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好自为之,莫要再言军国之事了。”
张正书想起一件事来:“章相公,你家孙子可好?”
章惇此刻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听了这话,忍不住一个趔趄。这个张小官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有劳郎君挂记,老夫已经依家法处置劣孙了……”章惇也有点脸面挂不住,身为宰相,家教去不严。现在苦主就站在对面,他总不能装作啥都不知道吧?
张正书嘿嘿一笑道:“我倒不是想让章相公为难,只是最近我家作坊,抓拿了一个细作,是来刺探香水秘密的。据他口供,说是福建路章家指使他过来的……我想此事章相公肯定不知,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别误会,我别无他意,只是想让章相公知道。如果章家想要合作生产香水,我们可以坐下来谈的。但使出细作刺探机密,那就有些下作了,非读书人所为啊!章相公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外透的……”
章惇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张正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相当于威胁。
不过章惇是什么人?哪里肯被要挟的?当即冷冷地说道:“此乃郎君一面之词,待得老夫回去查明,自会给郎君一个交代,告辞了!”他也是有点气恼,本来是想真心实意讨教的,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都得不到,反倒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威胁了。
章惇掌权日久,已经多久没吃过这等亏了?当即黑着脸,出了“京华报社”。
“相公,你怎么……”
轿夫看着章惇气呼呼地走出了,连忙迎上去问道。
“老夫没事,起轿,立即走!”
章惇阴沉着脸,心中知道张正书说得应该没错。他本家是什么德行,章惇能不知道?平日里在福建路中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现在手都敢伸到汴梁城了,这不是找死吗!章惇最是忌讳这种事,捞钱可以,但你别碍着我的前程啊!不仅是他,章家还有在外领兵的章楶,章惇的四个儿子,旁系的章衡等人,都在朝中做官。要是被人知晓了这等丑闻,对章家的打击是异常沉重的!
最让章惇不可思议的是,张正书居然敢拿这个来威胁他。真的是老虎不发威,当章惇是病猫了?
“国事岂能让步,无知小儿!”
章惇心中嘟哝了一句,然后打定了主意,回家之后立即修书去福建路,敲打敲打那些仗着他的权势作威作福的族人。不然的话,日后酿出灾祸来,那就不是这等场面了。“那小子故意透露此事,难不成和章仿有关?”
章惇仔细一思索,才琢磨出张正书是话中有话。“那小子与章仿有仇,莫不是借此机会报仇?但为了卖老夫一个人情,才提前告知?是了,是这样没错……”
殊不知,章惇是想得太复杂了。张正书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保住香水的机密,让章家有所收敛。章家收敛了,其他大家族、将门自然不敢太猖獗。可以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第四百一十一章:获胜概率
这个误会美妙到什么程度呢?连张正书都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居然把“死对头”章仿给坑了。章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章仿叫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章仿越听越不是滋味啊,他怎么替人背锅了?福建路章家做得事,那是章家族人做的,和他根本没半点关系啊!
然而,章惇就认定是他做的了,根本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骂完之后就宣布了,继续禁足章仿三个月。
可怜的章仿,才刚刚被放出来两个多月,又被禁足了。
等章惇骂完离开之后,章仿才浑浑噩噩地想起来啊:“不对啊,不是我做的,为何我要禁足?”想要申辩的时候,章惇早已离去了。
在一旁的章择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也是满脸怒容:“逆子,上次你应承过为父甚么来!”
“爹爹,那真不是我做的啊,我哪有这等本事啊……”
章仿真的是要哭了,到底是谁在陷害他啊?他要是被禁足三个月,汴梁城那些个正店青楼里的行首,谁去宽慰她们?章择也是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的,他这个儿子就是一个草包,读书不成不说,惹事倒是一把好手。前几个月才把人打得半死,这几个月来消停了许多,但也时常出入风月场所,章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光了。
现在章惇禁足了章仿,其实就在敲打他。为什么敲打章仿呢?章择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老爹的心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敲打等同保护。若是章惇不是收到风声,绝不会无缘无故将章仿臭骂一顿的。
“你翁翁(宋朝人叫爷爷为翁翁或者大爹爹)已然发话,谁敢饶你?且好生在家读书,明年解试时去试试,若能中榜,你翁翁自会为你寻个官职。”章择叹了口气说道,“此际多事之秋,你就莫要再任性妄为了。不若,便是你翁翁都保你不住!”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章仿,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待得此事传到张正书耳中的时候,张正书都愣了好久:“卧槽,我就随便一说,那章老头还当真了?!”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啊,他都没想着要坑人,却把仇人再次坑了个遍。“倒霉鬼啊,我算是对得起你了。要是换了个人,说不定那章衙内还活得很滋润呢……”
当然,这件事是插曲,真正的重头戏,自然是在西北。
别人不知道,张正书却是知道的,西夏人的进攻马上要打响了。
现在开封的天气变得阴沉沉起来,好像随时都会下雪一样。
相对往年来说,这一年下雪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但越是这样,张正书就越知道,真正的大雪正在酝酿中。打仗是看天时、地利、人和的。开封府都要下大雪,西北苦寒之地又怎么会例外?甚至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西北将又是一场暴风雪。
“历史记载,第二次平夏城之战是在什么时候?”
张正书问起了系统,可惜系统也不知道。“文献记载不足,只知道是初冬。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曾布获得逃俘的情报后十日。如果根据推测,就在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系统的话,让张正书也是无语。
这也是中国历史的坑爹之处,有确切记载的战役实在是太少了。皆因古代传送战报的是驿站,驿站自然是要用马的。八百里加急,一路换马不换人,也要两天时间才能把战报传来。要是战事耽搁一番,不便发出战报,更是要拖几日。如此一来,确切的时间自然就没了。为了严谨,很少有史官把确切时间记下来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一个朝代的历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