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希望立刻就能见到她,将怀中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她……突然,红磨房的门从外面被什么东西所撞击,发出很大的声响。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扑通倒了进来。
卓哥对他媳妇说:“快穿好衣服,别冻着。”他轻轻推开她,急转身迈出屋,却见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卧在地上。卓哥认出她不是别的女人,正是小琴,心中暗吃一惊。
小琴被扶起后,不待他开口问什么,双手紧紧抓住他前衣襟,张皇万分地说:“卓哥,弟!快!……快跟我逃!……”他连问:“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小琴浑身乱颤,双唇抖抖的,竟不能再说出话来。她双眸扩大,满眼的恐惧,仿佛将有一百条恶犬随即追赶而来,会顷刻把她撕咬成万千碎片儿似的。“究竟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呀!……”卓哥双手抓在她双肩上,边问边摇晃她。
小琴嘴唇又抖了半天,终于吐出四个字是——“我杀人了……”卓哥这才发现,她脸上溅着血点子,衣上也被一片片血迹所湿!“你?……你!……”“我把刘家两口子,村长和治保主任……全杀了!……”卓哥破开她抓在自己前衣襟的双手,猛一下推开了她,一边绕着她转,一边上上下下地看她……尽管她脸上身上有血,他还是不能相信她会杀人。他以为她受了某种大的刺激,神经暂时有些错乱……
天将明未明之时,小琴在睡梦中被人蹂躏醒了。她挠在那人脸上的手,顺势在他下巴上抓住了一缕胡子,顿时明白是刘家男人。她挣脱身,跃下床,扑到门前,却推不开门,逃不出去。门从外边被顶上了……
“小琴,我知道治保主任的男人死在你手上!村长也知道。治保主任也知道。还有我女人,我们都知道的。只不过不举报你罢了。今天你若从了我,此后没人再提那件事。不然嘛,可就没你的好下场了……”
刘家男人一边说,一边向她逼近。朦朦胧胧的微明里。他**裸一丝不挂的瘦高身子,看去像具活骷髅……
他的威胁之言,使她心生疑虑,身子紧往门上贴,不敢喊叫,只有进行无声的自卫。但是自卫的意念已被击垮,那反抗也就很容易地被制伏了。他终于将她拖到床上,压住了她。当他从她身上剥下了最后的遮羞的东西,她的手探入枕下,摸到了一把剪刀。她早已看出他对她不怀好意了。那剪刀是专门备下为了对付他的。不成想果然到了用得着的时候……
她的手从枕下猝出,剪刀刺入他前胸,深及剪柄。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缓缓歪倒。那时刻她仇恨顿增,拔出剪刀,接连猛刺……她穿上衣服穿上鞋,弄开门,溜到厨房,又将一把菜刀操在手里。杀念既萌,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提着菜刀,悄悄溜进了卧房……刘家女人和村长,**够了,正交臂叠股地说着话儿。村长说:“嫩蕊儿娇瓣儿的一朵鲜花儿,我这当村长的眼馋心惦有日子了,到如今也没时机得手,倒便宜你那瘦男人,让他采了头遍了!”那女人说:“呸!搂着人家在怀里,刚刚还在人家身上可劲儿癫狂了一通,这会儿却当人家面儿说这种话!也就是我呗,换个女人,不一脚把你踹下床才怪了呢!”
村长就笑起来。
那女人又说:“让他先采头遍,还不是为你好吗?再野烈不驯的小女子,被随便哪个男人揉搓过了,对自己的身子也就不那么在乎地护着了。以后还不就由着你爱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哇?你是大村长,你如果得手不遂,被她满村张扬开了,你的威望不就完了吗?咱紫薇村百年悠久的好名声不也完了吗?”
村长心悦诚服地连夸她想得周到。
那女人问:“我和治保主任,到底哪个女人味儿足?”
村长说:“都足哩!都足哩!”
那女人又问:“你呀,除了我和她,究竟还暗中勾搭着几个女人?”
村长就又笑起来,不肯交代。
那女人非逼他说不可。
村长慢条斯理地说出一番话:“我这么告诉你吧,只要咱紫薇村百年悠久的好名声不被毁坏了,男女偷情养奸的事儿又算什么?全村私通遍了,哪怕人人清楚,只要人人不说,凭咱们紫薇村百年悠久的好名声,也会遮得严严密密的!百年悠久的好名声可是咱的宝哇!所以,我这当村长的,还有你们,到什么时候都得维护着它!没了它,咱们可就都像这会儿一样光腚赤拉的了!……”
于是那女人也笑了起来。
小琴那刻已潜至床前,早已听得七窍生烟,两眼喷火!她倏地站起,一刀砍下,但听咔嚓一声,那女人的头被斩下,掉在地上。村长还没来得及坐起,早已劈面挨了一刀!
那一时刻的小琴,被仇恨通身燃烧,已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没什么两样了。她见村长的手脚仍在扑腾,补砍一刀,村长的头也从床上滚落地上了……
小琴仍不解恨,将菜刀往怀里一插,离开刘家,直奔治保主任家。也是那治保主任命里该亡,她一路竟没遇见一人。治保主任自从丈夫死了,将儿女送往娘家,独守空宅,为的是与村长暗中勾搭方便。小琴骗开了门,也不发话,当头一刀,几乎将对方的头劈成两半!刀柄被夹在对方鼻子那儿。对方的两眼从眉心被剁开,瞪了她片刻,头夹着刀转身夺门而逃。逃在街上,没几步,便仆倒了……
卓哥的媳妇,不知何时,已从里间走到外间来了。她举起手臂,无言地向卓哥指了指外面。卓哥和小琴一齐看时,见许许多多的村人,手持棍棒和各类器械,正四面八方地朝红磨房包剿而来……卓哥的媳妇,忙去关了门,下意识地用背抵着,仿佛那样就能保护住两个欲逃难逃之人似的……小琴猝发一阵冷笑。笑罢,一步步走到卓哥跟前,双手捧住他脸,惨然落泪。她盯着他的眼说:“弟,姐不该一时昏了头,往你这儿跑。姐可不是成心连累你啊!”卓哥只叫出一声“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搂抱住她号啕大哭。外面人声嘈杂。分明的,红磨房已被团团围住。只不过没谁有胆量闯入罢了。小琴是早已打定了什么主意了。她挣脱了卓哥的搂抱,跃身蹿到墙角,捧起一只盛卤水的坛子狂饮起来。其形其状,如饮琼浆……卓哥终于从骇愣中省过神儿来,扑上前夺那坛子时,坛子已从小琴手中落地破碎。满满一坛子卤水,竟被小琴喝下去一大半!卓哥的媳妇,不忍再视,紧紧闭上了双眼……卓哥将痛苦万状的小琴搂抱于怀,泪如雨下,三声号啕夹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