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抬头望望日光,颔首道:“贵派掌门上去了多少时候?”
“已三盏茶时刻,但至今不闻动静。”
罗刹婆婆眼见众僧表情有点焦灼,忙一拉南宫亮道:“走,午时已过,咱们先上去再说。”
话声未落,两条身影,已如电光急闪,向峰顶掠去。
掠过云层,快达峰顶时,罗刹婆婆倏然停住身形,低声道:“少侠,假如百虚老和尚尚未与来人晤面,咱们就隐身一旁,暗暗监视,待对方现身,再显露不迟,上了峰头,咱们行动小心。”
南宫亮暗暗点头。
于是二人折身窜进树林,掠上峰顶。
二人到达峰顶掠至密林边缘,轻如狸猫,毫无声息地翻上一棵大树,向前望去。
才看到峰顶是一块方圆七丈的平场。
正中建立着一座八角亭子,石栏草蓬,原是山下道观所建,为游客观日之角。
亭子的东边临着悬崖,云参雾腾,下落千丈。
西边是上山的蹬道,空荡荡地丝毫没有掩蔽。
只有南北两边是一排密林,逶迤而下,绵延在山麓上。离中间亭子,距离约各三丈。
罗刹婆婆与南宫亮是居南望北,此刻只见少林百虚上人正怀抱绿玉如意,盘坐在亭中,一双精光闪烁的慈目,正不时四下扫射。
阳光微偏,照在亭中白眉老僧面上,现出一片白中透红的光芒。
峰顶的气氛虽然那么平静,但令人感到一丝凄凉与恐怖。
南宫亮暗暗一叹,忖道:“漂渺云雾日如炬,苍林石亭一老僧,这是何等清逸脱俗的境界,但现在使人感到的,却是风雨欲来的窒息……”
他正自慨叹着,已见罗刹婆婆在树权中盘膝而坐,口角张翕,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这情形显然是与百虚上人用内家“千里传音”功夫通话。
果然,亭中盘坐的百虚上人本来凝重的脸色,微微一松,嘴角微含笑,向罗刹婆婆隐身方向微微颔首。
罗刹婆婆这时寿眉微皱,侧首对南宫亮低声道:“老和尚说上山已有半个时辰,还没有看到丝毫动静。”
南宫亮心头狐疑,接口道:“对方会不会已知道少林僧大举而来,因此失约?”
罗刹婆婆摇摇头,叹道:“影子血令既想要少林的绿玉如意,不会不来,但或许因有顾忌,临时缩身也不一定,真象未明之前,我们只有等着看吧!”
的确,一切主动都操之对方,除了等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于是峰顶三人,一明两暗,就静静地等待着。
在南宫亮心中,始终觉得空旷旷的峰顶,气氛愈来愈低沉,愈来愈诡谲,但他说不出为什么?
在等待中,时光似乎特别慢,而心理的渐渐紧张,却令人感到难耐……
半个时辰过去了,周围丝毫没有动静,就在南宫亮感到心烦意乱,蓦地……
只见对面林中枝叶似乎轻微幌动一下。
亭中的百虚上人似乎也已惊觉,慈目骤然暴射出两道电芒,张口似欲喝问,倏见一张白笺缓缓地,凌空飘到。
南宫亮心中一紧,低呼一声:“来了。”身形一动,就想纵身而起。
罗刹婆婆急忙伸手一按,低喝道:“对方人尚未现,不宜妄动,咱们看看究竟是什么玄虚?”
在这刹那,只见百虚上人,盘坐姿势未动,已伸手抄住那张纸笺。
老和尚手执纸笺,目光微瞬,倏然神色大变,僧衣一振,也未表示什么,人已电掣而起,向林中射去。
这情形看得罗刹婆婆及南宫亮心头同时一愕,目光互觑。
纸条上是写着什么呢?竟使百虚上人急促行动!
罗刹婆婆电目四扫,自百虚上人入林后,仿佛再也没有动静,心中立刻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此刻,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奇异的蠕动在激荡着。
罗刹婆婆充满皱纹的脸上凝重如霜,倏然道:“我们到对面林中去搜一下!”
语落人起,面向场中激射而起,南宫亮不敢怠慢,跟随而出。
越过“观日亭”,罗刹婆婆龙头拐一横,凌空一个盘旋,,轻轻掠入林中。
南宫亮也直窜而入,两人停在森林边缘,向内望去,只见一片阴暗,难见天日。
但就在刚才思索片刻时光,林中哪里还有半丝人影。
罗刹婆婆向南宫亮一挥,二人左右一分,立刻向林中排搜深入。
地上积着厚厚的密叶,虬枝暗盘,交错互结,除了响起一阵阵天籁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什么也没搜到,罗刹婆婆与南宫亮会合,不由皱眉道:“这事太以离奇,以百虚僧的修为定力,不可能被片纸只言轻易引动。”
南宫亮点点头道:“难道那纸上之言,特别重要?或者送讯与百虚上人相识发出什么严重的警告,至使他遽然离去!”
罗刹婆婆摇摇头道:“老身不知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少林一脉存亡之事还要重要?更不知有什么人能以一纸素笺,使这一代高僧匆忙离去?”
这番话立刻使南宫亮陷入沉默苦思之境。
的确,这是一个难解之谜,任何一个答案,似乎皆不可能,峰下少林众僧,尚在苦苦焦候,而百虚上人竟然人影不见,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除了百虚上人自己了解以外,只有那送素笺给少林掌门的神秘人物知道,如今两人皆已失踪,又去问谁呢?
罗刹婆婆心中有着一份苦恼。
泰山之会,她料想并不会如何顺利,但却料不到有这种变化。
这时,她对南宫亮喟叹道:“多思无益,少侠,我们还是回峰顶去看看,有什么征兆可觅,如果没有,我们只有下山了。”
南宫亮也怏怏转身向峰顶上走去。
二人缓缓绕树走着,觉得路途比来时更长。
南宫亮见罗刹婆婆默默不言,好像耐不住这么寂寞,首先打破沉默,道:“前辈,你以为那神秘人物功力如何?”
罗刹婆婆脸上皱纹一阵蠕动,道:“能运功透纸,凌空送出三丈之外,其功力至少与百虚老和尚一样。”
“那百虚上人会不会受诱被害?”
罗刹婆婆神色微微一震,侧目道:“少侠!你凭什么推断?”
南宫亮呐呐道:“我不过这样猜罢了,想百虚上人弃峰下弟子焦候而不顾,至今未返,显然已凶多吉少。”
罗刹婆婆龙头拐拨开地上一段树枝,跨过两步缓缓道:“老身倒不以为然,不要说百虚老和尚一身佛门禅功,已炉火纯青,真要想在一时之间杀他,举世之中,难以找出几人,就是老和尚遇到劲敌,难道他不会出声相召?现在音讯不闻,毫无征兆,可能另有他故。”
这话大有道理,南宫亮虽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妥,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辩驳。
这时,二人已渐渐接近峰顶,在林中已可从间隙看到峰顶旷场的日光。
罗刹婆婆急急走到密林边缘,刚欲闪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