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捆上麻绳,以免在待会的接舷战在沾满鲜血的甲板上滑倒。他这才从亲兵手中接过黑色的铁兜鍪,戴了上去。敌船正在慌乱的升帆,并把那条舢板也扯上去,这些蠢货,风是朝自己这边吹得,升帆只会跑的更慢?他转过头,高声喊道:“划快些,靠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白鸟号上已经乱作一团,由于周可成将装货的地点选在海岬的侧面,因此海岬遮挡住了官军的巡船,加上当时大多数人正在忙着从舢板上搬运最后一批货物,以至于水手发现巡船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不到两里了,在海上这可是非常近的距离了,毕竟海上和陆地不同,没有任何障碍物,天气好的时候用肉眼也能清晰的看到十几里外的船只,除非逃跑者的速度比追击者更快,否则被追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快,陈四五,你领着当值的那队起锚升帆,舢板我们不要了!”周可成冲到船舷边,一刀便将拉扯舢板的绳索砍断了,随便听到船舷下方一声巨响,升起一条水柱来,溅得一身水。他顾不得身上的海水,高声喝道:“其余的人快去取武器,点着火绳,装好药子,上甲板准备迎敌!”
听到周可成的声音,原本无所适从的水手们下意识的服从了命令,看到众人开始行动了,周可成这才松了口气,他正准备去取自己的武器,却看到陈四五跑了过来:“阿成,不能升帆,不能升帆呀!”
“怎么了?为何不能升帆?”
“风是往官军那边吹得,如果我们要逃走岂不是逆风?升的帆越多越慢!”
周可成看了看主帆刚刚升起的船帆,果然正如陈四五所料的,风是朝官军那边吹的,怪不得官军都没有升帆,而是划桨,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周可成想了想,笑道:“不,升帆,我们迎头冲过去”
“迎头冲过去?”陈四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阿成,他们可是官军呀!”
“那又如何?”周可成冷笑道:“风是往官军那边吹得,如果我们朝官军那边冲,我们就是顺风,而且我们的船更大,又有火器,打起来未必是我们吃亏。再说他们排成的是一列横队,只要我们冲过去,满帆升起来,他们就再也追不上来了!”
陈四五眼前一亮,周可成的办法虽然看上去凶险,但却能发挥己方船速更快的优势,只要让自己这条船抢上风头,官军的巡船就算再多些也不怕。他点了点头道:“好办法,就怕官府的巡船用挠钩纠缠上来!”
“不怕,我自有办法!大哥你只管掌舵操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便是了!”
正说话间,吴诚跑了过来,只见其身着一件护胸铁甲,腰间挂着箭囊和弓袋,右手提着一柄斫刀,左手提着鸟铳递了过来:“周兄弟,你的鸟铳,别怕,这些都是卫所的巡兵,也就是嗓门大些,听着吓人,只要杀了几个前面的,后面的自然就怕了!”
“吴兄弟,待会你带着有甲的人都持刀斧在船舷,若是官军那边用铁爪和挠钩来勾我们的船,你就将其砍断,其他的自有我们来应付!”
“喏!”吴诚应了一声,吆喝了一声,那几个逃军出身的汉子都持长刀铁斧走到船舷边站稳了,周可成把铳手叫到一旁,高声喝道:“大伙莫慌,先把火绳点着了,然后装填好药子,待会两船交错时听我号令,先打他们的桨手,我们的船快,只要两边交错时候他们搭不上来,官军就拿我们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三十七章远航
俗话说将是军中胆,众人方才陡然看到官府的巡船,还有些惊慌,但看到周可成、陈四五、吴诚这几个头目各司其职,并不慌乱,心下已经定下来了几分,现在又听到周可成并没有说要与官府的巡船厮杀,而只是寻机逃走,士气陡然高了起来。毕竟这条船上除了吴诚那几个逃军,其余的人几个月前还都是渔民、农夫、失业的工匠等寻常贫苦百姓,要让他们和代表朝廷权威的官军兵戈相见还真没这个胆气,但面对官军的巡船寻机逃窜的胆气还是有的,毕竟每个人都知道以眼下的形势,若是落到官军手里,肯定是没啥好下场的。
周可成见手下镇定了下来,心里才算松了口气,毕竟就算他自己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等阵仗,方才不过是硬着头皮撑住罢了。此时最近的官军巡船相距已经不过百余步了,眼力好的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船首甲板上目露凶光,跃跃欲试的敌人。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始一个个检查部下手里的鸟铳是否有纰漏。
“好个顽冥不化的贼子!”胡可冷笑了一声,敌船的反应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志:“传令下去,敌船之上的财物本官一介不取,都分给有功将士!”
“多谢大人!”甲板上的士气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士兵们的眼睛一下子就红起来了,这么大条船上面装在的货物怎么说也值个三五百两吧,分下来就算是小兵也能分个两三两,这也算是一笔小财了!”
“头儿,待会火攻吧,贼船上那么多船帆,肯定一下子就能点着了!”一个士兵低声对小头目道。
“闭嘴,蠢货!”小头目偷偷看了一眼胡可:“这可是条好船,大人都把船上财物赏给大伙了,总不能一仗打下来大人啥都没有吧?”
长桨劈开海浪,发出的声响宛若战斗的鼓点,一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随着距离的接近,胡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对面敌船的速度好像也太快了些,依照这个速度,若是自己没有截住,恐怕两侧的船只就来不及围过来了。而且敌船比自己的船大得多,如果自己的船正面迎上去,只会被撞的粉碎。
“稍微偏开一点,从侧面靠上去,用挠钩勾住!”胡可高声喝道,他的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在舵手巧妙的指挥下,巡船在相距白鸟号大约六七步远的距离与其交会,七八根挠钩立刻伸了过去,咬住了白鸟号的船舷。
“很好,靠过去!”胡可拔出腰刀,笑了起来,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样顺利。但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气——“铁甲,这些逆贼居然有铁甲!”
“上,把挠钩砍断!”吴诚第一个冲了上去,身披护胸铁甲的他看上去极为显眼,打磨发亮的钢铁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他挥舞着斫刀,用力劈砍着挠钩,不过挠钩末端的竹竿都包了铁皮,他一时间也砍不断,官军们乘机用力拉扯,两船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