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1 / 1)

杯雪 小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还没觉得,见这一句似乎把满厅之人个个都骂了进去,不由稍觉惬意。

却见厅后右首那一干豪奴众星捧月的拥着一个小姐的人群中,已有人不满,哼声道:“你骂谁?”

——那青皮本就是他们打发来的,所以一直有人留意着这边。

田笑一股怒火上冲:“谁听到就骂谁!凡有拣骂的,就都算我骂的了,怎么样?我骂全这一屋子的乌龟王八蛋,行了吧?”

那边人想来没被人这么无礼对待过,闻声怒笑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谁家?”

只见那帮人衣服上,多半锈着一把兵器,像剑又不象剑,细看还是剑,可说它是剑却又奇怪,那剑上却有着两个把手,没有剑尖的——这话他倒不是托大,那明明是“晋祠”三脉中韩家的标志。

——这韩家却来自江苏通州。要知江苏通州韩家名列江湖三大世家之首,与山西太原赵家、山东琅琊魏家齐名。三家同出一源,先世俱为‘晋祠’子弟。

魏府的大门上匾额为‘崔巍’,江湖中人就以‘崔巍’二字称呼魏姓世族;赵家在江湖人们则以其府上‘留照亭’的‘留照’两字称之;韩家却人称‘岁寒’,名起之由却是源于他家所藏之‘岁寒铁’、号称天下之兵无出其右。

这三家互为表里,世交姻戚,枝蔓即广,声名极盛。

田笑一望已知,大笑道:“岁寒?岁寒?嘿嘿,我看这名字却要改了,改成‘随汉’最妥。——随汉随汉,穿衣吃饭。怎么,你们韩家女儿也没地儿送,随汉子随到咸阳来了?”

他平日嘻嘻哈哈,万事不挂于心。脾气好时,一个青皮逼他让出白住的房来收房钱他也不恼,脾气不好时,就是一等一的权贵他也敢碰。

他这一下出口大是恶毒,也不管口角后对方人群散开,中间还露出有一位被人娇捧着的、姿容妍丽的小姐在。

那边人人大怒,已有人破口骂道:“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田笑岂是让人的,回口道:“操?那你送你家小姐来让那古杉是干什么来了?”

那边骂人的方一愣,正还没绕清,却见他们桌边已亭亭地站起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鹅蛋脸儿,肌如凝脂,可神情寒肃。

只听她冲自己手下人叱道:“胡喊什么,成何体统!别人不说你们暴燥,倒象我们上面人没教管似的。有这等污言秽语的,不知动动手脚?遇到这样的,不知先赶了再说,跟他吵架?白折了自己名头。韩禄,你去教教那人在江湖上该怎么做人去。”

她声音不大,却大有威势。

先前几句,田笑还只当她约束家人而已。听到后面,才知简直视自己如无物。

田笑一时不由大怒,他一向瞧不惯的也就是这些世家巨族!

他双脚一踹,脚底下那支瓦盆已当空飞去,疾掠数丈,直向那韩府的二十几人头上罩去。

他这一下出势奇快,只见那瓦盆滴溜溜转着,在空中隐生鸣响,眨眼即到。

韩府下面那些家人骂架虽当先,猛地见到这一下子,一时也不知怎么封躲。那小姐身边却站起一人,他出手也快,似乎就是韩家正派子弟,拨刀一击,这一刀砍得漂亮,竟当空把那瓦盆砍成两半。

大厅中人见他出刀凌厉,不由齐一声惊赞,接下来却是一声“噫……!”

“噫!”的却是那盆中脏水当空泼下。

这下出乎不意。那韩府后生出身名门,见有东西飞来只当做暗器家伙处理,哪想及其中还有脏水。盆开水迸,被他刀风所激,那水迸泄之势反而更快。一时韩府之人不由人人急避。

——沐泽堂上江湖会,一语不合看拨刀!

咸阳城中,众女赴擂。人人都赶来赶来看到底哪朵名花最可倾国,哪朵花开才配得上那咸阳玉色,没想到最先开放的却是沐泽堂上一只脚盆里的水花飞溅。

韩府中人虽人人身上都有工夫,无奈那水势中还加了他们自己出色子弟的刀劲,一时不少人物都被泼中,连那大小姐脸上不小心都被溅上了一点。

那大小姐一脸怒色,却也仓惶。脸上半是发急半是屈辱。韩府中人个个惶愧,急着要给她道恼,又要给她遮羞,一时竟无人得空去料理田笑。只那个拔刀子弟愣了下羞怒相击,一刀背飞击而来。

田笑却抄起坐的小杌子一掷就掷了出去。

他得了这空,已大笑着趿鞋出门而去。也不理身后被他扰乱得腾腾如沸的大厅,口里自顾自笑道:“江湖?就叫你们泡泡你们所谓的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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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壶碎

“秦砖汉瓦千年地,

猪肚羊筋半吊钱。”

那个小酒馆门口贴了这么副对联。

那联纸已经脱色,剥落落的有种衰败的喜兴。象隔了许久回望刚过去的红红火火的年;也象结缡年许、快要兴致阑珊的婚事。

要说,咸阳城是最适合看颜色的地方了,因为这里本没有颜色。残存的黑与土塬的黄早已褪尽了泽彩,只剩下烟熏火烤、焦灼灼的余味了。

所以,在这里看颜色才最出彩吧?

但这城市偏偏没什么颜色可看。古旧旧的城,衰败败的街道,破了纸的窗,尘土澎澎的树,衣服上一拍就拍出一股烟来,那烟色也是浊浊的。望枯了一双眼,也找不出一点鲜亮来。像渴得喉咙里冒烟,可并不想浊浊的黄河水喝。

——但、谁想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江湖女红妆来!

想到这儿田笑就不由一乐,他眯着眼想着这些天来看到的咸阳春色。只觉得身边一切都可爱起来,连店门口那棵没长几片嫩叶的树,一下子也不觉得它枝干老丑,只觉得那片片的新叶象孩子的嘴似的噘着。

他和环子这时就在这小酒馆里坐着。

他们坐的这个酒馆相当僻静。自从沐泽堂那日后田笑再也不想见到所谓名门世家的人,所以也不往热闹处去。

那酒馆只外面一间门脸,稍往里点儿隔了个灶间。里面只一个厨子,还兼做老板和打杂的。墙上开个传饭菜的洞,洞前面站了个跛了腿的伙计。

这时那老板正和店伙讲话,声音哑哑的,“想得到吗?你说谁想得到?京中皇太后的凤辇居然让人给砸了!”

那伙计脸上露出一点惊骇的神气,那消息震得他跛的腿都显得正常了,正常的脸却跛了起来,一半边脸歪斜着问:“谁这么大胆?”

那老板得意于他的新闻,脸色立时油光灿灿,象一道红焖的肉。

“还有谁,听说就是江湖中的那个邪帝。那邪帝成名极久,混迹湘西,跟苗人们打得火热,在江湖中大有声名。听说朝廷里已讨厌了他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能拿他怎么个样。他原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