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进海里喂螃蟹!”董大握紧拳头,他那张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紫青色。他这些天来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找曾一本的麻烦,好为自己那个被杀的远房侄儿讨回公道,对于第三方的防御未免就少花了几分心思,却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队船来,打了自己一个冷不防。看到袭击者升帆掉头,向外海驶去,他狠狠虚劈了一下皮鞭,高声喝道:“我向天发誓,如果今天不追上这群家伙,你们这群划桨的家伙一个也别想保住自己的脊梁,我要用皮鞭抽开花!”
应该说董大的威胁起到了效果,船帆升起,两侧的木桨就好像蜻蜓的翅膀,劈开海面,派出无数水花。但袭击者的速度丝毫也不逊色,虽然它们没有桨,但随着一面面洁白的风帆升起,他们就好像张开双翅的海鸥,掠过海面。事后几个活下来的幸存者一致表示这些古怪的船肯定被施了妖法——“在海面上跳跃,掠过海面飞行,就好像长了翅膀的飞鱼!”不管董大用任何办法威胁利诱,但他依然无法缩短他与袭击者之间的距离,而且随着追击的秩序,距离还在缓慢而又不可抗拒的拉大——与风力不同,人的肌肉力量是有限的,他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巅峰状态。
“这些混蛋,这些狗娘养的,这些胆小鬼!”董大高声吼叫,追赶着和袭击者都已经离开了东山湾,进入了外海。不管他多么不情愿,在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想要追上敌人已经不可能了。
“大掌柜的,敌船掉头了!”
正当董大打算让部下停止追击时,却惊喜的发现那些卑鄙的袭击者调转船头,分成两行纵队向己方反冲过来。就像绝大多数失而复得的人一样,他立刻呵斥那些怀疑敌人正在使用某种诡计力主撤退的部下——在一览无余的海上能有什么诡计呢?双方的数量对比一目了然,己方的数量至少是敌人的两倍;还有一个无法说出来的理由——以敌人惊人的航速,即便掉头逃跑也无法摆脱追击,只会被各个击破,还不如打上一场。
在十六世纪中叶的东亚,虽然利用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大量气体发射弹丸的身管火器虽然早已被使用在海战之中,但由于冶金和铸造锻造技术和造船技术的滞后,船上所能装载的身管火器还不足以对船只造成足够的破坏,船上能装载的身管火器基本是用来杀伤敌方甲板暴露的人员的。因此在海战中起决定性意义的作战形式还是冲撞和接舷战——在用弓弩和火器相互发射了大量铅弹和箭矢之后,取得优势的一方用冲角撞击敌船,然后用钩爪抓住敌船,最后用士兵冲上敌船,用激烈的肉搏战赢得胜利。
第两百四十章战术
不难看出这种作战形式和陆战很相似,如果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更加残酷和激烈。为了加强冲击力,双方的行列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船只几乎无法调头撤退,在陆地上被击败者还可以后退重整队形再战,而在海上的接舷战中失败一方只有在跳海和成为俘虏之间做出选择,。(其实当时西方也没强到哪里去,在大约二十年后的勒班托海战就是一场残酷的接舷战,战胜一方的基督教联军就是在接舷战中冲上了土耳其的舰队司令阿里帕夏的旗舰,并将其杀死赢得胜利的。)显然,这海战和陆战很相似,双方的指挥官都会在在己方的船队装上冲角,在甲板上装满身着铁甲的士兵,然后猛烈地冲击敌人的战线,想办法撞沉敌舰,肉搏战中杀死敌人,这和两千年前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的海战战术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虽然董大没有受过正规海军的教育,但他还是无师自通的在自己的船队里执行了这一战术——他将所有的船排成两列横队,船与船之间的距离只有大约二十米,这样能够确保己方的船可以相互支援;大船在后。小船在前,这样可以先用大船撞击敌舰,而小船则可以借大船的掩护,最后他把所有的人都武装起来,准备好足够的搭钩,然后准备以最凶猛的突击来赢得胜利。
作为兰芳社海军的组建者和首席教官,米兰达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早一批发现全通火炮甲板给海上战争带来的巨大改变的海军军官,所有兰芳社建造的船只有一个共同点——下层甲板是全部打通的,平时是士兵们的住宿地和餐厅,而一旦开战时则可以安装尽可能多的大口径长炮,这么做完美的解决了军舰装载大炮少火力不足以摧毁敌船;装载火炮多则重心过高容易翻船的矛盾。
实际上葡萄牙人可能是欧洲最早发现火炮对传统海战形式巨大改变的民族,与强大的邻居西班牙人不同的是,处于欧罗巴大陆西南角的葡萄牙人从一建国之初就将扩张的目光指向了海外——与他唯一的陆上邻国比起来葡萄牙简直就是个侏儒。十五世纪初,在航海家亨利的指挥下,葡萄牙人攻占了北非重要港口休达,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葡萄牙人的探险舰队沿着非洲海岸线一路向南,绕过好望角,终于在1498年抵达了印度卡利卡特港,开拓了通往东方的航线。显然,作为不远万里而来的殖民商人,葡萄牙舰队如果和人力资源是自己千百倍的当地王公们玩接舷战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凭借造船和火炮技术上的优势与其抗衡。反观同样殖民海外的西班牙人,作为欧陆的重要强国,他的海上力量要服从于本国王室的欧陆战略,主要战场在风平浪静的地中海,出身葡萄牙海军的米兰达在兰芳社如鱼得水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向左偏转十五度,从左侧绕过敌人!靠拢敌船至一百五十步左右开炮!”米兰达命令,另外一列船队则向右侧偏转,两支纵队就好像两只臂膀伸展开来,将敌人搂抱起来。
“这些混蛋想干什么?”董大又是吃惊又是愤怒,从敌人的举动看应该不想靠过来,那他们掉头回来干嘛呢?
虽然为了通风,剑鱼号的侧舷炮窗已经全部打开,但下层甲板依旧浓烟密布,刚刚发射完的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去。炮手们的上半身满是烟迹和汗水,宛若恶鬼。炮长们高嘶吼,叫骂,让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