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是富含油脂的松枝和灌木,中间是松木段,上面的则是木质紧密坚硬的阔叶木,堆得约莫有半人高,便从下面点起火来。那松枝和灌木原本都是用来给水手们煮饭烧水的,在太阳底下早就晾晒了数日了,一点火便烧了起来,渐渐的上面的富含油脂的松木段也烧了起来,上面含有水分的阔叶木段也被火烤的冒出白烟来,然后烟变黄,再变青,然后烟几乎是看不见了。朴德泰是烧惯了炭的,知道这是木柴堆都已经被烤干了,若是让其再烧下去就都成灰了,他赶忙让众人将砂土覆盖在柴堆上,很快明火便熄灭了。
处理完烧炭的事情,朴德泰便先找了块干净的石板,将方才从坑中挖出的黄土倒在石板上,先小心的将里面的石块一一挑去了,然后取了一根小腿粗细的硬木棒来,将土块碾了两遍,又细细的筛了两遍,然后倒水和泥。和罢了泥,朴德泰取了一捆芦苇杆,将其立在地上,然后在其外面敷上厚厚一层湿泥,放在太阳底下晾了半日,看那土已经干了,便将芦苇点着了,那芦苇烧的很快,很快也将那泥土的内壁烤硬了,成了一个约莫一米半高,直径两尺多的一个简易泥炉来。
诸事听到后,众人便回去休息,第二天早上朴德泰将木柴堆上的灰土去掉,露出下面近千斤好木炭来。他先在泥炉的底部挖了鼓风的口子,接上做好的风箱,中间用晾干的泥管连接,又在泥炉底部点上干燥的松木柴、然后在其上一层矿砂一层木炭、生石灰、约莫放了六七层,最后撒上海豹油,一切准备停当后,朴德泰回身对周可成道:“老爷,一切都准备停当了!”
周可成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炼铁炉,且不说结果是成是败,看着朴德泰就带着一群水手在这荒岛上就能搞出来这玩意的确不简单。他点了点头,从朴德泰手中接过火把,塞进泥炉底部,干燥的松木柴很快就烧了起来,很快是木炭,朴德泰用力拉动风箱,将富含氧气的空气送入炉腔内,熊熊的火焰从泥炉顶部猛冲出来,水手们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发出一片惊呼声。
莫娜迷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活,她已经能够听懂大部分简单的华语对话了,但她还是不明白这些人正在做什么。也许这是一种对神灵的祭祀舞蹈吧?她暗自问自己,不过在此之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些人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呀?
拉风箱是一件体力消耗很大的工作,很快朴德泰的额头上便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起来,周可成做了个手势,另外一名水手接替了他,不过朴德泰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不时凑到泥炉旁,通过小孔观察炉内火焰的颜色。
第一百零七章返航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中午时分,泥炉内的火焰渐渐减弱了,朴德泰在泥炉底部打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勾出一块形状不规律的夹杂着暗红色和黑色固体来,这边是熔炼出来的熟铁,他将其用铁钳将其夹到铁砧上,用铁楔和铁锤将其分成较小的几块,然后取出一小块用力敲打起来,随着他的敲击,那块黑色的固体的形状慢慢变化,终于他将那铁件放入一旁的水桶中,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嗤嗤声,升起的水蒸气掩盖了他的面容。当水蒸气重新散去,朴德泰走到周可成面前,双手呈上一个物件:“老爷,您请看!”
这是一柄手斧,一尺半长的木柄,已经完全凝固的金属表面还有方才数百次铁锤锻打的痕迹,楔形的斧刃还没有开锋,但指尖触摸时已经可以感觉到金属特有的冷酷质地。周可成挥舞了两下,很顺手,他随手将手斧插在自己的腰带上:“很好,非常好,这些矿砂品位如何?”
“是最上等的!”朴德泰的声音满含着兴奋:“老爷,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上等的矿砂,以这么简陋的炉子,我原本以为能炼出一半的铁就不错了!”
“那也是你的手艺出色!”周可成笑着指了指手斧:“我们明国人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既然你送给我这把手斧,那我也必须给予回礼!”说到这里,周可成稍微停顿了一下:“我记得你原本是官奴!”
“不错!”朴德泰低下头,好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耻辱:“听小人祖父说,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官奴,至少已经有十余世了!”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以古代朝鲜森严的等级制度,像朴德泰这种官奴出身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怕要等到甲午战争之后,日本并吞朝鲜废除旧的制度之后,才能摆脱这个身份。他笑了笑:“既然你今日赠我铁斧,那我便回赠你良民之身,从今往后你不再身为奴仆,与旁人无异!”
朴德泰呆呆站在那儿,身体仿佛风中的枯树,微微颤抖,一旁的那个朝鲜弓匠怕他无礼惹恼了周可成,伸手便要扯他下拜,却被他一把甩脱了,双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咦!好了!我朴德泰不再为奴了!”往后便跌了一跤,那弓匠赶忙伸手搀扶,他却爬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往外边跑,没跑多远便又跌了一跤,裹头的白布落了下来,头发披散,两手黄泥,的一身水。那弓匠苦笑道:“好不容易老爷大发善心解了他的奴籍,却又没福,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想必是欢喜的紧了,一时迷了心窍,过了这个劲头便好了。”周可成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你且跟着他,莫让他摔到山涧里去了!”
那弓匠应了一声,赶忙跟了上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扶着朴德泰回来了,先是灌了两口热汤水下肚,整个人才渐渐恢复过来。二话不说,便跑到铁砧旁,硬要把炉中剩余的铁打制出来,到了深夜方才罢休。
夜里,莫娜无法入眠,这倒不是因为岸上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她早已学会了在该睡觉的时候入眠。让她无法入眠的是白天所见到的一幕,现在的她已经知道那并不是祭祀神灵,坚硬的铁斧、锋利的钢刀、锐利的铁矛头,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些可怕的武器来源何处了,但这些跨越大海而来的明国人是从哪里获得力量将那些黑色的沙石变成这些铁器的呢?莫娜感觉到茫然,他曾经想过乘着众人不注意,用锋利的刀刺入敌人大头目的背心,用力搅动,让鲜血和内脏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