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就这么办
扫视一圈,看到众人一时不语,秦先生起身看着众人郑重地说道:“老朽以为,当务之急是咱们应该派专人出城解释!”
“啊!出城解释?”
有人起身惊呼道,随即看到左右众人都还是无动于衷木着未动的样子,他又讪讪自己坐了下去,懊悔自己的唐突和沉不住气。
等听清了,众人仿佛一下子炸开了锅,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议论纷纷,人人心事复杂,摇头叹息。
有人出来说话了。
“我们反对出城!”
“对,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出去是自投罗网!”
“与其让人家这样弄死了,我们还不如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人这一辈子就是三沓麻钱的本,还不如豁出去整他娘的!”
有人开了头,其余的人们也群情激奋,一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反正是去不得,去了那真是羊入狼口。
这种结果,石远举和秦先生也都想过。
目前情况下去解释,人家会听吗?
再者谁去?
这确实是一招险棋,弄不好就是有去无回,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历史上也不乏丢了来使的事情,更可况人家的信使已经死在了景古城外的荒郊野岭,而且杀人者就是景古城的巡逻人员。
有人不无担心地问道:“这行吗?人家死了人,恐怕不答应?”
秦先生看出了大家的担心,他知道出了人命,双方的人员会很情绪化的,对主帅而言如何平息众怒也是一种挑战,但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主帅,对误伤会按照误伤的办法处理。
自己虽然现在不清楚对方的主帅怎么想,但却隐隐觉得对方似乎是有求而来,要不然凭着对方的脾气,绝不会像今天打断玄武大旗这么客气。至于问题如何解决,如今就得看己方的表现了,现实的法子就是目前先承认误伤,然后尽力解释沟通,这是面对强敌时唯一正确的策略。
秦先生看了看众人,坚定地说道:
“这事是我们的人先做得不对,但人常说‘有理不打上门的客’,只要解释的诚恳,对方一般情况下不会过于为难的,更何况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双方总得坐下来找个办法来解决的。”
石远举赞许地点了点头,看着石先生,希望他说下去。
“秦先生,我们知道你见多识广,可是今儿个你凭啥知道人家会跟我们谈?你说不清楚,我们总归不放心的。”看到秦先生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有人不解地问到。
看了看那人,秦先生一笑,然后对着大家耐心地说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今天的三十名骑兵出现其实仅仅是示威,打倒我们的旗杆也是示威而已,如果要打的话,他们早就开始攻城了。”
看到众人在仔细听,秦先生顿了顿,又看了看大家后缓缓地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攻城呢?”
彻底没人说话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想听个明白。
秦先生一字一句地坚定回答道:“因为,他们有求于我们!”。
“啊!秦先生,你说笑话呢吧!他们怎么会有求于我们呢?”有人不解地说道,心想这是啥时候了,面对一股强大土匪的武力威胁,先生还这么不瘟不火地开着玩笑。
“我没有说笑话!”,秦先生一笑,走到明式靠背椅子前,喝了一口茶,然后正襟危坐接着问道:“大家想想,死的那人是干什么的?”
“是传令兵啊!”
“那传令兵是干什么的?”
“肯定传令的呗!”
有人不耐烦地说。
“对啊!那他不到他的军营里去,跑到我们景古城来干什么?如果要攻打祸害我们,那也应该已经开打了,为啥却偏偏先来个传令兵呢?”
这一下子问住了大家。
“这就说明,可能是尕司令派他来和我们商量事情的,可惜我们的人把人家给误伤了,因此,商量什么事情目前无从知晓了。但据我所知,马仲英军已在河州失利,听说已被吉鸿昌部击败。莫非他要……”
秦先生起身走动着沉思着,众人的目光随着他转动,充满了期望。突然,他转过身来对石刚说道:“快,赶快找找,看传令兵身上有什么书信之类的没有!”
一封带血的信件从亡者怀里被找见,是一封交给石远举的信。
带血的信中写到:
“景古城石远举首领钧鉴:
我黑虎吸冯军因事需借道贵地,本着和平之意,特派我部传令兵一名,来往接洽,以示诚意。我军路过将本着友谊,无害通过,秋毫无犯。还望大首领及贵地民众予以通融为盼。大丈夫一言既出,决不食言!
黑虎吸冯军总司令马仲英
民国一十八年秋月”
事情再也明白不过了,人家是借道的,大家呆住了。
话还没传到,可好嘛,让两个贪财的夯货把来使给打死了!
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可如今来使真的遇害死了。
这莽撞的使者已丧身于贪图枪马的石生之手,从情理上而言景古城人是失礼又失理的,乱世年间。虽然土匪视人命如草芥,但人命却又关天,多少仇恨就是都因为性命而起。
想想那尕司令是何等角色,年仅十七的他年少轻狂,因为父亲被杀,年纪轻轻就敢跟冯玉祥的国民军展开厮杀,一时间齐聚三万人三围河州城。今年夏末,冯玉祥调集吉鸿昌、孙连仲、佟麟阁等部,对马仲英发起反攻,激战七昼夜,马仲英军大败冯军佟麟阁、戴靖宇等部,杀人无数。据传此人时而理性有礼,时而脾气暴躁。如今我们的人杀了人家的传令兵,还敢上门去?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事情的严重性使得众人陷入了沉思。
是战是和,须拿定主意。
“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他今晚攻破了景古城,他明天也过不了野木峡,我们八牌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有人狠狠地说道。其余人“就是就是”的随声符合道。
“不可!”秦先生制止道:“事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如果需要,我相信大家会以保境安民的决心和勇气绝不会让我们的家乡遭到祸害!”
“秦先生的意思是说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请各位稍安勿躁!至于如何打算,秦先生你说,我们愿闻其详。”石远举说完后,众人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向了秦先生。
“以羊!以礼!以势!”秦先生举手一挥,简洁地答道。
“此话怎讲?”石远举有些不明白,八大头人也以同样的眼神望着秦先生。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已经输理在前,如今形势下,如果我们以礼相待,事情还有转机。毕竟他们是有求于我!各位请注意,刚才我说过,马仲英部已经被吉鸿昌部所击败,据我分析,如今的他往西面的青海、北面的兰州和南面的天水的可能性很小,只能向西南窜入洮岷,而我们景古是他入洮岷的必经之地!后有追兵,十万火急啊!因此他有求于我。”
众人如同醍醐灌顶,顿觉秦先生的分析很有道理。
石远举不住地点头称是,释然地说道:“秦先生说的非常在理,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解释?”
“一如前言,就是……其间看形势相机而动!”秦先生对着石远举耳朵悄悄地说道。
“对,就这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