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嫂子跑了#
她印象中顾大宝可从来没喊这么亲切过, 都是一幅瞧不上她的样子。
鼻孔朝天,不知米贵。
所以,顾明月关门也关的爽快。
“二姐, 开门。”顾大宝手带着拍门,一声一声地震天响,“我来找你买西瓜了。”
买西瓜?
顾明月安抚性地看了眼?担忧的彭姨:“姨,没事。”
说着她开了门,面上依旧带笑, 看不出心底的任何想?法。
“大宝, 你怎么来了?”
顾大宝看不上她这副爱钱的功利样子, 鼻孔哼了声,从兜里掏出好几张整钞塞在她手上:“买西瓜。”
“好说好说,你这次要买几个?”顾明月留了个心眼?。
“买两就行。”
自从王格知道上次他?让顾明月买西瓜后,没少在家里闹, 非说市面上的西瓜就没见过二十一斤的,绝对是顾明月在骗他?。
不管是不是在骗,顾大宝本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时?间长了自己也?就不感冒了。
这次主要是想?让顾明月出来。
“行。”
顾明月见彭姨在里屋忙活,也?没让顾大宝进门, 而是把人?带到门外,问的也?直接。
“那你这有事找我?”
顾大宝挠了下头,眼?睛往里面瞥了又瞥:“我姐夫没来?”
明白了。
找闻酌的。
“你找他?有事?”
顾明月认真回想?了下, 自己好像还没跟顾大宝提到打桌球的好处, 难道他?未卜先知,已经准备去闻酌那里送钱?
“没, 我姐夫咋不出来?”顾大宝直直地盯着门里面,露出的目光向?往又忌惮。
“他?出去了。”顾明月忙着给闻酌布置生意惊喜, 决定今天暂且放过顾大宝。
养几天再割肉。
可没想?到他?非得往上送。
顾大宝本身?的脾气就在那放着,说装也?最能装个两分钟,知道闻酌不在里面,语气立马又上升了。
“算了,找你也?一样。”
他?看着顾明月,两道粗眉头皱在一起,显得整个人?都有点不耐烦:“我问你,五一路那家游戏厅是不是闻酌开的?”
“这我哪儿知道。”顾明月太极高手,“我在家里没啥地位,闻酌也?不会跟我说这些。”
“我知道,就是他?干的!”顾大宝说的肯定,“你给我办件事?”
“什么事啊,”顾明月搓了搓手指,动作暗示的很明显,“我怕不一定干得好。”
她爱财爱得坦坦荡荡,顾大宝多少也?能窥探点,又一口气掏出小沓整钞,数都不数地塞到顾明月手上,可见平时?里的大方劲儿。
“西瓜你也?别给我买了。就一件事,你跟我姐夫说一声,以后我去游戏室别赶我出去了。我又不是不付账,不差钱。”
这钱拿着就有点烧手了。
顾明月看他?一眼?,确定他?没撒谎,才卷起了手指,质疑地看向?他?:“闻酌赶你?你是不是做啥错事了?”
“屁,老?子玩啥不给钱?我跟你说就他?那游戏厅,每个月不说多,至少有两成的钱是我给贡献的!”顾大宝也?很烦,脾气一点儿就炸,“谁知道他?最近抽什么风,真他?娘的邪了门,五一路上的所有游戏厅都不让我进。我他?娘的快烦死了。”
这话就有点夸张了,但确实有几家大的游戏厅,闻酌是打过招呼的。
“那他?为啥不让你进?”
“这我哪儿知道啊?总不能是因?为我跟人?在里面打架吧?但我也?赔钱了,小一万呢!”顾大宝出生在好时?候了,没受过钱的屈,也?不把钱当钱,“你赶紧跟闻酌说说,明天,不,今晚就把我放进去。我好几个朋友在里面等我几天了。妈的,我又不是不给钱?”
“都是亲戚的,他?怕啥呢?”顾大宝是真想?不明白。
他?堵着闻酌都堵好几天了,但凡有点可能都不会堵到彭姨家门口。
谁都知道彭姨跟顾母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太对付,特别是中间又牵扯着顾二丫。
这几年关系更是冷淡生疏。
顾明月毕竟不是顾大宝这种成天就负责吃喝玩乐睡的哼哼,社会上混打多年,多少是有点能摸透闻酌的想?法,但就是不知道猜的准不准。
“那你这点钱肯定不够啊。就这几百块钱,你最多也?就能打发打发我。”顾明月对着顾大宝从不手软,“就闻酌那性子,肯定不是个害怕的主。不然,你之前进场子那么多次,他?也?没拦过你。这次肯定是你惹着他?了。”
“妈的,一个大男人?心眼?还这么小。”顾大宝也?记不得自己惹着他?什么了,骂骂咧咧又掏钱,“当个姐夫不说给我免单,还赶我出去,可真有他?的。”
顾明月摊手,接钱接的毫无压力:“谁让他?不喜欢你姐,你姐在他?心里没地位呢。”
顾大宝突然发现了华点,开始后悔:“那你这能办成不?”
“尽量吧。”顾明月整了一下手里的钱,已经有厚度的一叠摔在空气里,又拿着敲了敲他?手背,“看在钱的份上。”
“切。”顾大宝很瞧不上地啧了声。
“闻酌不让你进,那你这几天是去哪儿玩的?”
“小的游戏厅呗,还有就是网吧、迪厅那些地方,没啥意思?。”顾大宝还是喜欢游戏厅,“闻酌啥时?候回来,你赶紧跟他?说。”
“知道。”
顾大宝拽着顾明月的袖子,还想?再跟她多说两句事情的重?要性,没想?到,刚一开口,就看见了拎着东西走过来的闻酌,吓得瞬间松了手:“姐、姐夫。”
闻酌目光扫过他?们,视线停在顾明月手上的钞票一瞬,点了下头。
“老?公,你回来了。”顾明月麻利地上前,想?从他?手上提点东西,做下面子工程,“老?公,辛苦啦!沉不沉?快让我帮你提一点东西。”
“不用?。”闻酌避开她,自己先拎着东西进屋。
顾大宝推了下她,语气催促,很是上头:“快,快呀。”
“知道了。”
闻酌一进院子里就被?听见动静的彭姨走出来拦着:“这东西多,你们去厨房先收拾收拾。”
顾明月接受到彭姨的眼?神,赶忙点头,拽着闻酌的袖口,把人?往厨房带:“对对对,老?公,我们先去厨房。”
“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闻酌能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所以一进屋就先开口:“你跟彭姨做什么呢?”
“秘密,”顾明月知道她们的小动作瞒不过他?,但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偏要卖最后一个关子,“不能告诉你。”
她太喜欢笑了,每次一笑,都会让见着的人?心情很好。
闻酌抿成直线的嘴角,也?随着她的笑有了弧度。
“吃你东西去。”
顾明月被?他?塞了根糖葫芦,咬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老?公,你是不是不让顾大宝进你们那边的游戏厅了?”
其实闻酌的想?法很好猜,无非是觉得两人?现在是一家了,不想?再让顾大宝往里送钱。
游戏厅里面的东西很容易上头,进而产生依赖,养成习惯后,几万都不够往里投的。尤其顾大宝又是个没节制的,每个月少说都是大几千的投。
“嗯。”他?轻应了声,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又给她递了个麻花。
“但是,老?公,你不让他?去,他?也?不会回家,更不会想?着赚钱,依然是每天都会去其他?地方继续扔钱。”顾明月看得很开,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与?其这样,你倒不如?让他?在店里继续玩,该赚赚你的,没必要跟他?省。反正他?就是来寻个乐子打发时?间。”
乐子他?也?寻了,时?间也?打发了。
闻酌赚的是这份钱,顾大宝要的也?是这份快乐。
互惠功利。
顾明月真觉挺好:“老?公,你晚上就让他?继续吧。不能让他?坏了你们这行的规矩。”
规矩?
他?们哪有什么规矩,都是谁家态度强硬听谁的。
闻酌看向?她,脸上没了笑意,很是认真:“顾大宝现在已经很上头了,还有他?那帮朋友起哄。他?每次付的都不止是自己的钱,连带着还有他?朋友的记账,每个月的数额都很惊人?。再玩下去,他?带的小弟朋友只会越来越多,账面上的钱只会翻倍吓人?。”
顾大宝每天过得都跟个傻子一样,请这个请那个,不把钱当钱。闻酌赶他?出去的那天不只是他?存的钱用?完了,甚至还欠了一笔账。
但闻酌都给他?抹了。
他?干的是这行的生意,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大鱼谁是小虾。
顾大宝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条肥美的大鱼了。
再不提前捞上来,他?就彻底陷里面了。
多少钱都不砸的,到时?候,顾家就被?拖垮了。
顾明月跟他?想?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不能让顾大宝欠账,他?已经知道游戏厅是你干的了。万一他?以后欠的账越来越多,不想?还了怎么办?就我妈那个小气性子,肯定能做出来堵在你店门口要钱的事。以后就让顾大宝现金结算,没钱了就让他?走怎么样?”
顾大宝性子就有点傲傲的,只要不是到顾父顾母上门赎人?的那一步,一般他?的钱花在哪儿,也?不会跟家里人?细说,既爱面又脾气暴,家里横的怂包一个。
不足为惧怕。
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薅顾家羊毛的机会:“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把赚的钱提一部?分给我,留着以后给爸妈养老?用?。”
他?自己钱都不当钱了,还指着别人?给他?省?
家里面的钱迟早会被?顾大宝败完,还不如?让他?趁现在多捞一点是一点。
钱是流动的,最终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顾父顾母手里。
她不是钱的藏匿者,只是钱回流的搬运工。
只不过回流的速度要以时?间地点和条件进行调整。
“怎么样?”顾明月眼?眸都是笑意,似乎已经能看见即将被?抬上桌的顾大宝。
每当这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格外的无私。
欸,现在像她这么善良的人?可不多了。
所以,她决定晚上再抽个两成给自己买个礼物,奖励一下。
“不怎么样。”闻酌拒绝的很干脆,“再不制止他?,他?就毁了。”
“可他?本来就毁了呀?”顾明月觉得很奇怪,“他?毁的原因?不是他?去游戏厅,而是我爸妈无底线的溺爱与?兜底。没钱没关系,他?们给;欠账也?没事,他?们还。就算他?把货款两万多都扔完,我爸妈甚至都不会狠骂他?两句,觉得人?回来就好。他?们心里能没有气吗?当然有,只不过他?们的气和骂是冲着那些和顾大宝一起下车的同乡,是让他?花钱的那些老?板。他?们从来都看不见顾大宝身?上的任何一个问题,这才是顾大宝玩完的开端。”
如?果人?生是一场不断向?上攀养的陡壁,攀爬者芸芸众生,倘若有人?每次下跳的时?候都会有人?无条件、无底线的兜底,那他?就会愈发敢跳,近乎肆无忌惮。
等到了一定高度,承接他?的网不再有力时?,再次的纵身?一跃,面临的处境只会是网破人?摔,头破血流。
顾大宝正是有人?兜底,敢于尝鲜的年纪,就算没有闻酌的游戏厅,也?会有其他?千千万万的游戏厅,制止不住的。
也?没什么必要。
“但他?不能毁在我手上。”闻酌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水打在腕间青筋处,试图压抑自己负面的情绪,“店里生意很好,没有他?影响不了太多。”
“这不一样,顾大宝花的是顾家的钱。”顾明月语气很冷静,冷静到近乎冷血
而她图的也?就是顾家的钱。
“我也?能挣钱,每个月都能给你足够的钱。”闻酌今天情绪一直都很低,谈的话题偏偏又是如?此敏.感。
两个人?始终不在一个点上,话题朝向?越来越奇怪。
“是。但是顾大宝已经找上来了,说明他?已经很上头了,明显着还想?继续,那我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地成全他?呢?”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到最初,“再说,我为的也?不是钱。”
“那你还能为什么?”闻酌关了水龙头,话不过脑,脱口而出。
顾明月倏忽停下,静静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厨房一静,两人?目光相对,唯有沉默。
闻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或许是看见自己已经拒绝顾父递过来的钱后,顾明月再次接过;也?可能是回来时?看见顾大宝一次又一次往顾明月手里塞钱;再或者是......心里那颗不舒服的种子是何时?埋下的,他?不知道。
也?不明白。
为什么顾明月偏偏非要顾家的钱?
清清白白的疏离、断开,不好吗?
片刻后,他?转过头,偏过视线,低声道:“我不是...”
“你没说错,是我刚刚说错了。”顾明月打断他?,消逝的笑容再度挂在脸上,依旧是个完美弧度,只是看向?他?的眼?里没了笑意,“我确确实实是为了钱。我过去、现在、未来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钱谋划。”
“不然,我当初又为什么和你上.床呢?”
“顾明月。”闻酌声音彻底低下来,沉声喊她名字,脸色阴的渗人?。
“你该不会真忘了吧?”她看了眼?闻酌脸色,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轻佻地笑了下,语气暧昧,“不就是图你有钱能给我买大哥大吗?山寨机,好几千呢。”
若是想?伤人?,顾明月能一句一句把闻酌刺成个窟窿。
只是,她看见闻酌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时?,里面带着滔天的怒气,可细看之下,怒气下却有分盖不住的受伤。
突然就觉得没了意思?。
转身?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院里的彭姨像是听见了些动静,就站在门口,小声地喊她名字。
“没事,姨,你们进屋吧。”她抱了抱彭姨,看了眼?门口站了个拎着红盒子的局促男人?,“送蛋糕的来了,我去拿个蛋糕。”
彭姨小心地看着她的背影,期间暗暗瞪了好几眼?闻酌。
“你们两好不容易能好好过日子了,这又是闹得什么?她为你生日忙前忙后跑了整整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小脸都晒红了,也?不肯歇着,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只顾闷在屋里给你准备东西。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谁家娶个媳妇不是放心口上疼着?不是我偏心明月,她确实懂事,不是那拎不清的糊涂蛋,人?前人?后对你都是夸的,从没听她说过你一句不好。那么好个媳妇,你跟她生什么气?”
闻酌抿了抿唇:“...没生气。”
他?只说了一句,顾明月却恨不得拿个锤子在他?心上钉上十句。
“可没生气呢?明月眼?眶都让你气红了。”彭姨就是个拉偏架的,心眼?里偏心顾明月。
闻酌彻底不吭声了,也?跟着彭姨一起站在院子里盯着顾明月的背影。
#傻得一批#
“姐,”顾大宝就蹲在他?们家门口,喝了一肚子的东南风,见她出来了,瞬间站直了,目光殷殷,“我姐夫怎么说?”
“不怎么说,”顾明月给送蛋糕的人?付钱,凉凉地跟顾大宝开口,带了几分真心实意,“毕竟,你姐确实不讨他?喜欢。”
顾大宝踹了下门口的柱子,脾气很躁。
他?就知道,顾二丫就是个成事不足的玩意!
只知道坑钱!
“诺,”顾明月赶在他?要自己还钱之前,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闻酌今天生日,你可以再拍拍他?的马屁。”
顾大宝狐疑接过:“能行吗?”
“或许吧。”她随意地摆了下手,又看了眼?送蛋糕的自行车,跟他?打个商量。
“帅哥,能把我往前带几步吗?我给你拿钱。”
送蛋糕的点头,爽快淳朴:“行啊,上来呗。反正,我也?该回店里。”
闻酌跟彭姨耐心地看顾明月掏钱付账,看她接过蛋糕,又看她把蛋糕递到顾大宝手里,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却一直没有回来的意思?。
闻酌有些待不住了,可他?一动就被?彭姨拽着。
“明月说让我带你进屋。”彭姨很听顾明月的话,“她会把蛋糕带回来的。”
然后,两个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顾明月坐上了送蛋糕的自行车。再然后,车铃一响,自行车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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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酌:“!”
他?跑出的瞬间还能看见自行车的影子,以及一个守门待他?的顾大宝。
顾大宝怕他?跑,大着胆子拽他?短袖,另一只手缓慢拎起蛋糕,露出一张不见清澈只有愚蠢的脸庞。
“姐夫,生日快乐!”
与?此迎来的却是闻酌那张阴雨密布的脸,整张脸的郁气都要溢出,眉毛低垂,透着狠意。
“滚。”
快乐?
去他?妈的快乐。
他?的生日从不会有过快乐,从来不会。
批发市场周边都是民建房,家家户户都是挨着建,面积窄,巷口多。
闻酌出了彭姨的巷口,又是三条岔路口的选择,排除顾家方向?的那条,停顿一瞬,追着似能听见车铃的那条。
只可惜,命运从不眷顾他?,进入更为狭窄的巷口,见到的不是顾明月,而是一个正在学车的小男孩,身?后有他?父亲帮着扶后座,而他?母亲就在一旁露出温柔的笑意。
他?的到来毫无疑问地惊扰了一家三口。
闻酌不信邪地跑出整条巷子,巷口接巷口,整条道都空荡荡,没有一人?。
他?手按眉骨,狠狠地锤了下墙。
他?就知道今天不会是个好日子。
顾明月很赶巧,刚下自行车就遇见了正停着的公交车,投币上车,还捞到一个靠窗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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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整理下衬衫的动作,摸了下心口,闷闷地,透不来气。
其实,以她的水平,今天这场争吵完全可以避免。
她只需要疑惑反问、笑着打岔、撒娇嗔怪,或者换个双方都能谈的话题...怎样都好,等那个双方都不舒服的点过去,再把话题拉回来就可。
这套说话流程,她是最熟悉不过。
只不过,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脾气了。
她把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一向?很能宽慰自己。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1】
而人?生呢,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受气。
她花两毛钱从批发市场坐到跨河的北边,一路坐到终点站。
师傅下车喝水,顺带赶客。
“下车了,都下车了。车上不留人?,想?坐回河南的都重?新投币,半小时?后发车!”
顾明月蹲在终点站门口卖煮玉米的摊边,卖玉米的摊位是两个小男孩。
个高的那个脖子上挂着收钱的铁皮盒子,个矮的就负责蹲在台阶上吃辣条。
顾明月看的眼?馋,也?蹲在他?旁边,伸出手指蹭了根。
“你买玉米吗?”矮个子的小朋友很大方,分享完又想?起自家生意,年纪小,说话都是软软的,“我们家玉米很甜的,都是我奶奶自己种的。”
“那要根吧。”顾明月付完钱,把玉米掰开,礼尚往来地分给小朋友一半。
高个的男生酷酷地瞥她一眼?,也?没制止。
半根玉米换几根辣条,他?们不亏。
顾明月就这样蹲着啃完了半个玉米,没吃饱,又买了他?们家两个茶叶蛋和红薯,生意光顾的很彻底。最后,高个男孩都不好意思?起来,把唯一的一把椅子贡献出来。
“坐着吃吧。”他?看了眼?顾明月,自己装作忙碌地样子站到摊前整理红薯。
顾明月也?没客气,跟矮个小男孩凑在一起吃吃喝喝地过了一下午。
等挪开屁股起身?的时?候,天都要黑了,两个小男孩的奶奶都过来喊人?回去吃饭。
顾明月只能遗憾地跟他?们再见,重?新坐到公交站牌的等车椅子上,准备等辆公交车回河南边。
九十年代,江市的河北面发展的并不好,基本都是自建房,开发商都不往这边走。
“顾姐?”
她坐着喂了半天蚊子,都没见一辆出发的公交车,回来的车倒是没少见。
有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推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蹦了下朝她招手。
“你怎么在这?”
顾明月认出这就是那个一直鼓励她生意做大做强的富婆小姐姐,笑着回应:“等车呀。”
“公交车吗?”丁祎都震惊了,看了下自己腕上的女?表,“可是,公交车这个点都下班了。”
顾明月:“啊?”
对哦,是她忘了,公交车也?会到点下班的,而且比地铁时?间早多了。
现在的江市还没地铁。
#要命#
丁祎很喜欢她,推着自行车绕上了站牌:“顾姐,我本来还准备今晚去摊位上找你呢,刚好在这就遇见了。你是不是要回大学城啊?”
顾明月摇头:“不是。”
贺雪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她今天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是要回家吗?我们可以一起。”丁祎把自行车指给她看,“我自行车没气了,我男朋友一会儿开车来接我,我们可以先把你送回去。”
“唔,”顾明月想?了下,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毕竟天都黑了,“那谢谢你了。”
公交车终点站附近确实有些荒凉,她也?该回市区找个落脚的地方。
于是,等容恪远停好车,拿着大哥大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近乎诡异的一幕——
他?的小女?朋友正跟顾明月坐在一起聊天,不知道顾明月说了什么,他?女?朋友笑的没心没肺,手都小心翼翼地缠在人?胳膊上,像个追星成功的小傻子。
而他?的电话那头,却还在传来闻酌的声音。
他?磕巴了下:“嫂、嫂子?”
闻酌疲惫确认:“对,你嫂子不见了,麻烦你帮我找找。”
这是闻酌第一次求他?办事。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想?放鞭炮庆祝下。
感天动地,他?跟闻哥关系终于破冰。
只是现在,他?看向?顾明月,后者见他?电话放耳边,却露出一幅为难样子,目光停在她身?上,眼?神格外复杂。
顾明月心中有数,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声。
容恪远:“.......”
“嫂子,”迎着顾明月已经投过来的目光,他?硬着头皮,听着电话那头闻哥的声音,再度磕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