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要开打了?”
“对了,你们几个都是江南人,朝廷要是派兵打过来,你们肯定吓得尿裤子了!”那个皮肤黝黑的学生笑道。
“你才会吓得尿裤子呢!东番蛮子!”几个本地学生怒道。
“我是蛮子不假,可我不会尿裤子呀!”陈斐然得意洋洋的笑道:“你们知道吗?在大首领没来东番之前,我们那儿过了十三岁就要跟着大人们出草了!你们知道什么是出草吗?就是杀人,将仇敌的首级割了,供奉在祖宗的灵前。若是没有割过仇敌首级的,就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他,最后只有孤零零的离开部落!”
“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难道你参加过出草吗?”
“没有,大首领早就禁止了!”陈斐然笑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上阵杀人,不管对面是谁,我都不会尿裤子!”
正当这些军校生们吵作一团,突然听到一阵激昂的铜号声从讲武堂的主楼传来,呜呜呜呜!
“集合令,是集合令!”
“快,快到院子里去!”
周可成站在讲武堂主楼大门前的校阅台上,站的笔直,神色漠然,看着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军校生们排成一个个小方阵,每当一个方阵的所有人员集结完毕,小队长就会向当天值班军官汇报。
“报告大人,六百三十五名军校生和七百二十五名士官生,除去九名出公差和四名病假外,全部到齐!请指示!”值班军官大声禀告道。
周可成微微颔首:“回队列!”
“是!”值班军官回到最左边方阵的前方立正。
周可成走到校阅台中间,他并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缓慢的扫过一个个方阵,然后才沉声道:“朋友们!兰芳社的雏鹰们!我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宣布: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奸臣蛊惑了天子,企图谋害裕王,裕王现在已经被削去爵位,被从宗谱中除名了!”
即便在进入讲武堂的第一天起就被灌输了“纪律第一”的观念,校阅台下的年轻人们也个个目瞪口呆,随即争吵和议论声便笼罩了方阵的上空,就连当值军官和干部们也忘记了应该制止他们的行为。站在校阅台上的周可成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耐心的等待着人们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
“裕王是圣上的第三子,也是现存最年长的儿子!”待到议论声渐渐平息,周可成才高声道:“他天资聪颖,性格仁善,是江南,不,应该说是整个大明的希望。这些年来,为了江南百姓,他屡次向天子进谏,请求对江南施以仁政,不光江南百姓蒙其恩惠,就连日本、东番、朝鲜、南洋等诸多地方也受惠不少。而奸臣们对裕王怀恨在心,屡次在圣上面前进谗言,诋毁裕王。这一次裕王被陷害,被削去爵位,被从宗谱中除名,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无数只手臂如树林一般举起,一个声音从千百个胸腔喷出,在讲武堂的上空回荡,就连在钟楼顶部的一群栖鸟都被惊起,溅起一片鸟鸣。
“为了避免奸臣的迫害,裕王已经逃出京城!殿下曾经无数次为江南百姓进谏,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们说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拥戴殿下登基!打回京城!诛杀奸臣!”
第三百四十六章 风云激荡4
面对校阅台前的呼喊声,周可成转过身,对台下伸出右臂,弯下腰,引领着一名身着明黄色袍服的年轻人走上校阅台。
“诸位,这便是裕王殿下,他逃出了北镇抚司和厂卫的追捕,来到了江南,寻求我们的帮助!”说到这里,周可成转过身面朝那黄袍人,拔出佩刀高高举起,然后喊道:“我的回答是:靖难!”
“靖难!”
欢呼声仿佛有形的气浪,拍打在窗户镶嵌的透明云母片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唐顺之与徐渭并肩而立,看着下方广场上的一切,整个人仿佛凝固了。
“文长,这些都是真的吗?”唐顺之的声音仿佛外间老槐的树枝,枯槁无力。
“唐公所问的这些指的是什么?”徐渭小心的问道。
“裕王南下,还有京中生变?”
“裕王的确已经已经登上了南下的船!”徐渭答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再过十天左右就可以抵达金山卫了,至于京中生变的确都是事实!”
“那下面那个黄衣人是何人?”
“是预先准备的替身!”徐渭答道。
“替身?”唐顺之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周可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替身?”
“唐公,这也是为了裕王!”徐渭沉声道:“裕王一旦离开京城,那随时都可能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朝廷就会对江南下手。裕王在海上这十来天就是成败的关键,您难道希望裕王一下船就发现自己又进了一个包围圈?可如果用一个替身发动,等到裕王下船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去留都祭拜孝陵,然后登基了!”
面对徐渭的反驳,唐顺之的怒气渐渐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以子反父,以臣反君,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不!”徐渭笑道:“不是以子反父,以臣反君,按照刚刚得到的消息,天子已经驾崩了!”
“什么?”唐顺之瞪大了眼睛。
“天子已经驾崩了,算起来应该就是裕王登上‘飞毛腿’号那天的晚上,应该和得知裕王南下有关!”徐渭答道:“现在来看是以兄反弟而已,唐公,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唐顺之只觉得一阵眩晕,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模糊而又混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恢复了一点,发觉徐渭正搀扶着自己的胳膊。
“唐公,你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替您看看?”徐渭关切的问道。
“不必了!”唐顺之摇了摇头:“你为何不宣布出去?”
“大人觉得应该先等一等!”徐渭低声道:“我们是信鸽传过来的消息,留都那边应该还会晚一两天,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完成动员,把守备部队先充实起来。”
“守备部队。”听着外间传来的如雷呐喊,唐顺之只觉得心中酸楚莫名,这座讲武堂可以说汇聚了他暮年的全部心血和期望。他期望能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承下去,培养出一批勇武刚健的江南男儿,不让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再遭到外来者的掠夺和屠杀。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甚至比他当初的期望还要好上百倍,这些年来讲武堂培养出来的学生有快三千人,其中差不多有四成是江南人,有这么多娴于武事的人才散居乡里,哪怕是有比当初的倭乱强上十倍的外敌入侵,唐顺之也坚信江南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将其御之于国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