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小心防备!”
“这个贫道晓得!”全清笑道:“我早有准备,您离开后我就会把庙里的存银分给众人,自己离开。其实这件事情与您无关,若不是您,这集镇也根本起不来,就算是起来了,也早就被当地的缙绅霸占了去,哪里会有现在的局面?”
周可成点了点头,这道人倒是个明白人,只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法勉强,不如留个缘分,日后也好相见。他的目光最后转向茶馆老刘,笑道:“刘老丈您年岁已大,我就不请您去那烟瘴之地了。我听说你一直想要买个桑园养老,你我相识一场也是个缘分,来人,取五十两银子来,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周大掌柜呀!”茶馆老刘双唇颤抖:“这半年多我挣得银子两三个桑园都够了,哪里还敢拿您的银子!哎,大家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偏偏不让人把日子过下去呢?这朝廷,朝廷,有奸臣呀!”
周可成低下头,没有说话,按说这几人中他最看重的是全清、其次是叶麻、龚宇,还有文俊成,最看不上的便是这茶铺老刘,觉得不过是个贪利小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但这几人中最在乎,最把这个集镇放在心上的却是这个原本自己觉得一无是处的老人,也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大人!”徐渭突然开口:“其实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周可成皱起了眉头:“徐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未必要舍弃这个集镇!”
“徐先生!你这次没有和我去乍浦那边,不清楚当时的情况!这一次胡宗宪要置我于死地,已经和我撕破了脸。他之所以对我下手,就是因为我们在收茧的事情上得罪了当地的缙绅,他们在背后捣鬼!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的船队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待下去?”
“待下去的确是不可能了,但镇子却还有保住的机会!”
“愿闻其详!”
“大人,我兰芳社船队的用处,原本就不是一定要留在哪里的!”
徐渭这句话就好像一盆凉水当头浇了下来,周可成立刻清醒了过来,他惊讶的看了看眼前这个青衣文士,“威慑舰队”的道理,自己居然还需要他来提醒。
“徐先生,若是船队走了,谁会来保护集镇?那些缙绅可不是吃素的!”全清不解的问道。
“道长,要对付那些缙绅何须要舰队?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徐渭笑道:“那些缙绅都是有家有业的,他们若是敢乱来,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有鸟铳和倭刀和他们讲道理,百十个倭兵就能让他们服软。若是在先前没有和胡宗宪撕破脸之前还有些顾忌,眼下都撕破脸了,又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这些缙绅自家性命都不要,还要捞油锅里的钱花!”
“倭兵?”茶铺老刘长大了嘴巴,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他偷偷看了看众人,只见叶麻和龚宇若无其事、全清目露精光、周可成露出嘉许之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徐先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全清突然问道:“只是其中还有一个关节没有打通!”
“关节没有打通?”周可成看了看全清,笑道:“还请道长指点!”
“指点不敢当!”全清笑道:“徐先生方才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冤有头债有主!大人是个讲道理的,并非胡来的莽汉,须得先搞清楚是这件事情到底是哪几个人捣的鬼,然后再对其下手,岂不胜过乱砍乱杀一通?”
第一百七十四章对策2
“不错,道长这句话说到关键了!”徐渭惊讶的看了看全清,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哼不哈的道人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多杀,滥杀无益,只会损害我兰芳社的名声!以在下所见,最好连人都不要杀,放火烧掉那些缙绅的宅院就好了!”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徐渭的意思,在政治斗争中准确有限的暴力远比大规模、无限制的屠杀要有效的多,因为前者可以准确的打击真正的敌人,吓阻潜在的敌人,而后者只会树立更多的敌人,最后自我毁灭,徐渭能想到这点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全清也能看出这点来,看来这个道人的背景没有那么简单。
“身份的问题——”周可成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众人,在徐渭身上稍微停顿了下:“徐先生可有办法?”
“无非是几两银子的事情!”徐渭笑道:“火候到了,哪有不熟的猪头!”
周可成笑了起来:“也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徐先生了和道长了,我这边收拾停当后就会离开金山,要留给你多少兵士?”
“这种事情何须兵士?”徐渭笑道:“随便找几个闲汉便是了!”
“这怎么可以!这几个缙绅能够上达天听,肯定是江南士林的翘楚,家中肯定也是深宅大院,仆役上千,几个闲汉能济得什么事?若是不成适得其反?这样吧,我看森可成办事情倒也稳当,嘴巴又严实,就让他留下来听你俩调遣如何?”
徐渭正想称谢,却看到一名护卫从外间进来,对周可成附耳低语了两句。周可成突然笑了起来:“项高来了,看来查名单这点银子可以省下来了!”
“项先生,大当家的就在房里!”军官恭谨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可以看到橘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漏出,隔着走廊,项高可以清楚的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
“有劳了!”项高向那军官点了点头,待到那军官的身影在走廊拐角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气,向不远处的书房走去,走到书房门口,项高停下脚步,伸手按在虚掩的门板上,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
“周大人!”项高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日里那样,他看到周可成还是穿着先前在帐篷里时那件鹿皮袍子,腰间束着宽皮带,还是那把金柄恰克希马刀,手中拿着一只酒杯,仿佛一切都还和从前那样,但项高很清楚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了。
“胡大人派我前来!”
“胡大人?胡宗宪?”周可成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再拿一个杯子来,项公坐下,让我们喝一杯!”
项高有些窘迫的接过杯子,周可成亲自替其斟满,酒杯里涌动着金黄色的液体,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周可成笑道:“这是我亲自调配的,味道很不错,试一试吧!”
项高喝了一口,对方没有撒谎,杯中的酒液甜美而又醇厚,他几乎下意识的将其一饮而尽,然而酒液在胃里砰的一下燃烧起来,项高的脸上一下涨红了起来。
“如何?要不要再来一杯?”周可成拿起酒壶。项高赶忙用手挡住杯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