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五年,但很多图像还是那么清晰:热闹的街道、美味的小吃、狭窄的寝室、严酷的训练,还有自己的好友。想到这里,关羽的嘴唇上浮现起一丝笑容——故人重逢总是让人期待的。
“联队长,已经看到金山卫的灯塔了!”水手声音将关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深吸了口气,向西北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点正在缓慢的爬出地平线,他眯起眼睛,半响之后方才确定那是一座高塔。
“你的眼力还真好!那么远都能看清是灯塔!”
“海上飘得久了,眼力自然好!”水手笑道:“大人,您要不要去艉楼的后平台那儿?金山卫港是我曾经见过最繁荣的港口,从那儿的景致别处看不到的!”
“比堺、淡水和马刺甲还要繁荣?”关羽好奇的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堺和淡水的作为港口的繁荣程度应该至少不亚于金山卫港的。
“嗯!”水手点了点头:“前几年还不敢说,现在金山卫肯定是超过这几个了!我每年都会来两三次这里,每次都能看到不一样,实在是太快了!这么说吧,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金山卫港内光是可以停泊深水大船的泊位就有接近四百了,现在只会更多!”
“四百?”关羽吓了一跳,他知道水手说的深水大船指的是吃水在六米以上的大海船,这样的大帆船足以跨越远洋,抵抗大风大浪,这只能说明金山卫港每年通过海路输入输出的货物是多么惊人,在关羽的记忆里,只有一个港口可以与金山卫相提并论,那就是传说中奥斯曼人的首都伊斯坦布尔。
第两百七十五章 冲锋
关羽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接受那水手的建议。他回到艉楼的走廊上,那里用帆布和支起了一个凉棚,还有藤椅和小桌子,在天气好的时候,船长、大副和几个尊贵的客人会在那儿享受饮料和海风。关羽坐在藤椅上,看着那座用红砖砌成的灯塔缓慢的从海平面下升起,海面上的白帆也越来越多,这次航行的终点就在眼前了。
他目光所及之处,皆已被不同的建筑覆盖:住宅、仓库、工厂、船坞、集市、旅店,连成一片,即便相距甚远,关羽依旧可以听到市场里的喧闹。一座座烟囱升起,喷出的黑烟笼罩天空,关羽将自己目光重新转移到水滨,没人知道金山卫有多少码头,港口内停泊着无数船只,远洋大船和运河小船交织其间,船夫们摇动船橹往来于杭州湾和长江口,商船则卸下来自日本、东番、朝鲜、南洋的各种货物。关羽瞥见一条被漆成灰黑色的三层甲板战列舰停泊在深水区,有一半炮窗打开着,里面的黑色炮口露出寒光。
俯瞰着这一切的是土丘顶部的讲武堂,它包括七座布满射孔的鼓楼,一座巨大的碉堡,圆顶大厅和兵营、谷仓、靶场、军火库,而这一切统统被红砖高墙和壕沟包围着,整座建筑全部用坚硬的红砖和花岗岩建成,因此又被人们称为红堡。关羽就是在那儿渡过了近两年时光,学会怎么服从命令和指挥别人的。
随着“飞毛腿”号进入港口,船长开始下令放下船帆,改用四条划艇将其拖曳到预定的泊位,关羽也从藤椅上站起,下令在底舱的士兵们来到甲板上,整队准备上岸。
“船长!”关于来到正大声发号施令的船长身旁:“依照上头的命令,我的人上岸的时候最好不要引人注意!”
“没有问题!”船长笑道:“我已经和引水官说过了,我们这几条船将在3号专用码头靠岸,那儿闲杂人等是无法进入的!”
“很好!”关羽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一切听候你的安排了!”
随着水手们有节奏的叫喊声,船桨划动,在四条划艇的牵扯下,缆绳被绷紧了,飞毛腿号以及另外两条船缓慢的向港口的右侧驶去,关羽注意到内部的港区被一条陆岬和大约两公里长的防波堤分开,只留下一个大约四百米左右宽的缺口,缺口的右侧是一座炮台,显然方才船长说的“3号专用码头”就在那边。他放心的松了口气,开始考虑上岸后应该如何行事了。
3号专用码头。
朱文斐站在栈桥上,看着远处不断靠近的海船,心中却烦躁的很:就在两天前,留都学政已经撤回了对讲谈社那三十九名士子开革功名的命令,这对于朱家来说原本是一件大喜事,但一个意外却发生了。也在那三十九名士子之中的朱正良却表示对于功名已经毫无兴趣,而要去做兰芳社的高级事务官,去安南南朝顺化做商站代表。这无疑在朱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身为族长的朱文和更是雷霆大怒,声称朱正良若是再这般胡闹,便要将其逐出家门。身为朱正良的好友,朱文斐也是心烦意乱的很。
“大人,船就要靠岸了!”一个声音将朱文斐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你带人再请查一下周围,确认没有闲杂人等!”
“是!”请示的年轻人挺起了胸脯,然后转身飞快的离开了,朱文斐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来年轻人的背影,这次跟随他来码头接货的是讲武堂即将毕业的那一百名二年级生,以朱文斐的眼光看来,这些年轻人无论是个人的武艺还是韬略、纪律性都相当不错,只要送到南洋去一两次历练,便是很不错的低级军官了。大首领多年前耗费那么大的心力建立讲武堂,一心培育人才,其目光之长远,果然非常人能及。
正当那些二年级生清理现场的时候,“飞毛腿”号在栈桥旁已经下锚了,朱文斐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绳梯上跳下来,激动的感情顿时充满了他的胸膛。
“云长,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关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老友,他在甲板上早就认出栈桥上迎接自己的是谁了:“只许你在江南享福,就不许我们这些蛮子回来开开眼界?”
“放屁!”朱文斐狠狠的给了关羽肩膀一拳:“你这几年在南洋和埃及那边做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不愧是我们讲武堂出来的,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
“别这么说,你在江南这边也没闲着吧?”说到这里,关羽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既要确保金山卫的安全,又不能激化事态!反正我这一下船就是两眼一抹黑,具体怎么做只有听你们的吩咐了!”
朱文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卸货,才将关羽拉到一旁:“上头的意思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