哪儿?”
“把我扔前面路口就?行?。”
过了河,越靠近中心?,南边越是热闹,街道两边都是开着灯的小店。
顾明月摸摸肚子,莫名地馋得?慌。
容恪远:“...都这么晚了,嫂子,咱要不还是回家?吧?”
他看了眼前面路口,连个路牌都没按,一会儿跟闻哥报信都不好报。
“没事?,你回吧。”他刚踩刹车,顾明月就?下?车了,动作很快,“今儿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容恪远只能强挤出个笑,“不用,嫂子,应该的。”
可当他把后座的玻璃窗缓缓摇上,看着手上狂响不止的大哥大,再次回身看后窗时,顾明月已经没了踪影。
容恪远:“!”
操了。
他颤颤巍巍接起电话,不待对?面开口,便急急道:“闻哥,你想听?个传说吗?”
“或许——嫂子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电话那头的闻酌沉默片刻,听?清楚地址后,便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顾明月下?车就?奔了家?卖豆腐的小店,买了盒臭豆腐,坐着吃了大半盒没吃完。
太臭了。
跟她记忆里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她吃的臭豆腐一直都是不臭的!
闻着这味还有点反胃。
顾明月不苛刻自己,拿了个塑料袋打包,等容恪远车开走后,她又走出来?,晃悠悠地走了小半条街。
肚子咕咕叫。
馋的不行?,就?想吃那天的烧烤。
——
“您几位?”跑腿的小弟把单子递给她,忙的不行?,语速快到?飞起,“单子在?这,你点好菜,前面交钱下?单。”
一个人来?吃烧烤,顾明月有些莫名地激动,小脑袋都没点下?去完,跑腿的小哥就?又被人喊去开啤酒。
吃什么呢?
她低头划菜,点了一道拼盘的凉菜,毛豆点了又划去,勾勾画画看了两遍,才欢快地跑去收银台下?台。
收银的还是那个老板,拿了个铅笔,算账算的很快:“一共是十?七块...”
“再加瓶汽水,”顾明月从?柜台下?面的塑料筐里挑了瓶饮料,放在?吧台上,“一起算吧。”
“好,那就?是...”老板终于抬头,看着她,半天没说下?去,疑惑且不自信地喊了声,“嫂子?”
顾明月装傻:“啊?我不是...”
可老板盯着她脑门上的刘海儿,却突然笃定起来?,像听?不懂她说话一样,边给她开汽水,边朝外看了眼:“闻哥没来?啊?”
顾明月:“...不认识。”
老板笑起来?:“那还是记账吧。”
“......”
这次的菜依旧上的很快,老板还给她开小灶,端了份铁板烤鱼、麻辣田螺,以及一盘凉拌芝麻面筋。
“闻哥没少打包这个。”老板把凉拌芝麻面筋往她面前推了下?,“我一猜就?知道嫂子喜欢吃这个,闻哥不爱甜口的。”
顾明月只能道谢,给他倒了杯饮料,半开玩笑:“看来?闻酌平日没少照顾你们生意。”
客人口味都能记这么清楚的,可见平日没少来?。
“我跟闻哥不论这个。”老板摸了把自己光头,咧嘴一笑,眼角都有皱纹,看着明显比闻酌大,“嫂子,您吃好。”
他不多?说,顾明月也不会多?问,只是收起自己心?中的小小惊讶。
老板直起身,又忍不住开口:“嫂子,闻哥是个好人,你别听?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
“嗯。”顾明月浅浅笑了下?。
“那我就?放心?了。”老板又憨厚笑起来?,“嫂子,你也是个好人,闻哥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
之前闻酌都像是在?混日子,吃的能入嘴就?行?,有一天算一天的过。可这段时间,闻哥每次再来?点饭都像是过日子,目光里有计划也有期盼。
“我可不是。”她向来?直率。
老板一心?二用,没细听?,心?思记挂在?旁边那桌酒鬼身上,一见着他们还要进屋搬酒,忙赶在?前面拦着:“要几瓶?先付账。”
一阵拉扯,老板只来?得?及匆匆打个招呼,却又回了里屋,忙的脚不沾地。
顾明月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埋头苦吃,头发随意绑在?身后,脸颊都吃出了微红。
直到?,有人拉开了她旁边的凳子。
而后,“咚”地一声,桌子上被人强石更地放下?了瓶白酒,以及一个熟悉的、圆形红色的蛋糕外包装壳。
她抬头,闻酌嘴里咬了根烟,手上没拎皮包,只拿了件外套。
两人目光相对?,顾明月视他如空气?,只看一眼,便转开视线,继续干饭。
闻酌把外套甩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单手从?衬衫兜里摸出几个骰子,喊了声里面,就?有人送了个类似骰盅之类的东西。
他熟练地把骰子放入里面,摇晃几下?,怼到?顾明月手边。
“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