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同的，那些明军就像是一颗颗精密的螺丝，不同的部件，拼凑起来形成一具强大而无可匹敌的战争机器。他们没有感情，更也不会有畏惧，他们操纵着手里的武器，不再用挥舞刀枪，不再用沐浴敌人的鲜血，他们需要做的——仅有扣动扳机。

两只野兽在战斗的时候，互相都要比较勇气和力量，谁的兽性更大，谁更凶猛，谁就是赢家，就可以击败对方甚至吃了对方。

可是明军却不是一回事。

他们只是在描述一件事情：“哦，你是野兽，而我却是比你更高等的人类，你不管是充满兽性还是多么勇敢，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的。对于我们人类而言，屠宰动物只是简单的一道社会程序，我们无需展现过多的情绪。”

大量的清军死掉了，他们怎么冲也冲不到阵地前二三十步的距离，交叉火力的猛烈射击，乃至于投掷出来的手榴弹，都有效地在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屯齐的包衣奴才死命地扯住了屯齐的马缰，他的几只手指头都已经被炸断了，拖着残手，满脸血污的包衣叫唤道：“主子，不能再冲了，不能再冲了！再冲真的就完了，咱们镶蓝旗的兵丁已经死得够多了！”

屯齐尽管被明军的火力吓得不轻，但是却更是固执，他一马鞭抽倒了包衣，怒骂道：“攻不破此山，那我们八旗的将士们就白死了！不仅他们白死，皇上还要治我的最，我屯齐一世英名，怎么能毁于此处！”

屯齐是非常懂军中政治的，清代的这些宗室、勋贵们互相弹劾和找麻烦的习惯，堪称列朝之罪。他当年就曾告过济尔哈朗的状，在清军当将领，基本上都会三不五时被弹劾、革职，然后再启用。

他如果这一次铩羽而归，论罪都是小事，他屯齐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很有可能就这样蹉跎到死，这是屯齐自认一世英雄所不能接受的。

“明军兵力少，他们的枪药也有用尽的时候，给我冲上去，只要冲过去了……”屯齐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肚子，这名鞑子老将就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然而他的战马早就受了惊，马背上的人一下来，就乱跺起来，一蹄子就踏在了屯齐的脑袋上，径直就将这位镇国公的脑袋踩凹陷了一块，眼见就不活了。

“主子！”他的包衣凄惨地叫了一声，慌忙将脸已经被踩扁了屯齐给抱了起来，六神大乱。

就在清军已经再无实力冲击的时候，通过壕沟从后面的防线提上来的大明复也来到了这里，游龙立即决定发动反冲击，一个个大明复的战士们从壕沟里跳了出来，掷弹兵将他们的手榴弹掷出四五十米远，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再度重创了清军。

借着这股威势，明军从正面和侧后翼面向清军发动攻势，原本明军主动跳出来打，清军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清军早已经被杀得胆寒，无心再战，纷纷退却。仅72高地当面的阵地上，这一次的交锋就让清军丢下了至少四千具尸体，是大明复与清军交战以来，最为血腥的战场了。

146 决战黔西南（六）

罗科铎此时也在领兵攻打另一座高地，比起“老当益壮”的屯齐，罗科铎就要逊得多了。

尽管罗科铎是八大之一（克勤郡王世系），理论上还是镶红旗的旗主，身份无比尊贵，但从征南明一事，他最多也就是刷刷战绩。白明修在后世的历史中听过这么一号人，但是没有记载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果。

罗科铎率领大军五千，攻打一处坡度更陡峭的高地，明军编号11号高地。11号高地左右又有两座相邻的高地，使得三处高地可以联动起来，相互守望。

罗科铎指挥大军冲击，他带的并就明显没有屯齐手下的那些人卖命，冲了冲发现明军不好对付，居然渐次就退了回来。

“怎么就都撤回来了？”罗科铎颇为不满，但是却并没有搬出军法来。

他手下一名绿营参将忙道：“回禀郡王，明军的火铳实在厉害啊，咱们这样攻只是白白耗费了兄弟们的命，也打不下来。”

罗科铎埋怨道：“征西将军给我下了军令，本王要是拿不下明军，岂不是被他人耻笑？”

不过很快，罗科铎那边得到了其他清军部队的情报。

“王爷，大事不妙，镇国公屯齐大人中了明军的流弹，薨了！”

罗科铎想着早晨还在跟屯齐请教军机，没想到这这一会儿人就没了。他这边还在这里磨洋工，一点进展都没有，听说屯齐居然被明军给打死了，脑门上就开始刷拉拉冒汗。

“这明军实在太过难缠，他们倚仗地利，又多有精利火器，若是强攻，自是讨不到好处，反而落得如镇国公一般的下场。他死便死了，我的身份可不同，大清世袭罔替的要是毙在战场上，那朝廷就震动了！”罗科铎是满肚子帮“朝廷”考虑，已经坚决了自己是绝对不能冲上去打的。

后面坐镇中军的赵布泰，已经接连几次派遣预备队上去，给席卜臣等人充实兵力，可是不管是哪一个点，清军都不能攻克，反倒是损失不小。

他的手下不断地带来前面几位领兵大将的消息，让赵布泰心中更是震撼紧张。

屯齐被打死了，尚善也受了点伤暂时退了下来，傅喇塔则是惊了马，被摔伤了，此时攻势也停了。倒是那位平郡王不如老在军中混的这些八旗将领聪明，就是单纯地在磨洋工，士兵冲上去晃悠晃悠又退下来，根本当不得事。

此时赵布泰的军中记事做了回报：“将军，六路人马此时死伤已经过万了！”

赵布泰听了，脑袋轰的一声，人都快要站不稳晃了一晃。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惨败，道：“这才多一会儿？你跟我说我有一万人已经被明军都给杀伤了？明军是什么做的，天兵天将吗？”

记事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明军火枪火炮实在太强，尤其是那连珠火铳，打起来根本不带停歇，一夕之间就有数十上百枪子喷出，而且射程逾三百步，八旗和绿营健儿虽然悍勇，人人勇报君恩，可惜奈何贼军火器太盛，大家毫无办法。”

赵布泰赶紧道：“鸣金收兵。”

清军的士气已经被打散了，现在各军根本就不敢再往上攻了，明军阵地之前简直如同死亡禁区一样，只要敌人一进来就被打死杀伤，这样的火力密度别说是现在的清军，就是此时在欧洲已经非常精熟排队枪毙的陆军部队，也要被这样的火力打到溃散。

赵布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