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天边不时传来的阵阵雷鸣告诉每一个人——昨夜的雷雨并没有过去,那只是一个开始。
“报酬的事情可以暂缓,这是我们献给神佛的祭品!”经过昨天的“神罚”,无论是刘沿水还是杭杜阿的态度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海上的男儿们是最勇敢的,也是最迷信的,毕竟谁也没法和自然无边的伟力对抗。昨晚的雷击和风雨给兰芳社的舰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三十五名船员死,伤者近百人,不少船只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损坏,尤其是旗舰“长须鲸”号,主桅折断可不好修理,基本可以宣告这条战力最强的军舰退出这次远征,要回马刺甲大修了。
“多谢二位,贫僧会替你们向神佛祈祷的,希望神佛庇佑你们,海上一切平安!”黄袍僧人当然明白对方态度陡然变化的原因。
“多谢您的大度!”杭杜阿和刘沿水都松了口气,还没和葡萄牙人打照面,就折了一条战列舰,接下来还要修补受损的船只,就需要达贡城提供工匠和所需的材料,搞好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无妨,你们为我们驱赶了弗朗基强盗,神佛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昨夜只是稍加惩戒,并未大施雷霆!”那僧侣笑道:“至于你先前说的报酬,我们也会支付,但需要时间,希望二位能够体谅!”
“好,好!”见对方如此上道,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无论是杭杜阿还是刘沿水此时都改变了捞一把就跑路的打算——天气没有转好,船只还没有修补好,贸然出海就是送死。那僧侣吩咐送上茶水,三人闲聊了起来。刘沿水发现那僧人的汉语虽然有些结巴,但言辞隽永,谈吐不凡,若非生的高鼻深目,皮肤黝黑,倒像是个大明的高僧大德,不禁好奇的询问其缘由来。那僧人闻言笑道:“不瞒二位,老僧早年时也去过大明,这口汉语便是那时候学的!”
“您去过大明?”
“不错!”那僧人笑着点了点头,原来这达贡城古时隶属于勃固王国,明人又称其为白古国、大古刺国,乃是缅甸历史上蒲甘王朝灭亡后建立的一个地方割据政权。明永乐年间,派出使者前往谕麓川、车里、八百、老挝、孟定、冬乌、闽特冷诸土官,封其为各宣慰司,加上云贵原有的机构,一共被简称为三宣六慰,将其纳入大明的藩国体制之下,这勃固王国也是其中之一,被封为大古剌军民宣慰使司。其后使者往返不绝,那不过数十年前勃固国被新兴的东吁王朝所灭,大明在西南经营百余年的三宣六慰体制也逐渐解体,其所辖土地人民也逐渐依附东吁。僧人名叫尤查帝拉,少年时便曾经好几次随同使者前往大明,那口汉语便是那时候学会的。
第两百三十四章 军事援助
“二位,你们此番出海应该不是冲着我们达贡城来的吧?”尤查帝拉笑道。
刘沿水与杭杜阿交换了一下眼色,点头笑道:“不错,我等是途经此地!”
“我猜也是,贵军实力如此强大,而我达贡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城,用明国人的话说,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了!”尤查帝拉笑了笑:“那容老僧再猜一猜,贵军此番的对手是弗朗基人?”
刘沿水点了点头,尤查帝拉又一次猜中并不让他意外,毕竟兰芳社与葡萄牙人在马刺甲的那一仗已经过去快两年了,消息早已传遍了南洋,两家皆是以海上力量而闻名,此番兰芳社兴师动众,其目标也是不问可知了。
“那二位是否知道东吁王能够吞并我勃固国,多次击败阿瓦王,凭的就是弗朗基人的援助呢?”
“这老和尚想要把我们牵扯进去!”刘沿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杭杜阿,却听到自己的上司的笑声。
“我们此番是要攻打弗朗基人不假,但可没想过把和与弗朗基人有关的人都一锅端了,我们可没这个打算,更没这个本事!”
“这话倒是不错!”尤查帝拉点了点头:“可从马刺甲到果阿路途遥远,海上又是风云莫测,如果途中有几个港口可供避风修船,也是一桩美事吧?”
刘沿水与杭杜阿脸上原本的轻松第一次消失了,都变得凝重起来。头顶上还没有过去的雷雨大风是对方方才那番话最有利的佐证,如果遭遇风暴时他们不是在内河,而是在外海,即便不是全军覆没,也要损失过半。
“禅师的意思是,用提供停泊与修船换取我方的援助?”刘沿水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不是!”尤查帝拉摇了摇头:“二位替我等驱逐弗朗基强盗,这本来便是对我等有再造之恩,泊船与修船本就是应有之义,又怎么能用来换取贵方的援助呢?”
“那禅师的意思是?”
“二位记得那天晚上随我同来的四个小沙弥吗?”
“禅师是说那四个小师傅吗?”刘沿水问道。
“不错,那四个都是贫僧的徒弟!”尤查帝拉脸上露出一丝慈爱:“我想请二位将我最小的那个徒儿带走!”
“带走?”二人越发糊涂起来,刘沿水心中一动,问道:“禅师,莫不是这达贡城将有什么变故不成?”
“不错,驱逐了弗朗基强盗后,东吁人必然会派兵征讨,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举旗复国。我这四个徒儿中最小的一个乃是末代勃固王的幼子,此战吉凶未卜,我不能将先王的骨血放在危险之地,交在二位手中,即便事败,也有复起的机会!”
刘沿水与杭杜阿听到这里,才明白对方的用意。显然眼前这位应该是勃固国的高僧大德,否则那勃固王也不会让小儿子败在他的门下。此人看到兰芳社船坚炮利,便先借力驱逐了达贡城内的葡萄牙雇佣兵,但葡萄牙佣兵后面是强大的东吁王朝。尤查帝拉并没有幻想将兰芳社拉扯进来——毕竟这伙人摆明了是求财来的,犯不着和强大的东吁王朝拼命。而他将自己的弟子交给对方却是一箭双雕:既可以确保弟子的安全,又体现了己方的诚意,至少可以换取一个友善的态度,即使不直接参战,买卖军火,派几个军事顾问也是好的。
“可你将先王幼子给了我们,那以什么名义号召百姓呢?”刘沿水问道。
“这个你无需担心!”尤查帝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贫僧对外间都是把另外一名弟子当做先王幼子的,因此无人知晓真正的王子是何人!”
“老狐狸!”刘沿水与杭杜阿此时心头都闪过同一个念头,两人起身出门商量了一番,觉得这生意是稳赚不赔,若是尤查帝拉的