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山卫这里还好,如果要从杭州的话,当地的城狐社鼠就不可能瞒过去,他们瞒不过去,官府的三班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嗯!”徐渭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全清说的不错,即便以罗教的势力,也不可能完全瞒过地方的势力的,而瞒不过他们就肯定瞒不过官府的三班衙役,官府知道就是早晚的事情。
“徐先生!”全清笑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虽然不能完全瞒过去,但至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什么办法?”
“给钱!”
“给钱?”
“不错,衙门这些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要瞒过他们很难,但让他们闭嘴瞒过上头的官老爷却不难。说到底,欺上瞒下不是他们吃饭的家伙吗?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什么难得!为了银子,更大的事情他们也敢做!”
“嗯,这倒是!”徐渭精神一振:“就按你说的做,下个月就开始,杭州那边就交给你了!”
杭州,武林门外。
王阿宝站在船尾,看着船公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船橹,正值中午时分,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暖意,没有一点风,河岸上的柳树枝条懒洋洋的垂在河面上。距离开春还有个把月,柳枝上只能看到一个个芽眼,只有最好的眼力才能看到一丁点绿意。船橹打破河面上的薄冰,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格外寂静。
第三百二十四章移民3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阿宝越发觉得身上发冷,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夹袄,还是五年前父亲留给自己的,里面的棉花早就板结起来了,就好像铁片一样,寒冷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抚摸,带走最后一点暖意。每年秋天老娘都说待到年景好了,要去买两斤新棉,把这夹袄拆开重新弹一弹棉花,但十几年下来,年景似乎就从来没好过,庄稼人连填饱肚皮都难,何况换新衣呢?
“庄稼人真是没活路了!”王阿宝心里想,他从早已死去的爹爹身上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年轻力壮的时候在别人的土地上流血流汗,却只能乖乖的把种出来的大多数粮食都送到官府和田主的粮仓里去,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不到四十就衰老的不成样子,在某个春荒饿死。而且这一切还必须是自己足够幸运的前提下,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自己还可能有另外一种活法。
他喉咙有点发痒,往河里吐了一口唾沫,河里的水冷幽幽的,敲着就让人发冷,就好像兄长和嫂子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呀,自己年纪大了,他们唯恐自己要和他们分家,毕竟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刚刚过完年就把自己赶出来了,自己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身上这件旧夹袄。
杭州是个大码头,应该有能靠卖力气养活自己的行当!不过自己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能赚到钱,能够回老家卖地起房!让哥哥和嫂子看看,羡慕死他们!王阿宝在心里对自己说。
船轻轻摇晃了一下,拐进了一条支河,远远地可以看到河边有了一簇房屋,村子外面是一片片桑林,桑林外面就是稻田,时节还早没有到犁田的时候,只能看到田地里那些短短的稻茬子,偶尔有几只麻雀落下。屋子的上空都袅起了一缕缕的炊烟,应该是在煮晚饭了,王阿宝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感觉到胃在轻微的抽搐。
“再忍会儿,到了杭州扛上活计就有饭吃了!”王阿宝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其实他没有什么把握,毕竟此前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乡里的庙会,谁知道在杭州能不能找到饭碗呢?
这时,岸边突然有人叫喊,那船公应了一声,熟练的放下船橹,换了长篙点了两下,这条乌篷船便向岸边靠了过去,距离岸边还有六七尺远,便从岸边跳上来一个人来,粗声大气的喊道:“送我到武林门去,动作快些,我有急事,少不了你的酒钱!”
“好咧!”船公应了一声,用力摇起橹来,船速陡然快了起来,他一边摇橹一边笑道:“黄二爷,看您这身打扮,这几个月生发不错吧?”
“都是托了新当家的福!”那汉子笑了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年纪,身材粗壮,面孔与手足裸露出来的部分黝黑而又粗糙,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但身上穿的八九成新缎面棉袄,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子,脚上却又穿的厚底靴子,腰间插着一把铁尺,背上有一个的包裹,从服装和打扮看应该是个殷实的小商人,与其容貌颇不相符。
“新当家?”那船公笑道:“就是那个道士吗?几个月前我不是还听你说他不顾祖宗的规矩,任性胡来,你们教中的基业说不定就要毁在他手里吗?”
“什么道士不道士的,是全清道长!”那汉子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有些羞恼的答道:“那是老子我没见识,目光短浅,胡说八道。当家的见识那是我们这些人能明白的吗?若是我当时就明白了,岂不是让我去坐那个位置了吗?”
“那你和我说说你们新当家的怎么有见识?让我也开开眼?长长见识?”
“这个——”那汉子张开嘴,却又说不出来,他挠了挠后脑勺:“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俺眼下这营生就是新当家给的,只要腿脚勤快,一个月下来怎么也能赚个十几吊钱!”
“几十吊钱?”在一旁的王阿宝听得清楚,脑子立刻动起来了,一吊钱就是八百文(明代铜钱经常是不足一千文当一千文用的),至少可以买一石多糙米,这个何止吃饱肚皮,算下来村子里最大的富户一年一家人下来也收不了这么多谷子呀!想到这里,王阿宝肚子也不饿了,把注意力集中到两个人的交谈中去。
“什么生意这么好赚?要不也让我赚赚?”那船公笑道。
“你?”那汉子看了看船公,笑道:“你又不是我们自家兄弟,有好处怎么轮得到你?”
“那入了你们罗教,一起拜了罗祖,就有这好处?”
那汉子笑了起来:“你这厮都钻到钱眼里去了,不错,只可惜你现在去拜罗祖已经有些晚了,当家的已经把好差使都分发干净了,现在入教也就能吃顿饱饭,每个月有一两吊钱使了!”
王阿宝在一旁听得按奈不住,跳到那汉子面前跪下:“这位大爷,还请提携则个,我什么都能做,若是能吃饱饭,一身衣服,累死也不抱怨!”
王阿宝虽然削瘦,但好歹也是个青年汉子,算起来也有百十斤,他这一跳顿时压得乌篷船摇晃起来,险些把站在船首的船公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