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请多费心了。”
抻了抻滑落的被子,长孙无忌将自己干瘦的宛若一捧干柴的身子裹在了榻上:“姑娘去罢,老朽是一步都走不动了,以后的路,就仰仗着姑娘您了。”
脚步一滞,微风顺了我合拢的指尖掠过,吹开了垂落在手臂上的丝绦。
一名黑衣男子守在储阁的门口,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男人拱手,便跟在我身后。
“请您跑一趟璃光那边,代为转达,就说长孙先生有恙,若是想见,便自己过来……一路上您们就多警醒些吧。”
男子抱拳,声音简短干脆:“是。”
“那些客人此时在哪?”
“一行人刚刚去了平康坊。”
皱眉,我停住了脚步:“平康里吗……”
“是,依然是七个人,进了一处舞姬的园子,在北曲。”
原来是在寻乐子----暗自舒了口气,我向身后的人伸出手:“您趁手的兵刃借我一用吧。”
身后的男子一愣,不过立刻将挂在股间的短剑解了下来,交到了我手中。
入手的短剑套着牛皮的剑鞘,拔刀,寒刃细薄锋利,只有七寸长。
“姑娘您……”
还剑入鞘,我头也没回的摆手:“不必惦念,在下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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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非池中物
马桩上绑了绫罗的马厮顺着街边排出好远,柱子间还垂着篾编的帘子,光鲜的就像是特意建成庇荫的长廊,将本来宽阔的街占去了一半。另一半的街旁种植了应景的花树,此时正值金桂飘香,一字排开的诗板竖在芬芳的翠色之中,上题满了文人骚客的词句,写的雅致独到的诗词前聚了不少人持笔抄录,更有着彩衣的歌姬们击掌念唱着,声音婉转妩媚,似乎都浸透了那桂花散漫的香气。
原来这飘了满城的桂香就是从这里泼散开的----平康里北曲,与南曲只隔了几条街,却与清素淡雅的南曲迥然不同,刻意彰显着奢靡华美的气派。
洛云坊的门口搭了台子,上面一位舞姬身挂彩铃璎珞,将乌鬓梳理的如同造像中的菩萨,正单脚踩了倒扣过来的碗底,扭了柔软的腰肢随了欢快的曲子回旋着,引的围观的人们一片喝彩。我又看了那女子一刻,感觉她即使是再灵动乖巧,举手投足与月染相比也终究是生硬滞涩,更赶不及月染十分之一的美艳。
月染就像是空中的明月,与她单纯的美丽相比,那些伪饰娇媚的女子就如细小的星辰,会完全隐没在她的辉光中。
“……快看,还挺有姿色的。”
“看穿戴可不像吃不饱的人家,怎么孱弱成这样……”
“许是来劝男人回去的……小脸白长的算顺眼,你们瞧那一脸哭丧样子,谁倒了霉娶这样的女人,还不如出来快活,一点喜气都没有。”
几乎被压在乐声之下的。是口气轻慢地窃窃私语,几个浑身香气逼人的艳妆女子正在我身后指点品评着----诚如她们所说,身量纤细的我在这些丰腴地女人中。就像是长在芍药中的芦苇。
我只是黑暗,毫无光彩地夜之魅影。
轻叹了口气。我将手中的一贯钱丢到捧了双手谄笑的绿巾小子手中:“有劳了。”
“是是,”那小子立刻将钱揣入怀中收了,腰弯的都要和地面平直,连连拱手:“贵人里面请,小的这就给您安排去。”
提了裙摆。.t style="display:n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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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扬路尘(改)
流刃破风的声音扫过了耳畔。一动,结在腰间的环佩叮的一响,我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撑了昏沉到无法支持的额头,我坐了起来,觉的身在航船之上,起伏的波涛晃的让人头晕。又定了半天神,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实际上一直是靠在安置在树下的矮塌上。
“醒了?”
心中一紧,一抹寒光便凝在了指尖。我仰起脸,明亮的月光之下,清风的尾梢挑了他鬓边的长发----白衣少年持剑而立,寒刃钩了银月的辉光,将他的脸颊映的更加俊秀。
“光……大人。”
“我在。”
从胸中呼出一口气息尚未荡尽,斩玉刀早已随风而逝,在我的身边化为一痕荧光。一时间的便有些茫然,我思虑着,思虑着自己为什么会身处此地----在沉入到琥珀般通透的酒意之下的,仿佛是一件必须要托付的事情……对了,今日是中秋,我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和月染在吃着酒看皮影戏,之后……
浓荫遮蔽之外的一方晴空,凝了寒霜的银月高悬,清辉素冷。
“鹏公子他……为何不在?”
“他很好。今日该是回家团圆的日子,不是么?”逆光而立的少年淡淡的说,然后,一声轻笑。无视那骤然冷淡下来的声音,我闭上眼轻轻呼了口气----我忘记了鹏是有家的。他今日不在,定是回去与家人团聚了才对。
“我不找他……”慵懒的靠回了榻上,我捏起了放在一旁的茶盏吃了一口,发现承着的是淡薄地麦茶,可我口中却满是酒香。
“茶里也有酒吗……”
“还想再吃一些?”继续翻了手腕抖了几个剑花。璃光摇头苦笑:“本想去坊间的酒肆中邀月而醉,却不想月中人自己走下来了。”
“只是干渴,想过来寻口茶喝……呀。您不是在舞剑么?”
璃光看着我,又摇头。眉眼间的笑意更是云淡风清:“非也,我是在斩风。”
喉咙中好像烧着火,我垂了手去摸吊在腰间地团扇,却抓了个空。胸中的燥热更甚,一口气地喝净了茶盏中的冷茶也压不下去那火燎一般的滚烫。我闭上眼定了定神,突然发觉自己一直就这样躺着,实在是失礼至极,赶忙从塌上站起身,上前一步躬身拜下:“在下多有打扰,还望……”话音未落,踩在地上的木屐却好像断了齿一般的收不住力,我向前扑了一步,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苍啷一声。跟着这刺耳地异响,那把绕指柔的软剑就落在了我的身边。朗月撒下的光随即灭了,暗影中。素雅的麝香迎面扑了过来,耳中血脉的嘶鸣变成了碎乱的琴声。
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璃光半跪在我对面。我在他即将扶住我的时候。挥手推开了他地手臂。
“您又忘了吗,”双手掩面。我在黑暗中挑了嘴角微笑:“都说过了,我是利刃,您不该……”
叹息吹在我的额角,我笑了推他便要起身。璃光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仿佛要抢白什么似地急切道:“我不怕。”
“但我怕,”结在腰间的玉佩被我一跪之下垫成了两半,锋利地尖角刺穿了裙裾,我低了头抚弄着,看着一痕深色隔了轻薄地纱从膝头晕了出来:“您看,我一个不在意就搞的自己都全身是伤,又没有千手千眼,无法护您周全……所以您呢,就莫要再让我惦念了。”
“上次地伤……依旧未大好吗?”
“说来也奇了,无论伤到多重,这身皮相却都能痊愈的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