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1)

丝路大亨 克里斯韦伯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划的,他很清楚禁海政策的政治基础是多么的薄弱,而反对派是多么强大,别看眼下朱纨如何威风,只要战事稍受挫折,浙闽两省的缙绅官吏的弹章就能把他朱纨活埋了。因此他选择了以静制动的策略,即先分兵严守水口,断绝双屿与大陆的联系,这样一来那些外国海商自然无法获得生丝等中国商品,时间一久便会离去,到了那个时候再围攻双屿自然事半功倍。但这种静守不可能是无限期的,作为一个在官场混迹了二十余年的老手,项高很清楚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越缺乏耐心,态度就越是变幻无常,所以要想做成一件事情,就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把事成办成铁案,这样才不会因为朝廷的变卦而导致半途夭折。

“项兄,项兄!”

正当项高看着庭院的老槐树,想着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外间传来了朱纨的声音。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去迎接自己的上司兼好友。

“子纯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项兄,来,你看看这个!”朱纨那张清瘦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他将一张纸几乎戳到了项高的脸上:“衣冠中人竟然如此无行,简直是斯文败类!”

项高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那张纸,看了两遍,脸色大变:“这些都是真的?”

“十有,这两名贼首一个是平户的倭人头目,另外一个是汪直的义子,都是贼中的魁首,岂会随便乱说的?再说这上面说的有名有姓,时间、货物的多少也都一清二楚,就算是编造的,哪有编造的这么齐全的!”说到这里,朱纨冷笑了一声:“余姚谢家父为状元阁老,子为探花,一家为宦者十余人,何等名声,想不到背地里竟然是海贼的窝头?不但当窝头,还拖赖货款数十万两,引来海贼讨账,当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

第六十八章山中贼,心中贼

项高却远不如朱纨这么兴奋,他低头思忖了一会,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下令胡千户将这两个人飞马送来,决不能伤了半根毫毛,否则提头来见。”朱纨双眼精光四溢:“两浙官绅无有超过余姚谢家的,有了这个在手,看他们还敢不敢多嘴阻挠朝廷的大计!”

“万万不可!”项高飞快的摇了摇头:“子纯兄,你若是想拿下双屿岛,就千万不能这么做!”

“为何这么说?”朱纨看了看老友,怀疑的问道:“莫非你也要为这余姚谢家说项?”

“子纯兄!”项高顿足道:“我哪里是为了谢家,我是为了你,为了大明呀!你想想,若是你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余姚谢家与你变成了鱼死网破之势,要么你死,要么他亡。”

“那又如何?我有真凭实据在手,难道还扳不倒一个已经去世的阁老?”

“可朝廷让你出任这闽浙两省巡抚的目的是啥?是为了海禁还是为了扳倒一个余姚谢家?”项高问道:“再说你手中的证据不过是一个海贼、一个倭人的口供罢了,就凭这两个贼人的几句话,你就要把前朝阁老扳倒了,他的门生故弟岂会和你干休?再说这闽浙两省给海商做窝主的何止一个谢家,你拿了谢家的把柄便这般做,那你攻下双屿之后,有多少人的把柄都给你抓到手里?你觉得这两省的缙绅会蠢到伸出脖子让你砍吗?”

听了项高这番话,朱纨顿时语塞。正如项高所说的:两浙的缙绅眼看着朱纨大动干戈还暂时隐忍,无非是觉得这不过是一阵风头的事情,棍子也是落在那些海商头上,落不到自己头上,无非是少赚点钱,等风头过了自然有其他人再来做,没必要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触霉头。可要是朱纨拿这些把柄去动余姚谢家,那就是另外一个性质的问题了——连余姚谢家都敢动,那其他人又有谁是安全的?说什么也要把朱纨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赶下台再说。闹到最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但朱纨肯定是死路一条的。

“那项兄,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的好?”

“很简单,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这两个人,还有供状你可以扣在手里,不妨还可以透露一点风声出去。让缙绅们知道朝廷只是想严查海禁,只要他们配合,这箭也不会落到他们头上,等拿下双屿之后,不妨将账薄什么都一把火烧了,让他们安心。”

“项兄你这可是仿效曹操在官渡之战后的故技呀!”朱纨听到这里,笑了起来。

“不错,正是如此!”项高叹道:“功成而身全,上之上也。你来浙江,厉行海禁之法,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行的是朝廷之法,这些人不敢怨朝廷,但却敢怨恨你。千夫所指无疾而死,你得罪的何止千人?若是不行此法,只怕难得善终!”

“也罢!便照项兄说的做吧!”朱纨从项高手中接过那张纸,小心的折好纳入袖中,叹道:“王阳明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昔日读到这里还不觉其中深意,今日才明白先贤说的果然是金玉良言!”

台湾。

鼓声响起,一下下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老人走到篝火旁,从巫师的手中接过陶杯,杯中淡绿色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老人的手在轻轻的颤抖,液体表面泛起一点波纹。

“请告诉天上祖先,为了部落的繁荣,卑南人(台湾原住民的一支,属于高山族,以悍勇闻名)又要出发,去征服新的土地了!”透过篝火,巫师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老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旋即被兴奋所掩盖,他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猛地将陶杯摔碎,高声喊道:“我一定把话带到!”

饮下的毒液很快就发挥了作用,老人感觉到胃部一阵阵抽搐,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身体瘫软,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呻吟声。围观的族人们随着鼓点高声咏唱,向天上的神灵和祖先祈祷,送别自己的长辈,鼓声和歌声夹杂在一起,很快就将呻吟声掩盖过去。

山脊陡然升起,岩石与砂土组成的陡坡宛如鸡爪。凹陷下去的地方长满了各种树木,而较高处则只有低矮的灌木,顶端则布满岩石,暴露在多云的天空下。

吴诚头上带着一顶戴着鹿角的帽子,口中含着鹿哨,微微弓着身子,穿过一片树林,他的脚步轻健,斜坡在他的脚下向后退去,鸟儿在头顶上的树丛四散飞离,一边挥舞着爪子,一边扇动翅膀,他能够听见风从树梢吹过,带来松鼠的叫声,无数鲜活的气息环绕着他,簇拥着他,让他觉得越发轻快。

砂土在他的鞋底飞溅,他敏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