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怕废纸张,只敢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造纸业在北宋这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布头笺、冷金笺、麻纸、竹纸、凝霜、澄心纸、粟纸,甚至还有碧云、春树、龙凤、团花、金花、罗纹纸、藤白纸、研光小本张、蜡黄藏经笺、鹤白纸、白玉版匹纸、香茧纸、歙纸、观音帘纸、竹纸、大笺纸和各种彩色粉笺纸等,品种不可胜数。
虽然普通人消费不起昂贵的上品纸张,如澄心纸之类的。但是,一些普通纸张,寻常百姓也消费得起的。
在唐朝的时候,人们去厕所都还要用厕筹;但是到了宋朝,已经普遍使用纸张了。
然而,这个秀才却没钱买纸,看得出他已经拮据到什么程度了。
“等等……”
张正书也注意到他了,从里面出来。
说实话,“勤卷堂”陈掌柜找的那几个秀才,水平远远达不到张正书的要求。就这么两天,已经写了无数废稿了。张正书让他们写海上丝绸之路的内容,他们扯经书典籍,扯微言大义……大哥啊,这是报纸,要赚钱的,你写这个,鬼看啊?就好像后世一些不知道变通的报纸一样,永远是无比正确的内容,但是销量却一落千丈,最后还不是关门大吉?
所以说,内容永远是报纸的灵魂。如果不是内容好,张正书宁愿不出第二期了。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有点为难这些秀才了。这些秀才几乎是“五谷不分”的那群人,别说见过海船了,连大海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没见过。
“算了,算了,还是提出地圆说吧,标题再起得标题党一些,第二期的报纸还是有人看的。”
张正书知道,如果不能趁热打铁的话,可能报纸的热度就下降了。他原本以为,刊印报纸是很轻松的事,结果还是要过了一天才好。这还是“勤卷堂”的工匠,通宵改制出来的雕版,还不包括有什么插画。要是有插画,估计弄三天都未必能出版一张报纸。
“还是高估了这雕版的速度啊……”
张正书也是无奈,不过插画只是锦上添花的事,他的《京华报》最大的卖点,还是新闻,特别是宋朝人都不知道的新闻。这是张正书的优势,因为他是穿越者,只要把后世一些耳熟能详的事情说出来,就又是一篇文章了。再辅以一些市井趣事,估计很快就会笼络起一批忠实的粉丝。
这个秀才见一个小官人模样的束发少年走了出来,低声问道:“莫不是不许我投稿?”
“我是这‘京华报社’的主编,我先看看你的文章。”
张正书伸手出来,轻轻地夺过那秀才手上皱巴巴的宣纸。然而,摊开一看的时候,他惊讶抬头一看,问道:“你今年几岁?”
“回小官人,我尚有一年便束发了……”
言下之意,这个看起来已经有十七、八岁的秀才,居然只是一个十三岁,虚岁十四的少年。
“你这文章,是自己写的?”
张正书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来他这篇文章,全是针砭时事——好吧,这个就有点虚了,真实的情况是,全都是在攻击当今宰相章惇的。怎么说呢,只能说他是一个愤青,只顾着自己嘴巴说话爽快。
不过,张正书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才。从他的字里行间中,都能看出来,拳拳的爱国之心。这很是符合张正书的胃口,任何时代里,都要有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才是民族的脊梁。不过,这也只能是暂时的参考而已。试想一下南宋大奸臣秦桧,一开始不也是看不出什么奸相的?反倒是宋徽宗十分信任他,一路平步青云,直到做了宰相后,才原形毕露。
第八十三章:欣赏
“你叫甚么名字?”
张正书饶有兴趣地问道,他真的觉得这少年可爱,起码比“京华报社”里写稿的那些秀才好多了。这个小子写的东西,居然还包括了乡间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这就让张正书有点震惊了。虽然,他的见闻碍于阅历学识,都不算得正确,但起码一股忧愤的意味,透过字里行间,传达给了张正书。可以说,张正书从来没见过,有谁的文章是这么犀利的。
“我叫赵鼎,字元镇,解州闻喜东北人。”
这个小秀才报自家名号的时候,居然没有了以往的怯懦,反而有些慷慨激昂。张正书若是熟读历史,肯定会知道这赵鼎可是南宋四大名臣之一,是一个极为强硬的主战派,最大的功绩,就是向朝廷推荐了岳飞岳武穆。然而,张正书本来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都是在课堂学到的。甚至穿越到北宋之后,他才发现很多地方和教科书上写得都不一样。
比如,北宋的军队确实孱弱,因为养了很多流民。但北宋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兵,起码西军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能把西夏打得叫爸爸的那种。和辽国比嘛,还是差了点,毕竟机动性相差太多了。
不过,即便不知道历史,张正书也能做出一个判断——这小子日后肯定不简单!
事实上,赵鼎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神童”好吗!历史上,他还有七年就中进士了,而且是在对策时也是把矛头直指哲宗时宰相章惇,说他误国。事实上,章惇这人还是很有才干的,只是他被王安石启用后,就被打上了“改革派”的烙印,一直左右着他的仕途生涯。可以说,党争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但是宋朝的党争,和明朝的党争一样,都为灭亡埋下了伏笔。这也是中国古代政治的怪圈,参与党争的人,把道德看成了最关键的东西,貌似摆出公允的架势,然而却是以道德为棍棒,丑化他人美化自己,进行人身攻击。
然而,上下都拧不成一股绳,如何让改革有效进行?于是,宰相连续更换,政策也时常变换,北宋已经被折腾到不轻了。要不是章惇能力强,说不定现在北宋就已经先从内部崩溃了。
所以说,这赵鼎还真的只是一个愤青。不过想想也是,读书人的东西,“文无第一”,想要当宰相就要踩着别人上位,无所不用其极才是真理。可惜了北宋那么多名臣,只要用好了一个,都能长治久安的,只是他们都出生在了一个时代,这就是悲哀了。
张正书上下打量着这个赵鼎,皱眉问道:“解州如此之远,你是如何到汴梁城的?”
“我娘亲是汴京人,我父早亡,她便带我来汴梁城,想要得到一些救济……”
其实,赵鼎不用怎么说,张正书已经脑补出一个才女执意要嫁穷秀才的爱情故事了。事实上,也差不多。只不过赵鼎的母亲樊氏确实是大户人家出身,只不过家道中落,到了这时候,娘家已经风光不再了。当年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