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平衡米价。再不行,那就鼓励种植其他东西吧!这种手段,叫做宏观调控,我那本《国富论》里,早就提到过了,你没细看?”
章惇没有答话,而是低头想了想。
良久,章惇才说道:“你这所谓‘西洋之学’,其实是你一家之言罢?你这一家之言,有治国安邦的野心,这叫老夫如何放心得下?!”
张正书笑了,说道:“章相公似乎也不是儒学的忠实拥趸啊?以我看来,这熙宁变法什么的,更像是法家的变革?”
章惇的眼中射出精光来:“张县令似乎话中有话?”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气。张正书歎了口气,说道:“依我之见,熙宁变法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王文公太想当然了,太急于求成了,所以才扯到……额才失败的。当然了,也挡了不少人的财路,这是最关键的。章相公能修修补补到现在这地步,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如果章相公没有继承人,说句难听的话,这熙宁变法绝对是人亡政息的。”
章惇的呼吸变粗了,显然张正书说的实话,出乎了章惇的意料之外。
“但是,如果章相公把‘西洋之学’融入进熙宁变法里的话,有没有继承人,这都无关紧要了。”张正书很自信地说道,“因为这是真理,是规则,如果静下心来研究的话,你就会发现,经济也好,国家也罢,大抵上都是按照这样运行的。如果融入熙宁变法的话,那就会培养出继承人,都不需要章相公你操心……”
“呵呵,张县令好口才!”
章惇似笑非笑地说道,“但老夫说不呢?”
“诶,章相公别急着拒绝嘛,反正这熙宁变法你们也是从法家中学来的,学一下‘西洋之学’怎么了?小子还听说过,章相公从儒学里找到了类似的解读呢?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了吧,当年儒学从道家、法家、墨家里都汲取了不少精华,何必固步自封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啊!”
章惇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张正书,良久才说道:“这才是你的目的罢?”
张正书被章惇唬得不轻,到底对方是百官之首,这气场比赵煦还要强得多。
说实话,这确实是张正书的目的,就是想给儒学注入探索、创新的因素。如果儒学没有固步自封的话,那儒学确实挺有潜力的。但儒学的弊端,就是太过崇古,认为古之圣贤都是对的,就没有错的。那怎么可能,单单是孔子的黑历史,都一堆堆的。
这就是儒家的弊端了,死鸭子嘴硬,还擅长诡辩,一点都没有科学精神。甚至因为和墨家是死对头,连科学技术的根基都砍断了。
如此儒家,能从汉朝到清朝宋朝佔据中国思想食物链顶端,都算是奇蹟了。其实,儒学在宋朝这会,已经开始迷茫了。章惇自然不是做学术的,但他却是实践方向的先锋,自然明白儒学可以学,可以看,但是用来做事,那绝对是行不通的。
“章相公,我这也是为大宋好啊,你看这‘西洋之学’,有这全面的治国理念,儒学可以借鑒的嘛!”
张正书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的。
是个人都知道,儒学和这个“西洋之学”是格格不入的。一个讲究实事求是,一个讲究纲常伦理,怎么能揉到一块?这不是天方夜谭嘛!章惇冷笑着,也没说话。
“章相公,你……意下如何?”
也许是章惇的做法实在太过渗人,张正书两世为人的心理都顶不住了,只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的事,老夫不会干涉。但如果要老夫支援你,那是不可能的。”
章惇冷冷地说道,“而且,如果你危害到新法,老夫决不轻饶!”
“那不会,那不会……”张正书笑道,但其实他也知道,熙宁新法早就受到冲击了。不管是青苗法,还是保马法,都证实了不够张正书打的。张正书的银行一出来,开封府的农民都到银行去借钱了,根本不想鸟青苗法。
张正书的养马场盈利了,不知道多少人也进入这个行业。虽说是模仿休闲会所这样来运营的,但也顺带养了几匹马不是?
熙宁变法最关键的两项,都比不过张正书的法子,章惇还有什么底牌可以抗衡的?张正书想不到熙宁变法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反正就是想从富户家里掏钱出来补贴国家,这怎么可能。说实话,这可能比不上直接纳粟呢。纳粟,其实就是卖官鬻爵,只不过换了个说法罢了。现在宋朝已经很久没搞过纳粟了,即便国库稍微赤字了,也没有到要卖官鬻爵的地步。
第九百五十章: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章惇离开了,张正书鬆了口气,没办法,宰相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就好像被两道看透人心的目光看着,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走出书房,张正书好像虚脱一样,心道这宋朝的大神真的惹不起。稍微做得出格一点,还没啥成绩呢,章惇就找上门来了。可能也是因为张正书的学说没有进入朝堂,不然的话,章惇会毫不留情抹杀张正书的。这是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的事,因为儒家实在太过霸道了。
别看儒学里面都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但是在学术之争上面,他们的狠辣是没有其他学说能及得上的。哪怕是法家,现在都蛰伏起来了。
“我儿,那章相公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张根富也是心中惴惴的,要知道章惇的官评可不算太好。为了上位,博得赵煦信任,章惇可是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因为这个,也成了章惇抹不去的汙点。再加上他“倒行逆施”,“迫害忠良”,独相执政,这些都犯了忌讳。怪不得史书上给章惇的评价那么低,也就是后世,才稍稍公正了点。
张正书强自笑了笑,说道:“没事,也就是说说官场上的事。”
张根富肯定是不相信的,他活了这么久,还看不出什么是谎话吗?只是官场的事,张根富也没办法帮助到张正书,只能拍了拍张正书的肩膀说道:“儿啊,要是实在不可为,咱们不做这官了。反正……咱爷俩赚的钱,也够花了……”
张正书却苦笑道:“怕是不成了……”
“唉!”
张根富歎了口气,又拍了拍张正书的肩膀,自己走了出去。
这事其实在张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家仆都躲着说闲话,不敢让主人看到。张正书也知道这事,但他没去禁止。有时候,禁止比流言更加恐怖,甚至等于坐实了流言。要是张家人心散了,那就更不好带了。
“郎君,你有心事?”
曾瑾菡挺着大肚子,看到张正书呆坐在房子里,不由地有点心疼。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见了模样,现在变得如此深沉了。这就是官场的力量吗,能把一个人,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