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这个可怜女人内心的苦痛酸楚啊?
别的不提了,就说自从杨干一死,根本就没人想真正去了解事情的实情与真相,去探知桂香和杨干两人之间情感变化的心路历程。更不可能宽容、体谅、和理解桂香内心的那份追悔不及地羞愧与歉疚,以及桂香的那份万箭攒心地悲哀与苦痛。只是一味地往桂香的身上泼污水扣屎盆,对之像躲避瘟疫一般地嫌弃!
而桂香自己,她又是百口莫辩,无法给自己找到一个向人们申诉与告白的机会,只能是强把泪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事实上,还有一点,外场的人们也是大都不了解:杨干死后,按桂香的心意里,她本想无论如何也得等杨干过了周年,至少也得拐过今年去,自己再打算退路。
但现实是,杨干头脚刚出殡入土,后脚杨干的那些所谓一母同袍,就打起了杨干“遗产”的主意——今天这个把一堆破砖乱瓦放进了桂香的院里,明天那个要把几棵树木和几捆烂秫秸,放在桂香屋里,后天还想使用桂香家的栏圈养猪!
更有甚至,杨干大哥家的那个三十大几、还光棍一条的儿子,竟然死皮赖脸地上门来跟桂香蹭吃蹭喝。
这些还不算,当到了晚上时,都天到半夜了却还赖着不走,非要跟桂香这个婶子上床伙着睡!
眼看着这个所谓的家里,实在是没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万般无奈之下,桂香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只得在勉强给杨干上完“五、七”坟之后,她便一咬牙离开了杨家门······
而桂香这里刚一离开,后边紧随着滚滚而来的,是人们的街谈巷议,说七道八,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了;有人甚至就说:
“这才是野老婆寻汉子呢!这里男人尸骨未寒,她倒就猴急窜火地熬不住了——一时等不得一时!”
真是“野老婆寻汉子”吗?
舌头底下砸死人呐!人们啊,生活中的我们,对待别人,尽量去多一点宽容、理解与尊重,少一些信口开河,不好吗?要做到这点很难吗?!
·····
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孙桂香领着孩子的身影,渐渐地在走远。
但是,走着走着,桂香——这个知情懂意、大字识不了几个的乡下女人,却是禁不住几次地回头张望——是在张望自己渐离渐远地杨干的坟冢?还是在张望那目送着她远去、一时忘记了回家的——让她久久感念不忘的辫子······
外出押车的丁贵宝回家过年来了。
是老陈和猴子的汽车直接送他到了村头上。
因为他此次回家,不光带回了雇佣他的老板发给的年货——一箱酒、一箱苹果和一箱带鱼。还有他在回来的路上买的两把竹制躺椅。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还有几条大鲤鱼。
说起这鲤鱼,那可是有点来历;那是丁贵宝跟老陈和猴子昨晚从宁波往回赶,车过浙江慈溪时 ,一辆拉着鲜活鲤鱼的货车,究竟什么原因不清楚,反正把那活蹦乱跳的鲤鱼撒了一路,货车倒是自个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这下公路上可就热闹了;大车小辆纷纷你赶我超,停下车活捕活拿的抓起鱼来,群情激奋,不亦乐乎。公路上一时间呈现出一种奇异而有趣的混乱与繁忙。
如此情景之下,丁贵宝与老陈他们也不由地加入了其中。
只是,丁贵宝在抓到鱼往车厢里放时,一时间突然而起的兴奋,让他未免慌忙得有点过头,一个不小心,左脸颊便让车厢沿给碰了一下,留下了一个发紫的肿块······
这次回来,丁贵宝还特意给姚玲买了一份过年礼物——一件粉中透红的、带毛领的尼外套。
姚玲一见,那外套式样是挺好,就是颜色太艳了些。于是,她不免高兴之中又有点不如意地随嘴说道:
“怎么买了这么个颜色?”
“这不好吗?我看人家外边城市的女人多有喜欢这颜色的、、、、、、、”
“那是人家——人家是城里人,咱是乡下,在这山沟里、、、、、、”
丁贵宝说笑地:
“狗屁城里人!你比她们差哪里?也就是她们生在了那地方。要是搁在这里,她们想赶上你,那她们还得紧跑几步!嘿嘿。”
姚玲不理会丁贵宝的贫嘴,只是拿着外套到了大衣橱那里,把外套穿在身上,对着上面的镜子端详起来。
她自小就没穿过花红柳绿的衣服。这与其说就是她的个性使然,还不如说是与母亲一向名声不好,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大有关系——刻意让自己低调,不想惹人注目。
然而眼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似乎突然才发现了自己另一面的靓丽。这使她不由地在镜子前面怔了那么一会儿——是否在她的天性里,现在镜中的自己,她更喜欢一点呢?
对此,我们不得而知。反正到最后,她还是把外套脱下来仔细放好,并没打算穿它——她觉得那颜色自己实在穿不出门去;
向来谨言慎行的她,不愿意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甚至是指点、议论的对象——让人们往事重提;这,不光是她觉得自己曾经有那么一个臭名声的母亲。而且自己结婚过门后,毕竟还发生过跟村里制毯厂的江来福的那档子事。还有大将的那一码、、、、、、
走进父母家门的丁贵宝,可谓是满载而来;他肩上扛着一把竹制的躺椅,一只胳膊还抱着一箱酒,手里还提着一些带鱼和两条大鲤鱼。
本来,丁贵宝觉得自己一个人拿着这么多东西有些太累赘,想让姚玲跟他走一趟。但姚玲却说道 :
“还是你自己家去吧。免得我一去,还扫了你娘的兴。”
一见儿子大件小包地进来门,丁老万老两口自是高兴,赶忙把东西给儿子接下来。
竹制品在南方实属平常,但在北方它就是个稀罕物了。
对儿子买来的躺椅,丁老万颇感兴趣,甚至还坐上去体验了一把,觉得夏天躺在那上面纳凉打个盹啥的,确实不错。
而贵宝娘则是对儿子送来的那两条鲤鱼感到高兴,眉开眼笑的对儿子笑道:
“好大的鲤鱼!宝啊,这得多钱哪?你们不留着自己吃?”
丁贵宝想起姚玲说过的话,故意试探一下母亲,便注视着着母亲的表情,说道:
“给你的你就吃呗,我还留了两条呢。就是比这小一点。她说这两条大的给你们。”
一听丁贵宝提到“她”,贵宝娘的脸色就是往下一拉哒,顿显不悦。
丁贵宝一见,心里不由地暗道 :
“怪不得她说呢,真是立竿见影、、、、、、。”
一当注意到儿子脸颊上那见肿的紫块,贵宝娘立时就针扎心似地急切追问道 :
“哎吆宝儿!你这脸上、、、、、、、这又是哪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