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可以分割的,你可以把它换掉,换一个偶性,并不影响实体,它还仍然是这个实体。
但是属性或者本质属性那就不一样了,它是专属于这个实体的。
你把它换掉,这个实体很可能就解体了。
还有斯宾诺莎所讲的这个“样式”,它们都是附着于实体上的,本身不能够单独孤立地存在。
实体是可以孤立地存在的,或者说唯有实体是可以单独存在的,所以实体是一个个体。
但是非实体呢,它作为实体的对立面,是可以和实体剥离开的,只不过一个偶性剥离了,又必然会有另一个偶性跟上来,所以原则上实体和偶性其实是不可剥离的。
之所以说剥离是就其在不断变化中向吾的,一个实体可以剥离一个偶性或属性,换上另一个偶性或属性,但是总得有一个,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如果一个实体根本没有偶性的话,那这个实体也就不存在了。
那么,偶性是从哪里表现出来的呢?就是从实体和实体之间的关系中表现出来的。
一个实体对另外一个实体,它表现出一种什么样的性质,这就涉及到关系了。
凡是讲“性质”,我们把它设想为一个实体身上固有的某种伴随着的东西,或者说是粘附在实体身上的东西;但实际上呢,你之所以知道它身上固有这种东西,是因为它和其他的实体发生了关系。
比如说“白色”,白色就是因为反射阳光嘛,香味就是能够作用于我们的嗅觉嘛。
或者这个东西具有什么性质,具有什么功能,它都是相对于其他的东西或者观察者而言,才谈得上的。
所以与实体伴随着而来的,就是它跟其他实体的关系。
这是不可分的。
实体如果离开它与其他实体的关系,那就很难说它是实体了,那就是康德所讲的自在之物,自在之物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你讲实体,那你就肯定是把它纳入到经验或者是科学的考察范围之内了,它就是一个可以把握的东西,一个可以认识的东西。
从这个意义上讲,实体的概念不是一个孤立的范畴,它是一对范畴,就是“实体一偶性”范畴。
实体和偶性是一对范畴,不可分的。
所以实体离不开关系,它就是实体和偶性的关系。
所以实体本身是一种关系,这个我们要搞清楚,不要说我们中国人讲关系,西方人讲实体,这就是缺乏对西方人的这个概念的基本理解了。
比如说在康德的十二范畴表中,在这个“关系,,范畴里面就包含有“实体性”,或者“实体与偶性”,另外还包含有因果性和交互协1司性。
关系范畴包含三对范畴,一个是实体和偶性,一个是原因和结果,一个是作用者和被作用者的协同性。
所以关系的范畴都是一对一对的,实体范畴就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这种划分方式在黑格尔的《逻辑学》里面,可以说是原封不动地继承下来了’。
像康德、黑格尔这样的大家,他们对实体的理解是立足于西方悠久的哲学传统之上的,他们不会随便乱来的。
为什么把实体恰好就划进了关系的范畴,而不划进存在的范畴?我们中国人一讲到实体,那就是实体的存在。
我们理解实体就是存在,存在一个实体。
客观实体,客观存在,好像是一个意思。
但在西方的思辨传统里面,这个是有层次划分的。
当然一般日常来说,西方人也说一个实体,那当然就是存在了。
但是从哲学传统上来划分的话,它是有它精密的层次的。
这是由历史造成的,我们下面要追溯。
所以我们谈到一种“脱离关系的实体主义”,这个说法是不通的,对西方哲学史来说,一种离开关系的单纯的实体主义,这种说法是不通的。
那么,有一些学者们在讨论的时候经常就没有看到这一层关系。
比如说唐力权先生在他的《周易与怀德海之间》——这个实际上是他的博士论文,在美国做的博士,——他说:“西方哲学家每每离属性而言实体,离客体而言主体,结果必然是离场有而言场有者”。
离开场有来谈场有者,就是离开那个场来谈里面的那个东西。
这是唐力权先生的观点。
国内的李存山也认为西方的实体观“是一种绝对的实体观,亦即一种认为实体可以脱离关系而独立存在的观念。
这种观念曾经盛行于西方哲学。
但在中国气论哲学中并不是如此认为的”。
这是李存山的观点。
李存山在国内也是一个著名的学者,他的《中国气论探源与发微》一书,就是在他的硕士论文《先秦气论的产生与发展》的基础上改写扩充而成的。
这本书已经出版了。
那么,包括李存山在内,还有其他的人,都把中西哲学的区别归纳为气的哲学和原子论哲学,就是西方是原子论的,中国是气论的,很多人都持这种观点。
初步看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特别是如果对西方思想的历史不太了解,仅仅了解我们在中学物理教科书上所学到的原子论、牛顿力学,如果我们仅仅了解这些,中国当然没有原子论了,中国只有气论了。
如果这样比较的话,简单地说,很多人就会相信,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那么从刚才举的这几个例子可以看出,就是中国学者经常认为:西方哲学家关注一个个实体,中国古代哲学是重视一种普遍的和谐关系。
中国人讲“和为贵”嘛,讲一种普遍的关系,讲顾全大局;西方人是不顾大局的,是个人主义的。
这个从《荷马史诗》里面就可以看出来:阿喀琉斯为了自己个人的恩怨,不顾大局,他们去攻打特洛伊的时候,由于统帅阿伽门农抢了他的一个女俘,他一气之下就不干了,就准备打道回府,任何人劝都不行。
后来他为什么又参战了呢?是因为他的一个朋友被对方杀死了,他一怒之下才参战的。
他完全不顾大局,是个人的意气在那里用事,听起来好像也是非常符合的。
因为西方是个人主义,从古希腊开始就是,所以希腊人在阿喀琉斯闹情绪的时候不但没有谴责他,而且阿喀琉斯成为了西方人最崇拜的英雄。
如果中国古代有这样的人,那就是一个小人了,中国古代崇拜的是像关羽这样的人,关云长这样顾全大局的人。
当然关云长也有分不清是非的时候,但是总的来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