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1 / 1)

杯雪 小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堤’功夫原本颇近鬼道,练来提聚阴气,颇伤气脉。所谓‘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这十字却是这一门内力心法的要诣之所在。

金日殚面上神色却越来越凝肃,他本一向欺南朝无人,谋略筹算,除曾倾服于淮上易杯酒之外,若论武功,他也就只敬江南之袁大了——只为袁大曾驱‘双车’尽折连北朝高手也不得不叹服的当年‘紫微堂’中的一剑三星。但今日他已遇华胄,其阔剑凌历之势,已让他一惊,没想一个女子出手居然也如此阴诡难测。萧如看似从头至尾都没出手攻击她,但她身形辗挪,每一避,都让他攻得说不出的不舒服,但有疏虞,那一抹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气就会暗暗袭来。金日殚知道这是极高明的内力心法,心下无端烦燥,如此下去,恐不免中了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的计算,所以不由不把他‘金张门’的‘搏兔图’心法发挥至极至。出手已不似一开始的犹有余敛,只见其凌历狠悍,一发无余,分明已把萧如当作了此生大敌。

‘搏兔图’功夫传于白山黑水之间,原有‘兔伏’、‘鹰扬’两脉,金日殚兼修并蓄,这下全力出手,萧如身形已难如开始般宛妙自然。她鼻尖微微出汗,那汗水并不蒸腾,却反冷凝,半如冰珠般地向枯草间跌落。金日殚的‘摔碑锁腕缠金手’已将诸般巧妙运至十足。只听他‘呔’了一声,瞧了一个空隙,一双大手已向萧如袖上缠去。只要这一缠中,纵敏捷如萧如只怕也就此难以飘飞如魅,要陷入于己不利的争搏缠战。

忽有一个人影远远纵来,未到时已大喝一声:“如姊,我来助你!”

那人分明坦荡,远远已见对手是如金日殚这等罕世难求的好手,依旧不肯偷袭。萧如一愕,抬眼一望,轻呼了声:“小舍儿。”

来人正是米俨,只见他一解缠腰软枪——那枪杆为百浸油藤,柔可缠腰,却也极为坚韧,一击就向金日殚砸来。他的出手果然与萧如大异,金日殚本为萧如那宛转腾避、不求凌历、但常陷人于不测间的功夫缠得大为不耐。好容易见到有米俨一枪袭来,刚烈凛然,心中反大喜,并不畏惧,一拍手,手已重重击在那枪尖之畔,喝了一声“痛快!”

米俨如受大力,身形一顿。他功夫原不如华胄,这一接之下,已然难当。只听他叫道:“如姊,这儿我应着,你走。”

他与萧如情同姐弟,所以胡不孤虽接应解了‘长车’之围,但他一听萧如犹陷险境,一出了树林,就一人赶来,连胡不孤也拦他不住。

胡不孤在他身后叫道:“小米,你去不得,今日坡上金日殚,就是我未负伤在前,只怕敌不敌得他也在未知之数。那是个可与老大一抗的高手。何况有文翰林在,萧姑娘断不至有性命之险。”

米俨却叫道:“你们走,虽有文翰林——但如姊,她一向是义不受辱的。”

他分明比胡不孤、华胄更能了解萧如的脾气。

——得他一击之援,萧如才得抽身吸了口气,正待说话,文翰林已以‘谈局步’欺近她身前,一动手,就是‘袖手刀’。他之出手,是为实知若交由金日殚出手,以其凌历,萧如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但他也见识到了萧如的功夫,已远出于自己所逆料,所以一出手只有用上了他的成名之艺‘袖手刀’。但他这‘袖手刀’却并非真刀,而是以手为刀,袖中出刀。

他与萧知俱为南朝衣冠,衿袖宽博,非如北人的狭窄。他二人一接手,只见场面煞是好看——四袖飘拂,两人均是精于身法之人,翩然飘翥,如忘情鸥戏。

萧如喝道:“翰林,今夜你已打定主意一力阻我?”

文翰林嘿然道:“如果让金兄阻你,他力发无收,只怕你要血溅坡上。”

萧如一扬眉:“翰林,这是你逼我,那就可别怪我不义了。”

她出手忽变,只见一招招缠绵而至,全是‘十沙堤’功夫中的妙诣。文翰林的双手成刀,或出袖外,或隐袖中,变化莫测。萧如的一双手却至始至终隐在袖中不见。她的一招招却如谋划已久,尽克文翰林的‘袖手刀’招路之所在。‘袖手刀’原以阴诡难测为要,但萧如曾为文翰林至好,他虽对其也未尝不隐匿实力,但以萧如之明,一向已深解其招法路数。斗不数合,文翰林已面色大变,不为别的,只为萧如的出手分明是专为对付自己而研创出的一套招数。那招式精妙诡博,正好克制自己的‘袖手刀’刀路于无形。文翰林冷汗滴滴而下,虽然萧如出手,此时也未见就占上风,但文翰林心中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只听他嘶声道:“你怎么……”

旁边有人,他不愿明言萧如已研究出自己‘袖手刀’的破法。萧如一袖拂出,面上红晕一现:“不必多言,正如你所料。”

文翰林脑中一炸:果不其然。他知以萧如的武功见识,能识破自己的路数不足为异,但以她之能,只怕还不足以破尽自己的招数出手,那就只有一个人能——那——是袁大。

文翰林手下不慢,脑中却在与萧如的对搏中也感到了一个人那平平常常却威仪难及的气慨。——如果是由袁大出手,如果是他,自己还能这么确保不败吗?他一念及此,心灰气丧。萧如要的就是他这番惊骇,只见她此时得机,虽米俨遇险,却并不相救,一张脸上却气色渐转。眉宇间微微凝蹙,一双瞳仁中却攸然色变。只见一抹抹淡淡的如‘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色彩迭番在她目中隐现,或快或慢,久久才归原。

旁观的钟宜人心细,已惊声低低道:“那是什么?”

旁边的辛四与严累俱沉吟不语,也不知这异象是主何凶险。文翰林正自心中盘算,忽觉萧如袖拂稍慢,他一得隙,正好抓住。

萧如袖子顿破。她却并不惊,由此一撕,竟任由文翰林把她一件外罩的长衫撕烂。她身形一拧,已从那件得自袁大的男式长衫中脱身而出,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女妆。她里面的装束却广袖长裾,与时下女子迥异,大有古风。配上她的长颈高隼,修眉朗目,更是神彩斐然,让这寂暗荒坡也为之一亮。

文翰林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先一愕,没想到自己会一抓得手,然后见到萧如目中神彩,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他心头升了起来。只见他全无得手的快意,反极惊怖道:“阿如,不要!”

萧如广袖一拂,人如月宫仙子,偶谪人间。她轻露贝齿,微微一笑:“什么不要。”

文翰林疾道:“我不迫你。你知道,我是不会伤你的。你不要冒用‘田横五百’心法。”

萧如淡淡一笑:“你不会伤我,但辱我已甚。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