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白山茶
夜色弥漫整个波士顿。
Encore Boston Harbor赌场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芜,曾经饱受工业生产污染。
如今却高楼鼎立,特别的建筑设计, 无处不透着奢华感。
成片的玻璃墙环绕, 户外设有泳池区域,赌场有专门?的摆渡车、摆渡游艇,服务尽心竭力。
赌场设施齐全,餐厅、酒吧一应俱全, 工作日从早上6点开放至凌晨, 是?波士顿知名的娱乐场所。
霍煜进入赌场时,四?周嘈杂, 各国面孔,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只?身一人,穿梭于人群中, 径直朝着楼上去。
二楼楼道口, 一个非洲大?汉挺拔站在那里?等候。
看见霍煜后,微微偏头,示意他跟上。
清静无人的贵宾室里?,江烬早已等候多时。
他把?玩着一根雪茄, 双腿交叠搭在赌桌上,垂掩长?睫若有所思。
灯光将他白皙的脸映得发冷, 杀气腾腾。
江烬没想到霍煜会来的这么突然。
他还没找他麻烦, 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贵宾室厚重?的门?被推开,Noah走了进来, “Boss, the person has arrived.(老板,人来了。)”
随后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进门?。
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衫, 领口微敞,露着锁骨。一张得天独厚的俊脸,线条硬朗,肌肤白皙,眉眼深邃有型,有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江烬偏头扫一眼,扯起唇角,“Welcome Mr. Huo to Boston.(欢迎霍先生来波士顿。)”
他锋利的目光注视着霍煜,从容不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觉得他比自己帅多少。
但确实是?很吸引人的长?相。
霍煜从裤兜里?抽出手来,转了转腕表,慢慢拉起衬衣衣袖,“江老板,久仰大?名。”
他对江烬略有所知,本不欲深入了解他这个人。
但奈何,林素提到过他。
当?初来波士顿,他曾亲眼见到季思谙和眼前这个男人出入情侣酒店。
那时候他以为,江烬是?季思谙在国外交往的男朋友。
虽然后来误会解开,他却并没有深究过他和季思谙之间的关系。
怕探究之后,会知道一些让自己嫉妒的发狂的故事。
直到他和林素通话那天,林素提到季思谙身上的压力,她的难处,她过去这些年在波士顿的处境。
霍煜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男朋友。
连季思谙身上压着巨额债务都不知道。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却理所当?然地记恨她责怪她,对她发难。
思绪回笼,霍煜在江烬对面落座。
两人隔着赌桌互相看着,静默对峙许久。
江烬先开口:“霍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他放下双腿,将雪茄递到眼前把?玩,没有要点上的意思。
霍煜散漫靠在椅背上,瞥了眼赌桌:“想和江老板赌一局。”
江烬动作微顿,眼帘掀起,静默不语。
他能感觉到,霍煜像是?知道了他和季思谙的关系,揣着目的,有备而来。
良久,江烬扬声:“霍先生想玩什么?”
霍煜倾身向前,两手随意搭放在桌沿,支着手肘,修长?指节交握,似笑非笑望过去:“什么都行,江老板定。”
“赌注呢?”
“江老板随意,我只?要,一张照片。”霍煜顿了顿,补充道:“连同底片一起。”
江烬扯唇:“谙谙都告诉你了?”
他虽笑着,神情却阴沉。
没想到季思谙连最?难以启齿的事,都告诉了霍煜。
她是?真的怕他会找霍煜?
所以宁可?自己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霍煜没有否认,但他可?以看出,江烬并不了解季思谙。
她那个人太过勇敢安静,以至于旁人很难察觉,她正承受着痛苦和磨难。
他知道的这些,林素都不一定知情。
是?霍煜托谈序找人查到的。
谈家在波士顿这边有产业,有些门?路。
查江烬或许有些难度,但查季思谙过去九年的事,可?谓轻而易举。
季思谙亲生父母欠下的巨额债务,或许对于谈家、霍家、顾家而言,不算什么。
落到普通人头上,却是?能压死?人的。
霍煜知道,季思谙不肯轻易向他示弱,她有她自己的坚持和骄傲。
他不打算捅破窗户纸,却也无法在知晓她所经历的苦难后袖手旁观。
债务问题,有顾家投资春雨镇的开发,霍煜已不必担忧。
唯独三?年前江烬要求季思谙拍下的照片,是?个隐患。
他只能借着剧组来波士顿拍戏的机会,来找江烬谈谈,以解除心中最?后的隔阂。
“江老板不敢赌吗?”霍煜思绪回笼,挑衅地看着桌对面的男人,“怕输给我?”
江烬嗤笑:“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霍煜扬眉:“你和谙谙的过往,你们的关系,我都能坦然接受。江老板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威胁她的?”
江烬笑容一僵,脸色瞬变,灰褐色的深眸里?,凝着一股生冷的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找我。”
霍煜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想会一会江老板。”
江烬挑眉,沉默许久,才点燃雪茄,吸了一口。
吐出烟圈时,他答应了霍煜的提议:“21点会吗?”
霍煜敛起笑容,“略懂。”
“那就21点。”随后,江烬拍了拍手掌。
贵宾室的大?门?应声而开,Noah领着金发碧眼的荷官进来,将赌局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
除此之外,Noah还带了几个漂亮的姑娘进门?。
江烬一个眼神示意,其?中两名便自觉朝霍煜靠拢,意图明显。
可?惜没等她们贴近,霍煜一记眼神扫过去,便把?人威慑住,“江老板或许还不知道,谙谙跟我求婚了。”
“出门?在外,我得洁身自好。您说呢。”
江烬:“男人本色,何须顾忌。”
霍煜笑笑不语,兀自跳开话题:“一局定胜负,抽牌决定谁做庄家?”
“可?以。”江烬深深扫了眼那两名身材火辣的妞儿。
手里?的雪茄被自己这边的妞儿接过,他坦然享受着这种?左拥右抱的感觉,只?觉得霍煜不算个男人。
可?不知为何,看他这般为季思谙守身如玉,江烬心里?又似长?满倒刺般不舒服。
他做不到的事,霍煜却能。
莫名有种?输人一筹的错觉。
荷官洗牌,将扑克牌放在桌面,流畅铺开成一条弧线。
江烬道:“霍先生远道而来,先请。”
霍煜没和他客气,随意抽了一张牌。
牌面数字大?的人做庄家。
霍煜抽到的是?红桃8,江烬则是?黑桃10,略胜一筹。
江烬庄家,用了四?副扑克。
美女荷官弯腰发牌,低领的胸口微垂,十分吸人眼球。
可?场上两人谁也没看,始终注视着对方,似笑非笑,眼神晦深。
庄家和玩家起始皆是?两张牌,一张明牌,一张暗牌。
霍煜的明牌是?一张红桃k,江烬则是?黑桃J。
从明牌局面来看,两人旗鼓相当?。
江烬戏谑一笑,“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霍煜翻起暗牌一角,神色散漫淡然,“抱歉,我不信上帝。”
话落,他修长?指节微曲,轻敲桌面,朝荷官睇了一眼。
荷官会意过来,从牌堆中抽出一张牌递过去。
是?一张方块7。
霍煜淡然一笑,视线沉甸甸落到江烬身上,等他行动。
江烬的暗牌是?一张梅花Q。
两张牌20的点数,按规则他只?能停牌。
“霍先生有几分胜算?”江烬似随口一问。
20点的点数,胜算已经颇大?。
霍煜不语,只?将桌上那张暗牌翻开。
一张红桃4赫然露面,4、7、K的组合,正好21点的点数。
江烬眸光闪了下,暗沉下去。
对面,霍煜已经从他的脸色看破了结局:“江老板,承让。”
“看来你家上帝,今晚是?站在我这边的。”他淡然笑着,语气轻松。
可?实际上霍煜心里?一直沉甸甸的难受,没底。
他很担心自己输给江烬,拿不回季思谙的私照。
所以他做好了和江烬鱼死?网破的准备,只?要按下手表上的装置,等在外面那些警察就会冲进来。
今晚就算是?硬抢,他也要从江烬手里?抢回季思谙的照片。
警方只?是?确保他能全身而退的一道保险。
这些,都是?谈序的安排。
他的城府和计谋,从来都是?他们华清三?校草里?最?深的那个。
有他筹谋,霍煜才敢只?身一人,来找江烬。
说好的一局定胜负,江烬只?能愿赌服输。
只?是?他没想过让霍煜轻轻松松拿了照片离开,朝Noah使了个眼神,却对霍煜道:“东西在家里?,霍先生得等等。”
霍煜一派镇定,“好。”
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小?时。
照片送来了,连带着底片一起。
江烬到底是?商人,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讲诚信的。
唯独对季思谙,有过出尔反尔的念头。
听到季思谙说她要留在国内,要和霍煜结婚时,江烬心里?蹭地烧起一团火,所有理智和道义,全都被烧尽。
只?想要她,不惜威逼。
现在,霍煜的出现,却让他变得束手无策。
他好像再?也没有能够要挟季思谙的东西。
那张照片,也变得无关紧要。
所以讲照片和底片交给霍煜时,江烬很爽快。
东西到手后,霍煜的心落回了实处。
他拆开装着照片的信封,打算检查,却又动作一顿,犹疑了片刻。
江烬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扯唇:“怎么,不确认一下照片?”
“不怕我作假。”
霍煜抬眸看他一眼,显然是?不信任江烬的。
他将照片小?心翼翼抽出一寸,看见了季思谙那双蓄满眼泪的眼睛,眸中沉寂悲怆,饱含屈辱。
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疼的眼神。
霍煜滚了滚喉结,默不作声将照片推回信封里?,他嗓音冷沉了些:“江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重?信,我自然相信江老板。”
江烬扬眉,明里?暗里?都觉得霍煜这话是?在讽刺他,没接话。
霍煜也不多言,他此行目的已经达成。
胸口闷胀地将信封妥帖放好,“时间不早了,江老板不用相送。”
霍煜告辞,修长?身躯转过去,朝门?外走。
江烬挑眉,扬声:“霍先生真以为,我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贵宾室的门?应声而开,大?高个的Noah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一排黑衣黑裤的壮汉,一个个眼神嚣张凶悍,看着就不像是?善类。
霍煜搭上腕表,盘了几下,镇静一笑:“是?吗?”
他背对着江烬,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江老板又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
江烬沉眸。
两分钟后,有人从走廊匆匆跑来,在Noah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Noah脸色微变,朝霍煜看了一眼,又急匆匆进门?到江烬身边,在他耳边低语:“The police are here.(条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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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煜最?终还是?完好无损地从赌场里?走了出去。
他同警署的人打了招呼,转头就给谈序打了个电话道谢。
如果此番不是?谈序部署,他可?能没办法安然无恙从里?面出来。
“东西拿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交给季老师?”谈序难得多问一句。
他向来对与己无关的事情不在意不关心。
结婚后,倒是?多了些人情味。
霍煜心里?没底,他其?实一直在等季思谙主动告诉她。
如果不是?她和江烬的三?年之期将近,他是?打算一直等下去的。
季思谙骨子里?是?要强的性子,他想等她愿意依赖他的那一天。
但现在,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似乎必须要捅破。
如果她不愿意打开心门?,他就去敲门?。
一直敲一直敲,总比一直等一直等的好。
“我明天会让人送回去。”
以匿名信的方式交到季思谙手里?。
谈序不再?过问,聊了一下剧组的事,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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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南城,迎来一个艳阳天。
季思谙一早便到了片场,简单吃了早饭,开始打磨新剧本。
虽然江烬那边的债务已经有了解决之道,但她还是?想多挣一些,将来能够多分担一些家庭责任。
她正低头咬着面包,一阵脚步声由远递进。
季思谙抬眸看去,只?见复杂处理杂事的小?张抱着一堆快递过来。
“季老师,有你的快递。”小?张从一堆东西里?,取出一份快件给她。
季思谙有些诧异,她最?近并没有网购任何东西。
“谢谢。”季思谙道了谢,放下剧本,叼着面包腾出手来拆快件。
只?见里?面只?有一个黄色信封,有些陈旧,还有些眼熟。
季思谙翻看快件寄件人,是?空白的,也没有快递单号。
说明这份快件不是?通过快递公司邮寄的。
季思谙警惕起来,拿下了嘴里?叼着的面包放到一旁,她举着信封对着阳光看了一眼。
里?面的东西隐约有了棱角,像是?照片。
莫名的,季思谙想到了三?年前江烬让她拍下的那张自拍照。
心跳不由加快,心弦紧绷起来。
她没有贸然打开,而是?起身去了洗手间,找了一个隔间锁上门?,才忐忑地打开了没有塑封的信封。
里?面的照片露出一角,她看见了那双属于自己的眼睛。
霎时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回了那个雨夜。
神情冷然的江烬弯腰来看她,片刻后,递给她一台相机,语调轻浮至极:“自己拍,还是?我替你拍?”
季思谙死?死?盯着他,没有眨眼,但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雨势如瀑。
她才哽咽开口,“我自己来……”
当?时的屈辱,季思谙至今还记得清楚。
她自己拍下的那张私密照,就像一道羞耻的烙印,成了她心里?一道解不开的结。
如今,照片和底片就在这里?,悄无声息送到她手里?。
季思谙有些不敢置信。
这东西一直在江烬手里?,可?他不是?这么大?发慈悲的人。
他怎么可?能在她债务还没还清前,就把?作为筹码的私照还给她。
季思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静坐了很久,脑袋里?一片混沌,毫无头绪。
直到康导的电话打来,招她回去。
季思谙才摸了眼角的泪,把?信封叠好放进连衣裙的口袋里?,整理好仪容出去。
康怀庆忽然接到了霍煜的越洋电话,询问他季思谙的状况。
他觉得莫名,但考虑到季思谙和霍煜的关系,以为霍煜只?是?单纯担心自己的女朋友。
见季思谙从洗手间的方向过来,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康怀庆松了口气。
给霍煜发了消息:[没事,她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而已。]
随后他将季思谙上下打量一番,随口道:“你和霍煜是?不是?吵架了,他怎么找我打听你的状况?”
说完,拍了拍季思谙的肩膀:“你俩可?别吵架啊,你那段亡国公主的戏就要拍了,可?不能影响情绪。”
季思谙愣住,堵塞的思绪仿佛被疏通。
她记得霍煜他们此行是?去波士顿拍戏,要在那边呆一两个月。
又想起前天夜里?,霍煜让人给她送了一盆白山茶。
季思谙还觉得奇怪,他这次没送花束,送她的是?盆栽。
她给霍煜发消息问他怎么想的。
本是?随口一问,说笑的语气,却不想霍煜一本正经回她:“白山茶就该在自由的山风里?盛放。谙谙,你也是?。”
那时季思谙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却很开心,他将她比作白山茶花。
自由的盛放,也是?很美好的祝愿。
季思谙笑盈盈回他:“我会的。”
思绪回笼后,季思谙心口一痛,眼眶瞬时温热起来。
她捂住嘴巴才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看得一旁的康怀庆茫然无措,“季老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急得喊人过来。
季思谙已经慢慢蹲下身去,捂住嘴也没能掩住呜咽声,整个人脱力般软下去,跪坐在地上,埋头大?声哭了出来。
原来霍煜已经知道了。
他不声不响把?照片拿回来,以匿名件的方式送到她手里?。
其?用心无需多言。
所以当?康怀庆说要给霍煜打电话时,季思谙爬起身来阻止了他,眼泪还在往下滚,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康导,我没事……别告诉霍煜。”
康怀庆与她对视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不知道季思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状态不好,需要休息。
所以让季思谙自己缓了会儿,便找人送她回酒店去。
回到酒店后,季思谙的情绪平复一些。
她拿着手机给霍煜发消息,想问他几时知道她和江烬的关系,知道照片的事。
但那些字全都被她删掉了。
霍煜已经尽可?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顾虑着她的感受。
她是?否也该陪他演下去,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反正,照片和底片已经拿回来了,不是?吗?
季思谙在床尾坐了很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夜深人静,月上柳梢头。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
她才终于做了决定,紧张地给霍煜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仿佛那边的人一直 在等她。
“谙谙。”男音温沉,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暖。
季思谙心中的冷意被驱散一些,弯了弯唇:“霍煜,我想听你唱歌。”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愣怔了片刻,声音微哑地应:“好,想听什么?”
“《情歌》吧,你最?拿手的。”季思谙笑道,声音很轻。
霍煜又应了声好,音色是?温柔宠溺的。
随后他清了清嗓,沉哑的嗓音唱着。
时光是?琥珀
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
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
白云飞走
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
潺潺的溜走
命运好幽默
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
……
舒缓的男低音就像一池温水,将季思谙浸泡其?中。
她想起24岁生日那个雨夜,在她不堪负重?,打算带着陈寅礼彻底解脱时,就是?霍煜唱的这首歌,从很远的大?荧幕传过来,将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霍煜是?她活下来的勇气,也是?她唯一的救赎。
就像灯塔,照在困住她的海域,为她指引一条光明又温暖的道路。
那是?通向他身边的道路。
季思谙抹掉眼角的湿润,暗暗吸气,压下哭腔,嗓音很轻快:“霍煜,你说白山茶就该在自由的山风里?盛放……”
“可?我觉得,在温室里?盛放,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电话那头,霍煜的歌声停下了,良久才应她,“好,那就让它?永远开在温室里?。”
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提照片的事。
但季思谙的心结却解开了,被霍煜悄无声息地解开,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等我从波士顿回去,我们去领证好不好。”挂电话前,霍煜忽然提议。
季思谙没有犹豫,“好啊,只?要霍叔叔愿意给你户口本。”
霍煜失笑,听出季思谙的俏皮,“他不给,我可?以偷。”
季思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